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有些入神的“馬面”顧邕砸吧了一下嘴，呸的一下吐掉嘴里喊著的荻花，道：“臭鴨蛋，你的意思是，你消失的這幾個月，見到了那位傳中的眾多黃金圣斗士的老師，童虎，你的這套絕世劍法就是從他那里學(xué)來的？”
聞停遠(yuǎn)道：“大差不差了。”
顧邕道：“大差不差什么意思？”
聞停遠(yuǎn)道：“大差不差的意思就是，我學(xué)到的，還不能稱之為絕世劍法。”
顧邕道：“為什么？”
聞停遠(yuǎn)道：“因為我少學(xué)了一個字。”
顧邕道：“賦？”
聞停遠(yuǎn)道：“不錯，是賦。”
顧邕道：“為什么？”
聞停遠(yuǎn)道：“因為那個賦字的筆畫最多，上面記錄的武功內(nèi)容也最多，而且還是這個‘刺世嫉邪賦’中的精華所在，幾乎占據(jù)了一半的內(nèi)容。少了這些精華，你我學(xué)的還怎能算得上絕世劍法？”
顧邕道：“那個‘賦’去了哪里？”
聞停遠(yuǎn)道：“被人偷走了。”
顧邕道：“誰？”
聞停遠(yuǎn)雙手倒扣在腦后，望著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久，他才嘆了口氣，沉沉地道：“我懷疑是慕如凈葉。”
顧邕道：“你的是那位如今在江湖中聲名最為顯赫的蘭臺公子？不錯，中不是都這樣寫的嗎，一般而言，那些大事件的幕后BOSS，通常都是這些名聲極佳的公子或者正人君子之類，連城璧啊、岳不群啊……哎呀，我真笨，怎么沒有想到這點，還是你個臭鴨蛋聰明呀。”
聞停遠(yuǎn)道：“我之所以懷疑他，原因有二，第一，我之所以會跌落那個山洞，是因為慕如凈葉帶領(lǐng)人來就是沖著那個埋藏著《刺世嫉邪賦》的絕世寶書而去的，第二個原因呢，是因為我和他一起跌下去的，我學(xué)了絕世武功出來，而慕如凈葉在消失了幾個月之后又重新在江湖中出現(xiàn)，武功好像又增長了不少。可能是他偷聽了我和童虎在山洞里的那番話，于是，便趁我們疏忽的時候，偷偷地將深埋在水潭中的那個‘賦’字給偷走了，從而練成了一套怪異的武功。”
顧邕很是不屑地道：“哎呀，不就是一個‘賦’字嘛，你比他多練了仨呢，揍他還不是杠杠的。”
聞停遠(yuǎn)白了他一眼，道：“剛才我不是都了嘛，整《刺世嫉邪賦》的武功精華都在那一個‘賦’字上，缺少了它，就相當(dāng)于缺少了藥引子，根無法達(dá)到至高境界。如果慕如凈葉也是個絕世聰明之人，他很可能也會像貝海石一樣，根據(jù)這一個‘賦’字推算出前面四個字上的武功，那才可怕呢。”
顧邕看著他，突然嘿嘿笑道：“所以，你的心里沒譜兒，才想起讓我?guī)湍銓Ω端俊?br />
聞停遠(yuǎn)舉手，做了個跟他擊掌的手勢，道：“來吧，幫我吧。”
顧邕卻一把躲開，扛著刀就走了。
空氣中只丟下一句將聞停遠(yuǎn)的鼻子幾乎都要氣歪的話：“沒興趣，再見古德拜阿尼黑了您哪。”
聞停遠(yuǎn)當(dāng)場石化：“……”
隨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似的，喃喃道：“你在春空山，一箭射塌那座山洞的是誰呢。”
話音剛落，原已經(jīng)消失不見的“馬面”居然又出現(xiàn)在他面前，沖著他嘿嘿直笑。
聞停遠(yuǎn)卻像是沒看到他似的，背起竹筐，拿起鐵劍，搖了搖空空如也的竹筒，嘆道：“酒癮又犯了，去哪討點兒酒喝去。”
顧邕一臉討笑道：“喂喂喂，臭鴨蛋，我突然想起問你一件事，剛剛你的那個一箭將山洞射塌的是誰？忘了問了，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聞停遠(yuǎn)道：“我怎么知道是誰？”
顧邕道：“別裝了，你故意留這個懸念，不就是想把我叫回來嘛。現(xiàn)在如你所愿我回來了，嘛。”
聞停遠(yuǎn)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隨手摘了朵荻花叼在嘴角，道：“天高風(fēng)黑泡妞夜，我雖然沒有妞兒可泡，但跟劉老實討點兒他泡的藥酒喝，還是很不錯的。劉老實，快把你的鹿茸酒拿出來補補去去身上的馬騷味兒，哎呀，好臭好臭，簡直臭死了，也不知道哪來的馬騷味兒。”
顧邕黑著臉道：“好你個臭鴨蛋，不就是想訛我嘛，好，這頓酒，我請了還不成嘛，算我欠你八輩祖宗的，交了你這樣的朋友。”
聞停遠(yuǎn)卻不理他，繼續(xù)走著，胡亂哼著不知道那首古老的歌謠：我無心入江湖，江湖卻把我?guī)搿Ｎ矣行耐私蛔屛彝顺觥?br />
未到重陽，天卻已經(jīng)開始涼了。
南水河畔的荻花飛揚，與夕陽相融，溢出萬籟無聲的凄清。
夕陽下，人不再趕路。
優(yōu)柔的燈光和背影在十字老店的酒旗邊延展。
傍晚是冷的，酒是熱的，帶著不出的清愁。
那個有著貓般眸子的女孩蜷縮在酒旗下，檐廊的一腳，冷眼旁觀著四個熱血沖動的少年的驚慌失措。
江豐和他的兄弟們像是找不到家迷失了方向的游子，圍著十字老店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知道轉(zhuǎn)了多少圈，仍然沒有尋到聞停遠(yuǎn)的行蹤。
如果不是謹(jǐn)慎微的寧守信百般阻撓，他們不定早就鉆進(jìn)旁邊的月夜林里看看他有沒有進(jìn)去大便了。
——聞停遠(yuǎn)就像是穿時空突然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找不到人，只好作罷，再次回到原來棲身的那座破廟。
四個少年一邊咒罵賭氣爭論一邊堅持著最后一絲希望，嘀嘀咕咕地道：“你們……他究竟去哪兒了？”
早就對他不抱有任何好感的寧守信更是多慮了，罵罵咧咧地道：“喂，江豐，這事你怎么看？我們都已經(jīng)找了那么久了，你們他會不會覺得溫八很難對付，所以，一個人偷偷溜了不打算留下幫我們了？”
江豐摸了摸鼻子，很沒底氣地道：“我看他不像這種人吧。”
明輝戳了戳他的腦袋，大聲道：“什么不像？！有句老話得好呀，人不可貌相，看他鬼頭鬼腦形象猥瑣，不定就是這種人。”
孟浪不住地點頭道：“我同意輝這話。我就沒有聽過，有哪位大俠幫了人的忙還主動跟人要錢的。《江湖見聞錄》上有這樣的介紹嗎？”
孟浪道：“就是就是，你看他那副德行，從頭到腳哪里有一點兒大俠的樣子，簡直是一塌糊涂，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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