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玥睡了一個好覺。rg
把蘇卿萍嫁了出去后,她只覺得神清氣爽,心情也好了許多。
南宮玥搖了搖床邊的銅鈴,不一會兒,意梅便推門走了進(jìn)來,另有幾個二等丫鬟跟在她身后,她們的手中拿著銅盆,臉帕等各種洗漱用具。
“二姑娘,您起了嗎?”
南宮玥點(diǎn)點(diǎn)頭,意梅服侍著凈了面,又把楊柳枝沾鹽遞給她。
洗漱后,南宮玥在丫鬟們的服侍下?lián)Q上了一件新制的煙紅色留仙裙,頸上則戴上了掛著長命鎖的金項圈。
南宮玥坐在梳妝臺前,由意梅為自己梳頭,她想了想,揮手讓其他丫鬟退下,這才開口道:“意梅,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意梅不太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問,還是柔聲回道:“是的。三姑娘!
南宮玥狀似若無其事地問道:“你爹娘對你的婚事有何打算?”
意梅一怔,拿著梳子的手不由一抖,差點(diǎn)扯掉了南宮玥的幾根頭發(fā)。
感覺到意梅的不安,南宮玥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問問。如果你家中沒有打算的話,我也能讓娘親給你好好物色一下。”對南宮玥而言,意梅照顧了她整整兩世,上一世,由于喪母,她避居外祖家,等再回府的時候,意梅已經(jīng)被隨意的配給了廝,而今生,她想好好的為意梅物色一個貼心的人。
意梅低下頭,臉頰一下子就紅了,三姑娘自己也才十一歲,哪有這般年紀(jì)的姑娘這樣直接來問她婚事的啊。但想著三姑娘素來穩(wěn)重,還是聲音如蚊子般道:“奴婢……”支吾了片刻,她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道,“三姑娘,奴婢有一表哥……我們、我們……”
南宮玥恍然了,道:“你喜歡你的表哥?”
意梅的臉更紅了,臉頰燙得極了。意梅一家是家生子,家生子的婚配就不由自己做主,雖她和表哥互有好感,可也不敢對人言。
南宮玥存心逗她道:“你都不告訴我一聲,要是我不知道,把你配給別人,你的表哥以后要怎么辦呢?”
意梅跺了一下腳,羞意更重,“三姑娘!”
南宮玥笑著搖了搖頭,一向穩(wěn)重的意梅也有了這種兒女的姿態(tài),看來是羞極了。她頓了頓,帶著一絲好奇問道:“你表哥現(xiàn)在在哪兒做事?”
意梅紅著臉道:“表哥在外院的回事處!
南宮玥微微頜首,回事處不同于別的地方,用的人需要機(jī)敏而又不失穩(wěn)重,也要能讀會看。這么看來,意梅的表哥應(yīng)該還不錯。她想了想道:“下次把你表哥帶給我瞧瞧,若確實(shí)還不錯的話,就讓你爹娘來求個恩典吧!彪m意梅看起來十分心悅她的表哥,但南宮玥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替她把把關(guān)。
不過,此言一出,意梅卻是驚了,忙道:“三姑娘!您是不是嫌棄奴婢了?”
“當(dāng)然不是!蹦蠈m玥搖搖頭,轉(zhuǎn)過身后,微笑地看著她,目光清澈的不帶雜質(zhì),道,“你是我身邊最信重的人。我有一件事要托付給你!
意梅不明所已地問道:“三姑娘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
南宮玥收斂起笑容,看著她的眼睛道:“意梅,你也知道我有一個胭脂鋪?zhàn)拥,我想讓你成親后,替我打點(diǎn)這個鋪?zhàn)!?br />
意梅愈發(fā)不解地道:“可是,我沒有管過鋪?zhàn)樱译僦佔(zhàn)拥墓苁碌淖龅牟诲e啊,這個月的紅利也剛剛送進(jìn)府來了……”
南宮玥搖搖頭,“意梅,我手頭上有皇上賞賜的千兩黃金,還有這縣主的冊封,你覺得我還會在乎一個的胭脂鋪?zhàn)拥募t利嗎?從一開始,我開這個鋪?zhàn)樱瑸榈木筒皇倾y子,而是消息。”
南宮玥的這個鋪?zhàn)訛榈氖琴F女命婦之間的消息渠道,但是她手頭卻沒有多少可用之人,這一年多來,銀子倒是賺了不少,但最初的目的卻是毫無收獲,南宮玥考慮了許久該讓誰都打理這個鋪?zhàn),思來想去,還是意梅最為合適。
意梅一直陪在她身邊,也知道了她不少秘密,南宮玥覺得有些事情其實(shí)可以不用瞞她,于是便直言道:“名門世家,官宦人家的女眷有些時候是不能覷的,從她們?nèi)粘5恼勗捴,可以得知不少有用的消息,F(xiàn)在的管事雖然經(jīng)營的不錯,但我不能信他,也不能靠著他來替我收集這些消息。但是你不一樣……你是我可以信任之人!
南宮玥很認(rèn)真地著這席話,不知不覺間,意梅臉上的羞澀褪去了不少,她雖然不明白南宮玥收集這些消息到底是為了什么,但是她沒有問,而是鄭重地應(yīng)道:“是的。三姑娘!
南宮玥揚(yáng)唇笑了起來,那笑容如清晨的陽光一樣充滿了朝氣,“等你出嫁那天,我一定給你備份大大的嫁妝!”
意梅的臉又紅了,嗔道:“三姑娘!”
南宮玥仗著自己年紀(jì),還想再逗她幾句,這時,傳來輕輕地敲門聲,就聽鵲兒在外面道:“三姑娘,老夫人屋里的冬兒姐姐來傳話,讓您現(xiàn)在去一趟榮安堂!”
南宮玥愣了一下,臉上不由露出訝色。這一大早的,蘇氏竟然特意傳喚自己,按照慣例,再過半個時辰,自己自然會去榮安堂給她請安,這一點(diǎn),蘇氏當(dāng)然是清楚的?删退闳绱耍K氏仍然選擇特意派人來傳喚自己,而且還是冬兒這個大丫鬟,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有什么事那么急?
南宮玥問道:“冬兒有是為了什么事嗎?”
鵲兒恭敬地回答道:“并無!
南宮玥心中倒起了一分好奇,讓意梅為自己梳好了頭發(fā),又整了整衣裳,便帶著她一起去了榮安堂。
一進(jìn)榮安堂的院子,南宮玥就看到冬兒正守在正堂門口。見到她到來,冬兒上前行禮道:“見過三姑娘,老夫人和吳嬤嬤正在正堂里候您。”
吳嬤嬤?這又是誰?為了她,倒是搞得府里興師動眾的。南宮玥微微挑眉,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這就進(jìn)去!
南宮玥不緊不慢地跨過門檻,就連壓裙的環(huán)佩都沒有絲毫的晃動。
正堂內(nèi),只見蘇氏正笑容可掬地坐在主位的圈椅上,看蘇氏這副模樣,南宮玥大致猜測這位吳嬤嬤想必是服侍哪位貴人的。
蘇氏下方,右手邊的第一張圈椅上,正端坐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她身穿一件半新不舊的石青色妝花褙子,花白的頭發(fā)整整齊齊地綰成個圓髻,只在耳朵上墜了枚銀耳丁,戴了對銀手鐲,打扮得干凈利索。她身形略顯圓胖,繃緊的圓臉上看不到一絲皺紋,一雙細(xì)細(xì)的眼睛透著精光,一看就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
南宮玥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吳嬤嬤,一邊往前走,直到蘇氏跟前。
“見過祖母!”
“玥姐兒,起來吧!碧K氏和善地抬了抬手,一副祖慈孫孝的樣子。跟著,介紹那吳嬤嬤,“玥姐兒,這位是云城長公主府的吳嬤嬤,今日是特意來見你的!敝履蠈m玥不知道,還特意補(bǔ)充了一句,“吳嬤嬤可是云城長公主的乳母。”哪怕不知道吳嬤嬤是誰的人家,只聽她是云城長公主的“乳母”,都會給她一點(diǎn)兒臉面。
可是,南宮玥此刻心中卻只有一絲好笑,堂堂的百年世家南宮家的太夫人,居然對著一個下人如此“和顏悅色”,甚至以客之禮待之,任由她這般大模大樣的坐在這正堂之上,恐怕祖母的心里早已忘了何為“世家”。
看了一眼那吳嬤嬤,雖然對方還沒明來意,但南宮玥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了,她神色平靜的道:“原來是吳嬤嬤!
吳嬤嬤站起身來,對著南宮玥隨意地福了福:“見過搖光縣主。”沒等南宮玥免禮,她就已經(jīng)自己直起身,又坐了回去。
南宮玥微揚(yáng)起唇角,笑容冷淡而又疏離。心想:這位吳嬤嬤明知道自己乃是二品的縣主,卻毫無敬意。有求于人,竟然還是如此態(tài)度,這云城長公主府的教養(yǎng)果真是不錯啊!
蘇氏似乎沒覺得吳嬤嬤的舉止有何不對,笑呵呵地道:“玥姐兒,快坐下!
“謝祖母!”南宮玥福了福身后,就在吳嬤嬤對面的圈椅上坐下了。
蘇氏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矮h姐兒,我剛剛聽吳嬤嬤一,才知道你前些日子去云城長公主府探望過流霜縣主?”
南宮玥似笑非笑地瞥了那吳嬤嬤一眼,這吳嬤嬤不可能不知道那日自己和云城長公主鬧得不歡而散之事。為此,蔣逸希還特意在兩日后登門拜訪向自己致歉,隱晦地了長公主放下的豪言。如今,這吳嬤嬤倒是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臉皮厚到已然忘了當(dāng)日之事。
南宮玥不客氣地直言道:“回祖母,也算是有這么回事吧,只是長公主殿下似乎不太歡迎孫女!敝,她又看向因為自己的這句話而面色微沉的吳嬤嬤,揚(yáng)唇微笑道,“吳嬤嬤,不知你今日來訪,可是有什么指教?”
吳嬤嬤站起身來,勉強(qiáng)露出笑容,生硬地道:“稟縣主,老奴今日是特意奉長公主殿下之命,請縣主過府為流霜縣主醫(yī)治臉傷的!”語氣中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仿佛她親自來這么一趟請人,南宮玥就該感恩戴德才是。
南宮玥臉上的笑容不變,她把玩著手上的鐲子,似是漫不經(jīng)心地道:“吳嬤嬤,請回吧。”
派這樣一個囂張的嬤嬤來“請”自己,難不成,這云城長公主把自己當(dāng)作是公主府的下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嗎?
吳嬤嬤似是沒有聽明白她的意思,又道:“縣主,馬車在已經(jīng)外面候著了,您隨我一起去就是。”
南宮玥輕笑出聲,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道:“吳嬤嬤似是沒有聽懂我的話,我是讓你可以回去了!彼凇澳恪弊稚现苯蛹恿酥匾簟
吳嬤嬤雙目瞠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丫頭竟然敢拒絕?!
連蘇氏都一時鎮(zhèn)住了,可是又不能在吳嬤嬤面前訓(xùn)斥南宮玥,不由皺起了眉頭。
吳嬤嬤不敢置信地指著南宮玥,身體微微顫抖著道:“你竟然無視長公主殿下的命令?”這一下,她就連尊稱的“您”都忘記了。
即然這吳嬤嬤以這般態(tài)度待她,南宮玥自然也不會任由她輕慢,就聽她收斂起臉上的微笑,冷冷地道:“吳嬤嬤莫不是以為我是什么丫頭婢子,可以由著嬤嬤為所欲為?我堂堂一個朝廷冊封的搖光縣主,豈是你一個嬤嬤就能差遣的?還有……把你的手放下去,你不過是個奴婢,對縣主無禮,豈是你一個奴婢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鸬?!?br />
南宮玥不怒自威,那凌厲的目光讓吳嬤嬤不由地就放下手。只是她的心里還憤憤不平,眼睛怒瞪著南宮玥,畢竟已經(jīng)多年沒有人用這樣的態(tài)度對她過話了!
蘇氏原為南宮玥的態(tài)度而有些不快,但此刻卻是若有所思,心想:玥姐兒得沒錯,這南宮府豈是云城長公主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
南宮玥無視吳嬤嬤氣得跳腳的樣子,她悠然起身,向蘇氏福了福,行禮告退道:“祖母,孫女還需回去準(zhǔn)備閨學(xué)事宜,就先告退了”罷,便轉(zhuǎn)身離去,連看也沒看一眼那吳嬤嬤。
“吳嬤嬤,”蘇氏雖然心里對這吳嬤嬤很有意見,但也沒打算與之翻臉,還算客氣地解釋道,“我這孫女年紀(jì)還,嬤嬤……”
她話還沒完,就見吳嬤嬤草草地福了個身,自顧自地道:“既是如此,那老奴就告辭了!”完,竟就這么甩袖而去,心道:好你個南宮府,居然跟她玩什么打一棒子再給一把糖的把戲!這可是她老婆子玩剩下的!
這公主府的下人也敢給自己甩臉子,蘇氏氣極,待吳嬤嬤的背影消失后,才憤憤道:“這算什么回事!”一個區(qū)區(qū)的奴才竟然也敢如此囂張!
吳嬤嬤氣沖沖地坐上公主府的馬車,在“骨碌碌”的車轱轆聲中離開了南宮府,心里氣急敗壞地想著:這搖光縣主真是不識抬舉!她回去后定要稟告長公主殿下!
一直到云城長公主府,吳嬤嬤都是意難平,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jìn)云城長公主的榮華居。
此刻,云城長公主、原文瀚和長媳孫氏正在榮華居的正堂等著吳嬤嬤的消息,以為她定能帶著南宮玥一同過來,卻不想?yún)菋邒呔故枪律砘貋砹耍?br />
還沒待云城長公主問話,就見那吳嬤嬤行禮后,氣沖沖地稟告道:“回公主殿下、駙馬爺,老奴今日一大早去南宮府請那搖光縣主,好聲好氣,誰知那搖光縣主甚為桀驁不馴,竟把老奴趕了出來!公主殿下,這搖光縣主哪里是在羞辱老奴,分明是眼里沒有公主殿下!”吳嬤嬤加油添醋地了一通,憤怒,好像真有這么回事似的。
孫氏微微垂眸,默不作聲,嫁進(jìn)公主府兩年,她對這吳嬤嬤再了解不過,知道對方口里所恐怕是三分真,七分夸大,卻不便多言。
“可惡!”云城長公主確是信了,氣得額頭青筋暴起,恨恨地罵道,“好個搖光縣主,簡直是給臉不要臉,難不成以為宮就一定要求她不成!”
原文瀚比云城長公主要冷靜得多,心想:如今怡姐兒這般情況,就算是那搖光縣主自己治不好怡姐兒,將來沒準(zhǔn)還要求著她的外祖父林神醫(yī)!
他沉吟一下,勸道:“公主莫?dú),這南宮家以詩書禮儀聞名,教出來的姑娘應(yīng)該不止于此,想必是有些誤會!
孫氏眸光一閃,出聲自動請纓:“父親,母親,不如明日……不,今日午后,就由媳婦親自前往南宮府相請?”
云城長公主仍是眉頭深縮,想不要,但思及女兒,卻又不出口,心中恨恨地想著:這南宮玥實(shí)在不識抬舉!
她沒有話,但原文瀚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老大媳婦,那就麻煩你走一遭了!”
原文瀚的話也算是讓云城長公主有了臺階,就見她悶悶不樂地坐在那里,仿佛有一肚子的悶氣沒處發(fā),而吳嬤嬤則臉色一僵,她動了動嘴唇,最后也不敢什么了。
用完午膳后,孫氏就帶著薄禮親自趕往南宮府……
以為這次必能把南宮玥帶回來,不曾想,一個多時辰后,她就敗興而歸,仍舊是孤身一人。
“回母親,媳婦沒有見到搖光縣主,據(jù)搖光縣主不在府中。”話雖這么,但孫氏也知這應(yīng)該是推脫之詞,否則哪會是待人去請了之后再回稟不在府里呢。
孫氏的回答讓云城長公主不禁暴怒。
這個南宮玥真是……真是氣人太甚!云城長公主面色青白,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咬牙切齒道:“世間名醫(yī)如此之多,我就不信,還就非那個丫頭不成……”
孫氏垂眸,沒有話,自怡姐兒受傷以來,能請到的名醫(yī)都請了個遍,可是結(jié)果呢,人人都怡姐兒的臉是沒可能復(fù)原了……現(xiàn)在不定這搖光縣主還真是唯一的希望了。
偏偏云城長公主上次幾乎是狠狠踩了這搖光縣主的臉,這豈是忘就能忘了的!只是,這些話又不是她這個媳婦能的。
話間,一個丫鬟焦急地跑來了,哭喪著臉行禮道:“長公主殿下,縣主……縣主她還是沒吃一點(diǎn)東西!
自從原玉怡的臉受傷以后,她便是食不下咽,短短不到一月,就消瘦了許多。而自昨晚懸梁以后,更是滴水未進(jìn),神情呆滯,仿佛萬念俱灰,云城長公主只是命人緊緊盯著她。
可是,能盯著她不再自縊,總不能把飯菜硬塞進(jìn)她嘴里吧?
“沒用!都是沒用的家伙!”云城長公主怒極,她的一張臉由青轉(zhuǎn)紅,很快就像泄了一口氣似的,頹然地坐回了圈椅。
怡姐兒,自己到底該如何做呢……
云城長公主雷霆震怒,連孫氏都不敢一句,一時間,正堂中寂靜無聲,眾人都暗暗祈禱著駙馬爺快點(diǎn)回來。
云城長公主府,如同烏云罩頂般,氣氛更加壓抑了,每一個奴婢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做事心謹(jǐn)慎,不敢出一點(diǎn)差錯。
這一夜,云城長公主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其實(shí)她也想過進(jìn)宮找皇帝為她做主,她就不信要是皇帝下旨,南宮玥還敢不尊不成!可問題是,她第一步走錯了!
當(dāng)初,南宮玥三次送拜帖到公主府,自己無視了!南宮玥親自登門來公主府,又被自己給“趕”走了……這些事若是皇帝問起,自己自然不能隱瞞!以皇帝性情,恐怕最后也不一定會幫著自己!
難道真的要她自己走這一趟嗎?
原文瀚也陪著她整夜未眠,因著吳嬤嬤和長媳都沒能把人請到,他總算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進(jìn)而得知了云城長公主和搖光縣主之間的過節(jié),他不想去責(zé)怪云城長公主的沖動,于是便提議道:“不如我去一趟吧!
云城長公主沒有話,疲憊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次日一大早,當(dāng)孫氏來請安的時候,只見云城長公主眼下一片青黑,雖然精心裝扮過,但還是掩不住憔悴,似乎一夜未眠。
“母親……”孫氏心翼翼地看著云城長公主,不知道該不該勸一句。
云城長公主心神恍惚,仿若未聞……過了片刻,她緩緩地道:“孫氏,你與宮一起去一趟南宮府!”昨夜,自文原瀚提出由他自己去一趟南宮玥時,云城長公主便想通了,為了怡姐兒,為了駙馬,她受些難堪根算不上什么!
孫氏愣了一下,很快便福身應(yīng)道:“是,母親!媳婦這就命人為您準(zhǔn)備車駕。”
一旁的吳嬤嬤驚呆了,她服侍云城長公主多年,對她的性格再了解不過,云城長公主絕不是一個會對人低頭的人,她最擅長的事便是以勢壓人,也一向無往而不勝……這一次,難不成真要對一個十來歲的丫頭低頭?
在吳嬤嬤糾結(jié)的心思中,云城長公主的朱輪車備好了,那朱輪車華麗精致,有著整個大裕獨(dú)一無二的金頂金蓋。其他幾位長公主和公主也只能用紅頂紅蓋,這可是陛下賜予云城長公主的莫大殊榮。任誰只要看到這金黃蓋,便知道是云城長公主的車駕來了!
長公主出行,聲勢甚為浩大,經(jīng)過之處,行人無不避讓,就算是其他世家貴族遇上,也只會將車避到一邊,避免與之爭道。
這一行人就這么浩浩蕩蕩地抵達(dá)了南宮府。
這門房一看到云城長公主的車駕,簡直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一方面讓人去通知老夫人和大夫人,另一方面忙大開正門,將車駕迎到了二門。
待云城長公主下了金頂朱輪車后,蘇氏和趙氏已經(jīng)步履匆匆地趕來了,恭敬地俯首行禮道:“見過長公主殿下!”
“免禮!痹瞥情L公主隨意地?fù)]了揮手,她瞥了蘇氏和趙氏一眼,那高傲的性子顯露無疑。跟著,淡淡地問道,“搖光縣主可在府中!
王嬤嬤忙在蘇氏耳邊低聲了一句,蘇氏立刻答道:“回長公主殿下,臣婦的孫女此刻正在府中!
“給宮帶路!”
云城長公主丟下一句話,大步往前走去,蘇氏和趙氏趕忙在一旁引路,同時命冬兒去淺云院通知二夫人和三姑娘迎公主芳駕。
這才走了一半,南宮玥還沒出來迎駕,黃氏倒是中途插了進(jìn)來,那諂媚的樣子看得云城長公主心中嘲諷不已:呵,百年世家南宮府也不過如此!也難怪會教出南宮玥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冬兒來到淺云院的時候,南宮玥正陪著林氏在話,聽聞是冬兒來傳話,林氏便讓她進(jìn)來。
冬兒福了福,神色略顯焦急地道:“二夫人,三姑娘。云城長公主來府拜訪,她正往淺云院這邊來了。”
“云城長公主?”
林氏微微一驚,她想起昨日上午先是云城長公主府的吳嬤嬤來訪,跟著下午又是云城長公主的長媳孫氏?墒,這孫氏來得有些突然,這樣的貿(mào)然拜訪,南宮玥自然沒見。
林氏原擔(dān)心女兒會不會就此得罪云城長公主,可是女兒又素來很有主見,她既了不見,自然也不會輕易更改,林氏只能讓人去回稟人不在府里,想把事情蓋過去就算了。萬萬沒想到,今日云城長公主居然親自來了!
南宮玥眉梢微挑,她看了一眼有些慌張的冬兒,心中不由有些好笑,只是一個區(qū)區(qū)長公主來訪,下人們就慌成了這樣,百年世家,自當(dāng)寵辱不驚,哪怕是下人也不應(yīng)如此上不了臺面。自祖父離世后,才短短幾年,門風(fēng)就已經(jīng)在當(dāng)家主母蘇氏和趙氏的影響下變成了這樣,實(shí)在讓人唏噓。
南宮玥拒絕吳嬤嬤,不見孫氏,單單是因為云城長公主的那番話,既然是她對自己如此輕慢,公然宣稱不許南宮家的人再踏入云城長公主府一步,那也要她親自來請,這才是正理。“尊嚴(yán)”二字,若是連自己都忘了,別人又豈會在意呢?
“娘親,您不用擔(dān)心!”南宮玥風(fēng)淡云輕地笑了,安撫地拍了拍林氏的手背。
她對身旁的鵲兒悄聲了幾句話,拉著林氏站起身來,“娘親,我們?nèi)䲡俏婚L公主殿下吧。”她的語氣隨意得很,頗有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味道,仿佛這位尊貴的長公主殿下在她眼里,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人。
南宮玥的態(tài)度也影響了林氏,林氏也跟著放松了些,她盲目的相信女兒,心想:要是云城長公主怪罪,大不了由她來承擔(dān)好了!
沒一會兒,云城長公主就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簇?fù)硐鲁瘻\云院走來,蘇氏、趙氏和黃氏緊隨其后,尤其是黃氏一直陪著笑臉,努力往長公主身旁湊,可云城長公主連眼風(fēng)都沒賞給她。
這一幕,讓南宮玥看得不禁微微搖頭。
直到云城長公主走到近前,林氏和南宮玥雙雙福身行禮,道:“見過長公主殿下!”
“免禮!”云城長公主勉強(qiáng)給出一個笑臉,但聲音實(shí)在是分外的僵硬。
為了她的女兒,她終于低下了她高貴的頭顱,紆尊降貴地親自來南宮府請南宮玥出手為女兒醫(yī)治。然而她雖是親自來了,但心中還是余怒未消。一想到自己先后派了吳嬤嬤和孫氏前來,這搖光縣主竟都視若無睹,云城長公主就大為光火,差一點(diǎn)就要失態(tài),因此一見南宮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臉色難得得很。
孫氏在長公主身旁憂心不已,但又不敢提醒她。
幸好,云城長公主還算有一分理智,知道自己今日不是來興師問罪,而是來求人的,總算沒有發(fā)作。
南宮玥直起身來,云淡風(fēng)清地看著云城長公主,并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有任何萎縮和獻(xiàn)媚。
“搖光縣主,”云城長公主閉了閉眼,像是強(qiáng)行壓下心中的怒火,緩聲道,“這次宮過來,是親自請瑤光縣主去給流霜縣主診治臉傷!痹瞥情L公主挺直腰板,一霎不霎地看著南宮玥,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自然而然地散發(fā)出來。
讓云城長公主失望的是,在南宮玥的臉上,她看不到絲毫的害怕,也沒有半點(diǎn)欣喜和得意。
南宮玥的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輕聲開口道:“長公主殿下,是來請讓搖光過府嗎?”
云城長公主表情僵硬地回答道:“……對!
南宮玥依然平靜地道:“還請長公主殿下稍候片刻!”
一瞬間,蘇氏的臉色變了變,不知道南宮玥究竟在搞什么鬼!上次那吳嬤嬤確實(shí)過于囂張,南宮玥不去就不去,倒也罷了。后來云城長公主的長媳來了,南宮玥直接不見,她也知“外出”只是推脫之詞,但好歹也是一個理由,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可是現(xiàn)在,這親自來相請的可是云城長公主,皇帝唯一的嫡姐啊!這個時候還拿喬,豈不是平白遭人記恨!
雖然心里是這么想的,但蘇氏畢竟是老謀深算,面上沒顯出分毫來。
趙氏和黃氏就沒有蘇氏那樣的道行了,神情中掩不住緊張,若是可以的話,她們估計恨不得上前捂住南宮玥的嘴,免得她得罪了云城長公主,牽連整個南宮府。!
云城長公主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卻沒有發(fā)作,心想:來之前,她就知道這個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丫頭會想方設(shè)法為難自己,可是為了怡姐兒,自己也唯有忍一時之氣!
云城長公主捏了捏拳頭,正欲再啟唇,卻見一個百卉手上拎著一個木箱,走了過來,福了福道:“三姑娘,藥箱取來了!”而鵲兒正跟在她身后。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南宮玥讓云城長公主稍候,竟是為了讓人去取藥箱。
蘇氏暗暗地松了口氣,心想:這玥姐兒總算是心里有譜的。
云城長公主卻是愣住了,難不成真的只是為了一個藥箱?
待鵲兒走到自己身側(cè)后,南宮玥再次對云城長公主行禮道:“長公主殿下,現(xiàn)在可以啟程了!”
云城長公主好一會兒沒話,她有些看不透這南宮玥了,她以為對方是試圖羞辱自己,以報之前的一箭之仇,這才搞出一請二請三請,自抬身價!今日,她自然以為南宮玥還會擺些架子,沒想到她盡然這么容易就同意了。
南宮玥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寵辱不驚地道:“長公主殿下,搖光曾親口對流霜縣主許下承諾,會幫縣主治臉傷,搖光雖是女子,亦知一諾千金!
南宮玥的心中自有一把尺,一件事歸一件事,她即已答應(yīng)過為原玉怡治療,這個諾言自是不會忘的。但諾言歸諾言,她既然是被云城長公主趕出去的,那么現(xiàn)在由云城長公主親自來請,這件事自是揭過,也到了遵守諾言的時候。
云城長公主聽了,心中不由一動,神色隨之有些訕訕然。她萬萬沒有想到,南宮玥會同意醫(yī)治,并非是懼于自己這個長公主,而僅僅只是因為“一諾千金”。她忍不住憶起了當(dāng)初,要是當(dāng)初,她沒有拒絕南宮玥好意的話,現(xiàn)在也不會鬧到如今的地步吧?
孫氏看向南宮玥的目光卻是不由的一亮,寵辱不驚,信守承諾,不卑不亢……這百年世家南宮府的嫡女的確不同凡響。
趙氏匆匆命人備好了馬車,南宮玥跟隨著云城長公主的車駕,很快便抵達(dá)了云城長公主府。
下了馬車后,云城長公主親自帶著南宮玥到了流霜縣主原玉怡的院子。
想到女兒如今的情形,云城長公主遲疑了一下,有些尷尬地對南宮玥道:“搖光縣主,這些日子流霜的情緒不太好,若是了什么不好聽的話,還請見諒!”云城長公主有些看不懂這個丫頭了,也生怕她一生氣,再拂袖而去。
南宮玥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殿下放心,搖光明白!
跟著云城長公主便帶著南宮玥走進(jìn)了原玉怡的房間,提著藥箱的百卉和意梅緊隨其后。
她的屋里與屋外仿佛是兩個世界。
外面陽光明媚,屋內(nèi)一片昏暗,仿佛驟然從白天轉(zhuǎn)為黑夜。
厚厚的窗簾掛在窗戶前,擋住了燦爛的陽光,明亮的光線,一如此時的流霜縣主,整個人仿佛都被厚厚的烏云籠罩著,看不見一絲陽光。
房間里的空氣更是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南宮玥不由皺了皺眉。
南宮玥一眼便看到了流霜縣主原玉怡,只見她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臉上包了厚厚的紗布,顯得死氣沉沉的,散發(fā)著絕望的氣息……
南宮玥在心中微微嘆息,目光跟著落在原玉怡的脖頸上,那里也纏著一圈刺眼的紗布……
這是……南宮玥的瞳孔微微縮了縮,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原玉怡的脖子并非是在齊王別院受的傷,也就是……
南宮玥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也難怪高傲如云城長公主竟然愿意放下身段親自來南宮府尋她,一切都是為了女兒。這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南宮玥心里感慨不已,但另一方面,倒是這次治療也許會比她預(yù)計得順利些。
流霜縣主臉上的傷最初如何,南宮玥自然是清楚得很,但現(xiàn)在拖了半個多月,傷口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疤。如果想要讓疤痕淡去,那接下來的治療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南宮玥原來還擔(dān)心原玉怡一個沒受過磨難的姑娘會支撐不住,但如今見她連死都不怕,想必也能撐住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治療方案!
“怡……”
云城長公主正要話,卻見南宮玥上前一步,開門見山地對原玉怡道:“流霜縣主,我是來幫你治療臉傷的。你可還記得我?”
原玉怡原呆滯的眼珠動了動,緩緩地朝南宮玥看來,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你……搖光縣主。”她的聲音嘶啞低沉,顯然是傷到了嗓子。
南宮玥溫和地笑了,柔聲又道:“流霜縣主,我曾經(jīng)在齊王別院里過,一定會幫你治療臉上的傷,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有大半個月了,但還不算太遲,如果再拖下去,那恐怕就真的難辦了!”
南宮玥的一字一句像重錘似的敲打著原玉怡的心,她原暗淡的眼睛里有了一絲神采,眼中燃起了一點(diǎn)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原玉怡習(xí)慣性地去摸自己的右臉,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那條盤踞在她臉上如蚯蚓般的丑陋疤痕,臉上露出恐慌之色。
自從她受傷以后,每一個看到她臉的丫鬟都目露驚嚇,每一個看到她臉的大夫都搖頭嘆氣……
南宮玥只是一個比自己年紀(jì)還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治得好自己的傷!
自己也不過就是再失望一次,再被刺痛一次!
想到這里,原玉怡就像一只受驚的鳥般顫抖起來,拼命地要起頭來。不要!她不要再治了!
云城長公主見此,心中有些著急,忙道:“怡姐兒,搖光縣主醫(yī)術(shù)不凡,你就讓她試試吧?”
原玉怡還是捂著臉,低首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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