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三十五六歲上下的中年人。
一張臉不是很英俊,卻很有威嚴,舉手投足之間帶著武夫們特有的蠻橫勁兒。
這種蠻橫勁兒在蕭千秋這種“斯文人”眼中顯得是那么粗鄙不堪!
突然,一個優雅而又淡然的聲音道:“漢升不得無禮,對待姑娘,不應如此粗暴。”
蕭千秋這個時候才現,眾人的中心原來不是這中年武夫,而是幾案后面坐著的那位年輕公子。
——應該是斥候口中所謂的游山玩水的主子了。
這公子十八歲左右的年紀,除了滿身的貴氣之外,更多的,則是讀書人身上那種特有的文弱之氣。
那公子哥像是已經打量了蕭千秋很久,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那被稱作“漢升”的中年武夫這才轉過身去,沖著那公子哥深鞠一躬,低聲道:“公子受驚了。”
那文弱公子優雅地笑了笑。
他起身,從幾案后面走了出來,看了看蕭千秋,笑道:“更何況,蕭老板是我們請都請不到的貴客,又怎能不好好招待一番。我今天中午剛剛寫好的那詩需要潤色,招待蕭老板的任務,就教給你了。”
那被叫做“漢升”的中年武夫及艙內所有的侍衛立刻起身,恭迎,一副忠實的奴才相。
那公子完,轉身進了另外一道艙門。
艙內的侍衛,跟了上去。
那被叫做“漢升”的中年武夫沖著一左一右押著蕭千秋的武士揮了揮手。
他們將蕭千秋放開,跟著退出。
等船艙內只剩下“漢升”和蕭千秋的時候,“漢升”靠著幾案而立,換了幾個姿勢。
最后,他終于還是覺得坐在上面最舒服,便將屁股一聳,坐在議事的幾案上。
他由上而下看著蕭千秋,笑道:“在下有件事很奇怪,還請蕭老板指教。”
蕭千秋仿佛被這氣勢給嚇住了,失聲道:“你……。”
那人道:“你不在你的銷金窟焚香聽雨樓里接待南來北往的達官貴人,來我的船上有何貴干?而且,還如此興師動眾的?難不成是看中了我這船上的某位姑娘,想挖過去給你們做頭牌?哈,我雖然遠在帝都,可是,卻也聽過你焚香聽雨樓的名頭,而你的什景塘更是銷金窟里的銷金窟,美女無數,總不會落魄到要挖人墻角的地步吧?我很不解,請你給個合理的解釋。”
蕭千秋迎來送往、閱人無數,在滾滾紅塵中摸爬滾打也算是見慣了各種場面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
她知道自己還沒有被逼到死角,所以,聽聞此言之后,立刻露出了一個嫵媚如毒藥般的笑容。
她甚至還走到了那叫做“漢升”的中年武夫旁邊,抬頭,看著他,道:“大爺好像很面善,我們可否在哪里見過?難不成,大爺您也來過奴家的樓?是奴家招待不周慢待了大爺您才遭此大罪?”
“漢升”一哈腰,居然從幾案的下面提出一壇酒出來,“啪”的一下拍開泥封,是正宗的“湘竹魂”的濃香。
他先昂自己痛飲了一番,這才舉到蕭千秋的面前,沉沉地道:“能飲否?那焚香聽雨樓,在下心早已向往久之,但一直未曾識荊。這酒,就是在下的一個朋友特意從你那銷金窟中的銷金窟——什景塘中帶來于我的。此次南行,焚香聽雨樓和什景塘就在我既定的計劃之中,想去樓中拜望蕭老板一睹芳容的,誰知卻在船上相逢,也不知道是冤家路窄,還是千里真的可以相逢。”
蕭千秋向他拋了個媚眼兒,靠得更近了,道:“大爺,您呢。”
隨即伸出食指,在他遞過來的湘竹酒壇的壇口蹭了一下,放在嘴唇上,真正的烈焰紅唇的誘惑。
漢升眉眼一挑,看著她,抬手用食指和拇指勾起她的下巴,冷笑了一下,突然一個耳摑子將蕭千秋扇到在地上,沉沉地道:“我從來都是以行動代替的,要不嘛,我真想閹了你,早就耳聞焚香聽雨樓的大老板蕭千秋雖然美貌無雙,只可惜,是個男人。而我對男人一向沒有什么興趣。”
蕭千秋猶如當頭一陣冷水潑下來。
那被叫做“漢升”的武夫用腳使勁地踩著他那雙魅惑如妖的臉,使勁地踩著。
然后,將那壇被蕭千秋用手指頭蹭過的酒壇當頭澆了下來,澆在了蕭千秋的身上。
他猛然一抬手,酒壇便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他這才轉身,看著水淋淋的蕭千秋,沉沉地道:“我一直認為,作為赤親王和果親王的后人,慕如凈葉應該是個可以干大事的人,這些年來,他在武林中確實闖出了一些名堂,也為自己聚斂了不少優秀的幫手,只可惜的是,他的目光實在是太短淺了,為人也太過于急躁了一些,居然讓擅長收集情報的蕭千秋放棄了自己最擅長的手段,而在不成熟的時機冒充攔路的賊來為自己籌集餉銀,哈,可惜,真是可惜了。”
什么?!
蕭千秋這次所吃的驚比以往數次加起來還要多。
面前的這個家伙,不僅知道自己的底細,知道慕如凈葉的底細,甚至連自己與慕如凈葉所做的那些事都知道。
這個人……到底是誰?!
蕭千秋身的神經猛然一收緊,在驚訝中不知不覺地喊了出來,看著對方,道:“你究竟是誰?!”
那叫做“漢升”的武夫笑了笑,道:“我?我只是個下人而已。”
蕭千秋道:“……”
武夫道:“你也看到了,我只是聽命于剛剛進去的那位公子的下人而已,而他……就是在下的主人。”
蕭千秋道:“那他又是什么人?”
武夫笑了笑,道:“他?他是這天下的主人。”
到這里,他走到窗前,雙手負在身后。
像是多愁善感的詩人似的望著泛著黑暗光線的水面。
他突然變得無限感慨起來,道:“如此清疏夜,卻是殺人天。你或許不相信,我跟女人,從來沒有過這么多的話。對于女人,我一向沒什么耐心的。”
到這里,他突然轉身,低頭,看著仍然倒在地上的蕭千秋,道:“你一定很不甘心是不是?其實,不妨告訴你,我姓……”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嘴巴做出一個唇齒音的口型……
地上的蕭千秋像是突然躺在了蒺藜上,渾身一陣戰栗。
因為從對方的口型中,她看出了他接下來的那個字——雷!
他姓雷!
當今天下,如此粗魯而又霸氣的姓雷的,好像只有一個人。
帝都那位權傾天下的權兵衛大統領——雷千嘯!
她同時記起,欲開堂的斥候收集來的情報中記載,權兵衛大統領雷千嘯的字,好像就是雷漢升。
此刻,蕭千秋現,雷千嘯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呲著牙的獅子看著綿羊。
然后,她又想起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如果這個赳赳武夫就是雷千嘯的話,那么,剛剛進去那個被他稱作是主人的年輕公子哥豈不就是……
蕭千秋感覺自己真的要昏過去了。
因為只有昏過去,才能不去想此刻的恐懼。
自己居然打劫了當今天子的座船……
這種事情的后果簡直——
就在恐懼慢慢涌遍她的身還未讓她想出該做出何種反應的時候,整條船突然晃動了一下,猶如巨浪拍在甲板上。
于此同時,守候在外面的權兵衛突然驚呼了一聲:誰?!
聲音,立刻消失!
就像是被利刃硬生生地割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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