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汪指導看著你。他的臉色變得灰白。
他：“你真的給了我一個很沉重的突然打擊。”
你抱歉地：“真是很抱歉，帶給你這樣的消息。從博桑回來到復查確認后，這幾天，我一直都在想，要怎么和你比較好。真是對不起，我知道你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我調過來，沒想到，我只能幫到你這么短的時間，又要讓你費心去再找助手。”
汪指導：“那么，后來幾天你的遲到缺席呢？那是怎么回事？”
你：“我沒預料到爬山帶來的高原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很多。隨后的幾天，我都很不舒服，并且感覺到數次無法忍受的疼痛。缺席會議，我是不得已的。我回到房間只是想稍微躺一會兒的，結果剛剛睡下，疼痛就變得極為劇烈，劇烈到我只能抓住床單跪在床邊，直不起腰來。后來，我聽到你在外面敲門，你用力地敲門，敲了很長的時間，我是想要過去給你開門的，可我努力了又努力，真的是沒有辦法站起來走到門旁邊去。”
汪指導：“你怎么不呼救呢？怎么不叫我進去幫你？我站在門口聽房間里的動靜，可我什么聲音都沒有聽到！”
你：“我不想讓所有的人都看到我那個樣子。”
汪指導：“在槍械室呢？怎么不來開門？”
你：“我來是進去幫你拿槍械出來的，可是，進去之后，忽然就痛得受不了。也是因為疼痛，我很長時間走不到門口。等我捱到門口，你已經不在門外了。”
汪指導頓足道：“情況都這么嚴重了，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呢？！怎么能什么都不？！唉，那些天我還讓你帶學生們晨跑！”
你：“我不能。我當時要是了，你們就都知道了，學生們也就都知道了。”
汪指導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所以，你那天下午要帶她單獨外出？”
你：“是的。”
他：“所以你吻了她？”
你：“是的。如果我在博桑，在比較寬松自由的環境里不給她，今生也許就沒有機會再給她了。我不能一再欠債不還。那樣，太傷害她了。”
“一再欠債不還？”汪指導疑惑地看著你，“什么意思？”
你：“這不是事情的重點，可以不用去管。有些事情，老汪，你和她沒有那么密切，你不會明白她的感受的。你看不到她后來將要經歷的是什么樣的痛苦。我應該給她足夠的溫暖，讓她能在此后的痛苦中能夠支撐到點什么。她十分需要這個支撐。“
汪指導看著你，他把內心的疑惑壓了下去，他決定不追問你沒有出來的那些。
“那么，你和她外出之后，后來是怎么受傷的？”汪指導回到重點的問題上來。
你：“去還馬的時候，我再一次感到非常疼痛。我在那種情況下控制不了馬，被它摔下來了，蹭破了一點皮膚。我坐在路邊，休息了很長的時間，疼痛才慢慢過去，而我才能再次上馬，去還了馬匹，然后走路回到基地。”
你：“集訓一回來，我就看到高雄在我住所的門口等著我。他看見我從車上下來，就走過來要幫我提行李。我我提行李沒有問題。我們就一起上樓去。我們討論了上次檢查的結果，我覺得結果可能是有差誤，于是他幫我約了時間，陪著我一起，再次去做了檢查。復查的各項結果，都在你的手上，都在那個袋子里，你剛剛都看到了。”
你：“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我解釋完了。對你來，可能有點突然。我真的很抱歉。我原想再晚一點，堅持不了來上班的時候，再對你。但是，早晚，總是難免要告訴你，你追問我的解釋，我也就這樣如實地直接了。”
（二）
汪指導雙肘撐著桌子。他把頭深深地埋在胳膊當中。
他：“這真是，真是太突然了。我很難接受。我很難接受。”
你：“人都會有這一天的。早一點晚一點，差別，其實，并不大。”
你：“我們天天教學生們控制心情，面對各種復雜情況的沖擊，內心不要波動，若自己遇到一點波瀾，就失去了對內心的控制，那就不能證明我們所教的，是有效的了。”
你：“謝謝你對我一直以來的照顧。我可能沒有機會好好報答你了。”
你看著汪指導。
你：“別太難過。”
（三）
那天，你就這樣，像一件平常的工作那樣地，對汪指導了你的解釋。
汪指導被事情的意外所震動，也被你的處置方法所震動。
聽了你的話，他感到有點慚愧。
他：“我年齡長于你，道行卻遠不如你啊。我從來沒有見過能像你這樣談論這種事情的人。”
他：“這種情況下，來應該是我來安慰你的吧，卻需要你來安慰我。”
（四）
汪指導：“心心不知道嗎？”
你：“不知道。我還沒有對她。”
汪指導：“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她？”
你：“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肯定沒有準備好。她快要考試了，我如果對她了，她必定會有很大的波動。”
汪指導：“你告訴家里人沒有？”
你：“也還沒有。我想，他們也并沒有準備好。我是家里的獨生子。我出事的話，這個家，也許就垮掉了。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承受下來。”
你：“半年前，我父親心肌梗塞過一次，從那時到現在，身體一直都不太好，媽媽在家里照顧著他。我不知道他們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會發生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對他們。我不敢貿然對他們。”
汪指導：“你對誰也不的話，誰來照顧你呢？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繼續一個人住著，你需要有人照顧。”
你：“現在我情況還好。自己完能照顧自己。少辛苦別人一點是一點吧。我自己沒有問題。”
汪指導：“你不能再這樣天天來上班勞累了，你應該請病假靜養。”
你：“我要是請了病假，什么就都暴露了。心心就會馬上知道。你也知道，她是經不起這種突然打擊的。她之前的種種情況，你也都看到了。我不能因為自己的意外，就再次害她陷入危險中。”
你：“我真的感覺還好，不痛的時候，一切都很好，和平時沒有兩樣，只是吃東西不如原來的胃口那么好。讓我再幫你一段時間吧，也讓所有人都有個心理緩沖的時間。”
你：“我也不想這么早早地就被當成活死人安置著。我還能為大家做點事情。反正到了這個階段，也是無救的了，病假不病假，治療不治療，結果都是一樣的。少點折騰，盡可能保持正常生活，大家都會更輕松。”
你：“既然注定必然分離，那么，彼此告別的時間，短好。拖得太長，大家心里，都會很難受。”
你看著汪指導：“老汪，人都是會死的。雖然有點意外，可我并不恐懼。能最后幫幫我嗎？讓我盡量長時間地正常生活。也讓我，最后幫幫你。”
汪指導捂住了眼睛。他聲音顫抖著：“好。既然你已經想得這么透徹了，那么，我會幫你。”
你：“謝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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