而南陵府尹齊烈陽,此刻正坐在府衙后院的頂樓里,等著他們。
他雙手負在身后,透過窗戶,遙望著南陵城外那已經被落雪覆蓋的南水,似乎在想著什么。
一陣風突然吹了進來。
“夾棍”和“火鉗”掀開門簾進來。
“夾棍”走上前,一抱拳,低聲道:“大人,阿離術有情報傳來。”
齊烈陽轉身,看著他:“哦?”
“夾棍”從懷里掏出那張剛剛索來的金票,雙手呈上。
齊烈陽接過,展開,看了看。
這是一張真正的金票。
他將金票展開,放到爐子的壺嘴上。
壺嘴里冒出的汩汩白汽熏在金票上,將隱藏的自己熏染開來。
上面只有短短幾個字:“寶典現,速來!”
齊烈陽臉色一震,隨即詭秘一笑。
他將那張金票揉成一團,看著“夾棍”和“火鉗”,道:“你們跟了我那么長時間,真是辛苦你們了。”
一直在后面沒有話的“火鉗”上去一步,恭敬地道:“為大人辦事,是我們的榮幸。”
雖然在跟齊烈陽話,可是,眼神卻一直瞄著被他團成一團的金票。
齊烈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這個人一向公私分明,你的,一定是你的,來,把嘴張開!”
“火鉗”一怔。
“夾棍”有些幸災樂禍,用手肘撞了撞“火鉗”的后腰,道:“還不感謝大人對你的栽培,愣著干嘛?”
“火鉗”道:“大哥這幾天也很辛苦的……”
齊烈陽把那張金票一撕為二,分別揉成一團,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倆都把嘴巴張開吧,雨露均沾嘛。”
“夾棍”狠狠地瞪了“火鉗”一眼,只好把嘴巴張開。
齊烈陽將紙團塞進他們的嘴里。
他將放在紅泥爐上溫著的酒壺拿下來,一人給他們倒了一杯,放進他們的手里,道:“別噎著,來,沖沖。”
兩個人噎得臉發紅,也不客氣,接過,一飲而盡。
齊烈陽這才重新在紅泥爐前坐下,淡淡地道:“現在,虎踞烽大人已經在四平城找到了教皇寶典的位置,也不枉我們隱姓埋名在這里呆了一兩年,好嘛,成功在即,我們不能讓他占了獨份兒,你們倆馬上過去,召集忍受,前去接應他們。”
“夾棍”和“火鉗”分頭行事去了。
齊烈陽將爐子上溫著的酒斟滿酒杯,然后,重新蓄滿,繼續放在爐子上溫著。
雪天,酒暖,人未歸。
齊烈陽繼續望著城外遼闊的南水。
南水通南北,將南陵與四平隔開。
河兩岸的兩座城,被雪覆蓋。
可是,雪下的南水,卻蕩動著波瀾。
遠處,似乎有人踏雪而行。
那是向不負。
此刻的向不負,已經換掉了那身火紅色的神兵衛制服,改穿一件褐色的粗布外衫,用一條黑色的布帶緊緊系住,腳蹬一雙黑色薄底棉靴,身籠罩在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里,而頭上則罩著一頂斗大的竹笠。
那柄聞名天下象征著他身份和地位的佑神刀,則被他用一塊黑布緊緊地裹了起來,負在身后。
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個雪中歸來的行腳商販。
在四平城槍與花山莊外,與雷千嘯的那一站,雖然他是在表面上不敵落荒而逃的,可實際上,兩人戰到山下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的時候,低聲嘀咕了些什么,又定下了什么樣的計策,達成了什么樣的協議,卻無人知曉。
反正在那一戰之后,他就離開了四平城,拋下了自己的親弟弟向博虎以及剩余的部署,孤身一人度過南水,來到這南陵城。
因為雷千嘯告訴他,此刻的南陵城中,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陰謀,關系到南陵四城的安危,關系到中州大遠朝今后十數年的安危,所以,他們決定暫時放棄個人恩怨,由雷千嘯處理四平城已經蠢蠢欲動的南奸細,而這南陵城,則由他向不負坐鎮。如果雷千嘯在四平城失手,則有他向不負出手馳援,如果四平城的奸細被逼入死角向潛伏在南陵城的奸細求援,那么,向不負則要打掉這些馳援的南奸細。
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
至于雷千嘯是不是想故意將他調離四平城,向不負一點兒也不擔心。
因為他知道,權兵衛雖然神兵衛一向不和,可是,在這種關系到國家民族的大是大非上,雷千嘯絕對不敢開玩笑。
于是,向不負易容,改裝,踏雪而來,渡過南水。
溝通南陵與四平城的,是架在南水之上的一座橋。
向不負渡橋,向守衛交出雷千嘯給予他的掩飾身份的碟牌及數個銅子的稅幣,悄然無聲地入城。
作為南陵四城的主城,南陵與四平這樣的城有所不同。
起繁華程度雖然不能與帝都天中相提并論,但作為與南接壤貿易的城市,相對于其他內陸城市,卻熱鬧非凡。
進入南陵城之后,向不負并沒有直接走貫通城東西的英武街,而是凈揀一些偏僻的街巷胡同行走。
作為紅衣首相滿薩里的寵將,多次隨行南下韶沖山求狩獵場的侍衛,向不負對于這座以秋狩圍場著稱的南陵城并不陌生。
七拐八拐之后,終于到了府衙的后門。
南陵府衙后門像其他衙門的后門一樣,為的送禮的人方便、快捷,所以修建得極具私密性,不是內部人士,一般還真看不出來這是南陵府衙的后門,而這也就在無形之中給了向不負行了方便。
向不負見左右無人注意自己的行蹤,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整個人便如一片風雪中的落葉,輕飄飄地落在了圍墻的里面,然后,又是幾個起落,整個人便已經與這偌大的南陵府衙的庭院融為一體。
風雪冷,不僅因為天氣,更是因為殺氣。
向不負身上有殺氣。
他想殺人。
雷千嘯之所以沒有陪同景平帝北返帝都,是因為他知道,居然有人企圖綁架景平帝欲行不軌。
對于雷千嘯而言,這簡直就是人生最大的恥辱。
雖然在權兵衛的層層保護之后那些人最終沒有得手,但虎踞嵋這些南蠻卻能夠混進表面寬松內里卻防守嚴密的南陵韶沖山下。
如果沒有人接應,那是根不可能辦到的事。而其中最大的嫌疑,就是這南陵府衙的現任府尹——齊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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