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茶過三盞之后，你們繼續(xù)剛才的重要談話。
你：“剛剛我們過軍隊的運(yùn)作和軍隊中的決策。可是，治理天下，常常不是這樣來運(yùn)作和決策的。因為日常生活遠(yuǎn)遠(yuǎn)沒有戰(zhàn)爭看上去那樣危險而兇暴，所以，不會有很多人被嚇得沒有主意。實際上，每個人對生活里的每件事、每利益都是有自己想法的。如果一個君王像你我打仗那樣獨斷專行，就會有很多人覺得自己的主意被忽略了，就會暗中不滿意他。”
你：“如果這個君王做錯了，會有很多人埋怨他。就算他沒有做錯，也會有很多人不認(rèn)可他。”
你：“所以，要做一個好的君王，就是要懂得如何和大家商量。在每一件事情上，反復(fù)地、耐心地和大家商量。要充分聽取所有的主意里面合理的地方，協(xié)調(diào)所有的主意里面沖突的地方，平衡所有的主意里面不均衡的地方。”
你：“他只有這么耐心地、廣泛地商量，最后，才能讓最大多數(shù)的人覺得自己的主意被采納和實行了，才能讓最大多數(shù)的人沒有抱怨和抵抗。所以，做一個好君王，有時候必須要有那么多的考量計較，那么多的心提防，那么多的婆婆媽媽。就如同古人所的：治大國，如烹鮮。在這件事上，常常欲速而不達(dá)，相反，慢就是快，唯有慢，最后才能快。”
你對楊彪：“統(tǒng)帥需要的才能是如何控制、鼓舞、安撫和帶領(lǐng)那些沒有主意的人，而君王需要的才能是如何聽取、協(xié)調(diào)、平衡、服那些很有主意的人。這是兩種不同的才能。在很多情況下，一個仁愛的君王并不能勝任一個杰出的統(tǒng)帥。而一個杰出的統(tǒng)帥，也常常做不好一個仁愛的君王。”
你看著楊彪。
你語重心長地對他：“一個有才能的人，想要把握這一生的正確方向，最重要的。就是要明白上天賦予自己的，是哪一種才能，然后才能決定，應(yīng)該把它用在什么地方。”
（二）
楊彪思考著你的話。
你≤≤≤≤，→←著他。你笑了一下。你提起條案上的茶壺，給他的杯子里續(xù)了一茶。
你把杯中的茶倒得很滿，茶水都開始溢出了。
茶水在桌面上慢慢地流淌。
楊彪忍不住提醒你：“大將軍。杯子已經(jīng)太滿了。”
你笑了笑，你接著他的話頭：“是啊。倒得太滿，喝茶的人就不好端杯飲用了。”
你看著他。
你：“沒有人喜歡端著倒得太滿的滾茶。”
你：“在很多情況下，如果太滿，太燙手，就會這樣。”
你伸手把楊彪面前的杯子拂在地上。
杯子發(fā)出一聲碎裂的聲響，變成許多的碎瓷片，茶水也都流在地上。
楊彪被你的動作驚了一下。
他瞬間坐直了起來。他看著那摔碎的茶杯。他看著你。
你：“漢王打仗不如你我，但不能因此就認(rèn)為他是泛泛之輩。你的上司當(dāng)年為何甘冒族滅門的風(fēng)險追隨他？要好好想想。漢王的過人之處，究竟在哪里。”
你：“作為杯子，任何時候，都不能太滿太燙了。”
你：“當(dāng)初，你從漢王那里得知我病入膏肓，來日無多時，前來探望我是，曾經(jīng)問過我。對于未來，除了軍務(wù)之外。還有什么要特別交代你的嗎，當(dāng)時我回答，這個不著急，以后我會再和你談。現(xiàn)在，就是那個以后了。所有該的話，我都坦誠地對你了。”
你目光炯炯地看著楊彪。
你：“我今天對你所的這些。你都聽明白嗎？真的，弄明白了嗎？”
（三）
楊彪在你的目光注視下，把眼皮低垂下去。
他的臉有些紅了。
他若有所思地：“這些問題，之前標(biāo)下的確都沒有十分認(rèn)真地想過。大將軍的肺腑之言，末將一定銘記在心。今天之后。末將一定會好好想想的。”
你不話。你繼續(xù)看著楊彪。
楊彪隔著眼皮，感覺到你犀利的目光穿透了他的五臟六腑，他在你面前變得完透明，任何念頭都無法隱藏。
他突然感覺非常恐懼，感覺到自己的后背上冒出了一層的冷汗，汗珠順著脊梁骨在衣服內(nèi)往下流淌。
他不敢迎視你的目光。
你就這樣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看了數(shù)分鐘，直到你看到楊彪的額頭上、鼻洼處都冒出了汗珠。
于是，你向后靠在椅背上。
你用平靜的語氣對楊彪：“我相信你，會好好想清楚。”
你停止了那樣注視他。
楊彪頓時感到一陣輕松，如蒙****，整個身體緊繃著的肌肉，也都跟隨著松弛了下來，呼吸也變得順暢了很多。
你：“有些事情，其實我預(yù)料到了，其實，我也能提前防范它。但是，我不想提前防范它。因為，我相信，它最終是不會發(fā)生的。我相信，身為軍人，我們都能控制好自己，不去做無益的冒險，不會去破壞自己浴血一生，來之不易的太平成果。”
你：“所以，我，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和你喝喝茶，彼此交流一下內(nèi)心的看法。”
你：“我所的那件事情，它最終，是不會發(fā)生的。你，是嗎？”
楊彪聲音有些哆嗦地低頭回答：“是的。大將軍所料無誤，它最終，是不會發(fā)生的。”
你滿意地頭。
你笑了笑，你：“今天，我想要對你的，就是這些了。”
（四）
楊彪帶著滿身滿頭的冷汗，再次站了起來。
他再次隆重地跪下，以下屬之禮，對你伏地深拜。
他：“楊彪深謝大將軍的提教訓(xùn)。楊彪會始終銘記在心，無論將來如何，都將念念不忘。請大將軍放心，楊彪愿繼承大將軍對漢王、對國家的磊落忠誠，愿率領(lǐng)體新軍，效忠漢王，效忠國家，呵護(hù)太平。楊彪，決不會辜負(fù)大將軍的無疑信賴和殷切期望。”
你：“非常好。你今天對我的話，我也都記住了。你離開之后，我會將我們的今日談話，將你剛剛的肺腑之言，上奏漢王知道。漢王對你，從來都是信任有加的。他過去如此，現(xiàn)在如此，將來，也會一直如此的。我會在最后的奏章里，這樣保薦你，這樣建議他。”
楊彪再次伏地深拜，帶著幾分內(nèi)心的羞愧，感恩涕零道：“標(biāo)下，深謝大將軍。”
你示意楊彪起來。你也站了起來。
你拱手抱拳，對楊彪也回敬了一個軍中之禮。
你們互相致禮。
你：“那，言盡于此，我們就此告別，去分頭行動吧。”
你和楊彪的最后一次深談就這樣結(jié)束了。那個時代里最杰出的兩個軍人，就這樣簡單地做了生死的訣別了。(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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