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停遠現在的攤子就擺在十字老店的旁邊，所以，不用太大聲朝里面一喊，劉老實就能聽見。
劉老實吩咐二拿了壇酒出來，并且給他帶來一盤牛肉和一盤饅頭。
他看了看攤子，又看了看聞停遠，一臉疑惑地道：“唉，怎么換人了？”
聞停遠拍開酒壇就是一頓牛飲，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漬，笑嘻嘻地道：“原來那位是我叔叔的表弟的外甥的姨夫的三大爺的孫子，他家里的母豬生下來一頭驢子跟隔壁那匹馬生下來的牛打架結果打出了一棵人參果被人用大白菜換了二斤蒜瓣……哎呀，你別算了，你要是再算下去你們老板要扣你薪水了。”
那店二一臉疑惑地放下酒肉饅頭回去了。
聞停遠就開始坐下來，一邊喝酒吃饅頭夾牛肉，一邊接替逃掉的路劍鳴在那里賣剩下的水果蔬菜，看著來來往往的家庭主婦自鳴得意地占著便宜。
而那個臟乎乎的女孩則惡狠狠地盯著他的肉和饅頭。
聞停遠剛開始也沒注意，慢慢地注意到了，也就不好意思一個人獨享了。
他掉掉屁股，讓出半個地方，拍了拍：“姑娘，你過來坐吧。”
姑娘也不客氣，走過來，在他拍的地方坐下，仍然惡狠狠地盯著他的饅頭和肉。
姑娘雖然是個乞丐，可是，挺有修養，雖然餓，但沒讓吃，也不吃，就那么盯著看，光恐怕肉和饅頭突然長腿跑了。
聞停遠笑了笑，將用過的筷子在身上擦了擦，給她：“吃吧。”
姑娘接過筷子，狼吞虎咽，一口饅頭一口肉，吃得不亦樂乎。
吃了一半，放下筷子，看著聞停遠，直吞口水。
聞停遠道：“吃飽了？“
姑娘搖了搖頭。
聞停遠：“那你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姑娘搖了搖頭。
聞停遠道：“噎住了？”
姑娘搖了搖頭。
聞停遠道：“你是怕自己吃完了，餓著我？”
姑娘點了點頭。
聞停遠笑了笑，摸了摸她那亂糟糟的頭發，樂了，道：“哎呀，你這個冬瓜蛋子，還挺知道疼人。沒事，你吃吧，我不餓。”
他沖著她搖了搖酒壇，道：“你吃吧，你吃肉，我喝這個，要是不夠的話，我再給二要。”
姑娘這才拿起筷子繼續吃。
聞停遠一邊喝酒一邊吆喝：“買啦買啦，賣啦賣啦，柿子蘋果賠大減價了，一個銀毫兩斤兩個銀毫三斤三個銀毫四斤四個銀毫五斤五個銀毫六斤啦……我姑娘你怎么不話呀，你不話那我就叫你貓子了，我看你呀，就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貓，跟我一樣，我是有家歸不了，我是被朋友忽悠過來的，那你呢，是怎么過來的？你倒是句話呀，你不話我就當你是同意我叫你貓子了。哎呀，貓子呀，你是不是也看了那見鬼的《江湖見聞錄》腦袋一熱就出來跑江湖了，就你這模樣別碰上像我這樣的老江湖，就是碰上一個大貓也把你叼走了……你怎么不話，哦，我明白了，你不是不，而是聽不懂我在什么？看你高鼻梁藍眼睛的，是從西方來的嗎？”
那姑娘居然開口了，道：“我能聽懂。”
聞停遠道：“哦，原來你能聽懂，能聽懂好呀，能聽懂就能陪我話了，我你倒是句話呀……”
這給話，又過來一個買水果的中年婦女，那姑娘居然開口了，還喊上了：“買啦買啦，賣啦賣啦，柿子蘋果賠大減價了，一個銀毫兩斤兩個銀毫三斤三個銀毫四斤四個銀毫五斤五個銀毫六斤啦……”
聞停遠笑了，剛喝下的酒噴了一地，用手指頭戳了戳她的鼻尖兒，道：“你呀你，真是個鬼機靈。”
他笑，姑娘也跟著笑。
笑完了，饅頭和肉也吃完了，聞停遠把剩下的蔬菜水果也處理完了。
他把得來的錢抓了一撮放到懷里，然后，把剩下的如數推到那姑娘面前，道：“呶，這些給你當路費，趕緊回家吧。要不然你家大人會擔心的。年紀，闖什么江湖，你是個女孩子，長大是要嫁人的。”
姑娘搖搖頭，不要。
聞停遠道：“吆嘿，還挺清高。不要罷了。”
聞停遠整了整衣服，將酒壇里剩下的酒裝進竹筒里備用，轉身就走。
他聽到身后有動靜，一看，是那姑娘跟上來了。
聞停遠道：“饅頭沒了，肉也沒了，你還跟著我干嘛，哦，原來是訛上我了，不對呀，要是訛我剛才給你錢怎么不要呀。”
他提著竹筐繼續往前走。
姑娘在后面繼續跟。
他突然停下來，故意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道：“你不要再跟著我了，再跟我就把你吃掉。”
姑娘居然把胳膊一伸，道：“吃吧。”
聞停遠徹底沒脾氣了。
聞停遠幾乎要哭了，道：“喂，貓子，尾巴，姑奶奶，太后老佛爺，你到底想干嗎？”
姑娘不話，朝著他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
聞停遠提起竹筐拔腿就跑。
姑娘就在后面追。
剛跑到十字路口，剛剛被他攆走的江豐、明輝四個人像是被什么給追著似的飛快地跑了回來，道：“哎呀，終于找到你了，快點兒跟我來。”
然后，扭頭一看，咦，后面還跟著尾巴。
“這是誰？”
聞停遠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嘆氣道：“我也不知道是誰，看她可憐給她吃了一頓飯，結果就給訛上了，非要跟著我了。要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這樣跟著我，我還可以考慮是不是看上我的英俊外表要跟我共建美好家庭呢，可這么個不點，不知兇吉禍福。”
他兀自搖頭嘆氣。
明輝道：“江湖中很多這樣的乞丐，發不得善心的，只要你善心大發，肯定要訛上你。別不是個十八歲的大姑娘，要真是個十八歲的大姑娘我勸你還是心為好，誰知道是不是美人計呢。”
聞停遠摸了摸脖子里那道疤痕，道：“哈，三十六計之中我最喜歡美人計了，讓美人計來的更猛烈些吧，真是豈有此理……喂，看你們火急火燎地像是被踩到了屁股，到底什么事呀？”
江豐道：“我們發現了情況。”
聞停遠道：“什么情況呀。”
寧守信道：“你來了就知道了。”
著，拽著他就走。
走著走著，明輝突然道：“后面那個尾巴怎么辦，要不我替你割掉？”
著，做了個砍的手勢。
聞停遠在他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砍，砍你個大頭鬼，別管她了，等會她跟不上也就不跟了。”
著，突然停下。
他突然想起了那雙藍色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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