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下,天蠶娘子的手是碧幽的顏色,猶如一只發了霉的馬蜂窩,而她的手指之間更有金色的光芒在閃爍。
鬼門針的厲害不凡是知道的,所以,趕緊拉住了要沖上去的風一飛,輕聲道:一飛,不要沖動,天蠶娘子的手里有鬼門針,你現在過去,不僅救不了弟妹,反而會害了她,見機行事吧。
天蠶娘子碧幽幽的手沖著不凡晃了晃,隨即冷笑了一下,道:總管,你應該知道的,我的鬼門針如果在她的臉上稍微劃那么一下下的話,新娘子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你應該比風公子更清楚吧,
所以,請你告訴風公子,不要再輕舉妄動,否則,他所得到的恐怕,只是新娘子的一灘血水而已。
不凡大怒,手中的短刀在空中劃了道弧線,指著她大聲呵斥道:天蠶娘子,你這個手下敗將,還有何面目還敢再回來,剛才風四叔的那筆帳還沒有跟你算呢,現在,你要是敢傷了少夫人,我就……
天蠶娘子冷笑了一下,嘴角彎成一道凌厲的刀鋒,沉聲道:不凡,你就怎么樣呀?你想殺了我嗎?
哈哈哈,你這個荻鏡宮的叛徒,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你不但背叛了荻鏡宮,而且還跟荻鏡宮的敵人勾搭在一起,
荻鏡宮對付叛徒的辦法,我想,作為荻鏡宮執法長老之一的快刀向方的弟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不凡看了看她,知道跟她純屬是白費口舌,便轉過身來,看了看仍然端坐在轎子里的雷庭恩,厲聲道:
虎毒還不食子呢,喂,姓雷的,你不會連你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了吧?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雷庭恩冷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他,只是沖著站在轎子旁邊的江塵點了點頭,然后,哈哈大笑道:江總管,干得好。
風一飛再也無法忍受了,所以,猛然掙脫不凡,就朝天蠶娘子沖了過來。
但是,還沒等他沖到面前,就見天蠶娘子的手一抖,便有無數雪白的蠶絲飛了過來,將他緊緊地縛住,無法動彈。
雙雙也跟著掙扎了一下,似乎是想叫一聲“相公”,可是,卻開不了口,渾身的穴道已經被牢牢地制住。
可是,即使能開口又能怎么樣?凄楚的驚叫聲只能讓風一飛更絕望,更讓風一飛的情緒混亂激動。
所以,她只能看著自己的丈夫流淚。
即使流淚,她也不敢流出來,只能讓眼淚往肚里流。
蠶絲纏多,纏緊,而風一飛也慢慢地失去了知覺,不凡舉刀搶攻,像阻止天蠶娘子的天蠶絲。
可是,那些天蠶絲卻忽然在她的面前形成了一道屏障,猶如一堵墻,讓他根就沒有出手的機會。
天蠶娘子冷笑道:總管,我看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要不然的話,那么,你很快就會看到兩具尸體。
不凡揮刀,想將纏住風一飛身上的蠶絲斬斷,可是,沒有用的,刀和蠶絲相撞,不是蠶絲被斬斷,而是刀被反彈回去。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剛砍到了彈簧上。
用的力大,反彈力也就大,幾刀下去,不僅蠶絲沒有砍斷,反而是他揮刀的手被震得生疼。
天蠶娘子冷笑道:沒用的,我的天蠶絲比鋼絲還要硬三分呢,任何寶刃也奈何不得,我看你還是等著收尸吧。
話音剛落,就見院子中央那棵濃密的香樟樹忽然動了幾動,像是被風吹的,可是,風似乎也太大了一些吧。
剛開始的時候只是樹葉再晃動,緊接著是樹干,最后整個樹都搖了起來,就像是誰連根晃動似的。
就在眾人覺得這棵樹要被人連根拔起的時候,原掛在樹上的那只巨大的繭子忽然迎空飛了起來。
飛到半空中,忽然炸裂,原被纏得結結實實的鳶肩公子便飄飄然地落了下來,正好落在天蠶娘子的對面。
他甚至還打了個哈欠,沖著天蠶娘子一臉慵懶的笑意,道:睡得好舒服呀,你的蠶絲也太脆弱了吧,被風輕輕一吹,居然就斷了,還差點兒沒把我摔死,所以,我建議你以后吃點兒好桑葉,吐點兒結實的蠶絲,要不然真的會要人命的。
他一臉的慵懶之色,仿佛真的是繭子斷裂,吵到了他睡覺似的,可是,天蠶娘子卻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臉色變了變。
如果不是她的臉色來就很白的話,你一定會發現她的臉色很難看。
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那堅如鋼鐵的天蠶絲居然輕輕松松就被他給弄斷了,而且還是徒手弄斷的。
這個人究竟是什么人,難道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白慕云打了個哈欠,然后,拍了拍纏著風一飛的那只繭子,笑道:風公子,別睡了,里面雖然舒服,可是,太悶了。
話音剛落,繭子應聲而裂,就像是起床的時候掀開被子那么容易,就像是天明起床把門打開那么輕松。
誰也沒有看見他用的是什么功夫,誰也沒有看見他用了什么兵刃,只是那么輕輕一拍,天蠶絲居然就裂開了。
天蠶娘子又是一愣。
她是真的愣住了。
她看了看白慕云,白慕云是一臉的輕松,她又看了看雷霆恩,隔著轎簾,看不清雷霆恩的臉色,想必也不好看吧。
可是,雷霆恩終于還是法了,他的口氣中卻帶著一絲卑鄙而冷酷的笑,道:白公子,想必你還不知道吧,站在你面前的這位就是風家的少夫人,也就是這位風大少爺的新娘子子,怎么樣,很漂亮吧。
可是,現在假如你敢再輕舉妄動的話,那么,這位漂亮的新娘子恐怕也就沒命了,要不你試試,看我的是不是真話?
白慕云果然朝著轎子里的雷庭恩一步步逼近。
風一飛摔掉纏在身上的蠶絲,趕緊攔在他面前,大聲道:白公子,你別輕舉妄動呀,姓雷的不是人,他真的會殺了雙雙的。
白慕云最終還是停了下來,看了看轎子里的雷庭恩,冷笑道:可是,據我所知,新娘子也姓雷吧。
雷庭恩沉聲道:姓雷又怎么樣?
白公子轉身將夾在風一飛衣褶里的幾縷蠶絲捏下來,然后,蠶絲立刻化作粉末到處飛揚,淡淡地道:我不相信,雷堡主真的會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聽到這話,雷庭恩的嘴角猛然抽動了一下,轎簾也跟著晃動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哼道:我從來就沒有生過這樣的女兒,
自從她決定嫁給風一飛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了這樣的女兒,既然她非要做風家的媳婦,那么,她就是我雷家的仇人,雷家的仇人,就只有一條路,死。
到這里,他頓了頓,嘴角的肌肉卻仍然不停地抽動著,像是忽然觸動了他的傷心處,冷冷地道:
這個賤人,她不僅要嫁到風家,還要與那姓風的雜種傳宗接代,我真后悔竟然生了這么一個女兒,就是生一條狗,也會整天跟著我汪汪的。
此刻,雷庭恩已經憤怒至極,臉部的肌肉擰成了疙瘩,不停地跳動著,臉上的表情幾乎已近于絕望,大聲道:
而且,我還知道,我還知道……我還知道她的肚子里現在已經有了風家的孽種,我……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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