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低頭喝茶。uukla

    過了一會兒，高雄：“怎么不話。”

    我：“女主人該回來了吧。”

    高雄：“我不叫她，她不會回來的。”

    我：“高雄哥。”

    高雄：“什么？”

    我：“你這樣到處沾花惹草，其實是，其實是”

    高雄：“是不對的。你想要的，是這個吧？”

    我們互相看著。

    我搖頭。我：“你這樣到處沾花惹草，其實，內心，是不會快樂的。”

    高雄看著我。

    他：“沒想到你會這個角度來。”

    我：“不管你有多少這樣的房子，多少這樣的女人，你心里，都不會快樂。”

    高雄喝了一口咖啡，看著外面的草坪：“我知道。”

    他：“但是，她們快樂啊。我給了她們她們所想要的。她們很享受。看著她們享受，我就會想，在這個世界上，我也曾讓有一些人，開心過，滿足過。這樣一來，也就不會，太不快樂了。”

    我：“如果蘇和孩子們知道這里，他們都會傷心的。”

    高雄：“如果他們不曾開心過，也就不會傷心了。他們會有多傷心，就明之前，她們曾經多開心。”

    他這句話像匕首一樣扎到我的心。

    他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他：“有開心，就會有傷心。是嗎？”

    我放下茶杯，我：“去看看廚房的裝飾吧。”

    （二）

    我站在白色的廚房里。我羨慕地看著里面潔白的櫥柜和杜邦可耐麗的廚臺、餐臺。

    “我一直希望有間這樣白色的廚房。可一直都沒有真的把它裝成過白色的。因為白色雖然漂亮，但卻太容易弄臟了。要花太多的時間，讓它保持這么美麗的模樣。”

    高雄在側面看著我。他：“所以，它是白色的。”

    我：“什么？”

    高雄看著我。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很溫存。他：“讓你看看白色的效果，過個眼癮。”

    我看著餐桌上的藍色桌巾。那是我最喜歡的顏色搭配。

    我回頭看著高雄。他拉開一張餐臺邊椅子，示意我坐下。

    他：“坐下來，我們稍微吃什么吧？雖然我只會做煎蛋卷。”

    我看著他。

    他再次：“請坐。”

    我：“我來做吧。冰箱都有什么？”

    他：“你是客人，坐著就好。”

    他按著我肩膀，把我按在椅子上。他：“——除非，你想做女主人。”

    我咬了咬嘴唇。

    （三）

    “這么多座位。你想在這兒宴請朋友嗎？看上去不像兩人世界呢。”

    我把番茄沙司涂在蛋卷上。

    高雄看著我，沒有吱聲。

    我停止了涂蛋卷。我看著他。我：“你聽到嗎？”

    高雄伸出一個手指，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對餐盤了頭。他：“先吃吧。涼了不好吃了。”

    “干嘛這樣盯著我看？”我：“被你這樣盯著，真是咽不下去東西呢。”

    高雄咧嘴一笑。他：“那什么，心心，其實，我很嚴肅地告訴你，其實，這房子里，沒有別的女人住。我只雇了兩個管家和打掃衛生的人。”

    他：“其實，你是走進這房子的，第一個女客人。”

    他：“在此之前，就我一個人住這兒。這兒是我多年來的遁世之所。我覺得心情很煩的時候，會獨自來住上幾天，連你，我也沒有告訴過。這房子，是我送給自己的一件禮物。”

    他：“這房子很大，一個人住著很冷清。但也很容易讓人冷靜。我過來住的時候，會在臥室躺一會兒，在陽臺坐一坐，在這里煎個蛋卷，把盤子擺在這兒。然后我就坐在盤子的對面，看著那許多的座位。坐一會兒之后，就把盤子拉過來，把蛋卷吃了。”

    高雄：“我很嚴肅地告訴你，這樣，就是我的快樂。清凈，是難得的福氣啊。就算帝王將相，也未必能有清福。”

    高雄：“這樣獨處的快樂，你懂的，是嗎？”

    我低頭看著盤子。我：“是的。我懂。”

    我：“你覺得心情很煩躁嗎？現在？”

    高雄露出燦爛的笑容：“和你單獨相處的每一秒鐘，我都不會煩躁。雖然你很煩躁，或者，有時候我看上去也很煩躁，但是，其實，我都不會煩躁。”

    他：“心心。這么多年，我，很享受和你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挺傷感的。”

    高雄：“我其實是一個柔軟的人，可我不想讓你們知道。”

    我：“為什么？”

    高雄：“我害怕你們知道之后，就會一直期望我這么好。”

    （四）

    他：“我有很多的側面。有一些，心心，你還從來沒有看到。”

    他：“我也，永遠不想讓你看到。”

    我看著高雄，不知道什么，才能讓他內心的某種焦慮，或者是感傷平息下去。

    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但不知道為什么。他不肯告訴我。

    我知道，他不告訴我，是為了我好。

    高雄：“我一直很想生活在你身邊，就算是你永遠拒絕我，我也很想在接近你的地方，一直看著你成長，努力地好好生活。但是，你若知道我想要靠近你，一直看著你，你就會覺得不自在，你不會喜歡這樣。所以，我沒有和你過，自己買了這房子，在你所在的城市。在這里，我雖然沒有打擾你，但是會感覺，和你貼近一。”

    他：“我在這里守護著你，已經有些年份了。”

    我深為感動，但是也不敢太感動，高雄的話，有時候不完是真的，只能姑妄聽之。也許，他是在逗我玩的呢。等我真的感動了，他就會幸災樂禍地笑。

    我默然了一會兒，：“既然這么久都沒有讓我知道，為什么今天要帶我過來？”

    高雄：“因為我下個月要把這房子賣了。這次不帶你過來，你就永遠不會看到了。”

    我：“賣掉？”

    高雄：“是的。”

    高雄：“我一直有個夢想，有一天，能跟你，一起待在這樣一座潔白的、陽光明媚的房子里，和你喝喝飲料，讓你坐在餐臺前，看著我做火腿蛋卷，看著你吃我做的蛋卷。我們一起話，隨便聊聊。”

    高雄：“我不像人家的那樣充滿雄心壯志。我的夢想，其實，就僅僅是這樣。”

    高雄：“現在，我算是夢想成真了。人生，可以無憾。”

    不安的感覺，再次強烈地升起。

    我：“高雄哥，你遇到很大的困難了嗎？”

    高雄看著我。

    他：“男人是用來解決困難的。不是用來向女人傾訴他遇到的困難的。”

    他：“你什么都別問，就這樣，坐在那兒，把這個蛋卷，好好地吃完。就這樣，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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