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磅炮的霰彈可以裝一百發(fā)彈丸。而對于十八磅重炮來，一發(fā)霰彈就是三百發(fā)鐵彈丸。十八磅重炮的霰彈，威力幾倍于六磅炮。

    霰彈射出的彈丸像是一片風(fēng)暴一樣掃向前面的韃子。霰彈從炮口噴出后，彈丸就散開來，噴向了前方的扇形區(qū)域。四十門重炮噴出的彈丸區(qū)域互相重疊，在六百多米的寬度的戰(zhàn)場正面降下了一場無處不至的鐵血風(fēng)暴。

    即便是躲在火銃兵后面的孔有德，都感覺到那霰彈的殺氣騰騰。陣前的幾排士兵像是風(fēng)吹過的麥稈一樣倒在了土地上，血肉四濺。

    孔有德看到一個火銃手什長被鐵彈丸射穿了肺部，在劇痛中無法呼吸。他死死抓著旁邊一個火銃兵的手不愿意放，口中大喊著什么。戰(zhàn)場上到處都是慘叫聲，孔有德聽不清這個傷兵在喊什么，但是卻看到旁邊這個火銃兵臉色慘白手足失措。那個什長喊了一會，就失去了力氣倒在了地上，再沒有了動靜。

    一萬多發(fā)彈丸組成的彈雨一剎那就殺傷了幾百清軍，清軍陣前到處都是紅色的血和肉。前排的士兵要么中彈倒下，要么渾身站滿了袍澤身上的血肉，像是經(jīng)歷了一場末日的審判。

    孔有德憤怒地吼叫：“把大炮推出去射霰彈。”

    令旗招展，把孔有德命令傳到了陣前。前排的清軍停止了前進，讓炮兵把型紅夷大炮推到了前排。

    清軍的五十三門大炮一路上持續(xù)被李植的炮兵轟炸，被打壞了二十七門，如今只剩下二十六門可以使用。炮筒里的霰彈彈丸已經(jīng)裝好，清軍炮兵點燃火門，朝李植的士兵射出了霰彈。

    幾千發(fā)鐵彈丸飛出了炮膛，射向了兩百步外的虎賁師。

    這樣距離上射過來的霰彈彈丸，即便是身穿身板甲的虎賁師士兵也無法抵擋。血箭從虎賁師士兵的身上射了出來，慘叫聲在虎賁師士兵的陣前響起。只一個剎那，就有一百多虎賁師士兵受創(chuàng)倒地。

    李植看著前排受創(chuàng)的士兵，心如刀割。這些虎賁師士兵都是李植的精兵，死一個都讓李植心痛，何況一下子死一百多？

    虎賁師從來沒有承受過這個級別的殺傷。李植不得不承認，面前的這一支三萬人的熱武器清軍，是李植穿以來遇到的最強大敵人。

    韃子的火炮射完霰彈后就隨大軍繼續(xù)往前走，一邊行進一邊裝彈藥。韃子的主力部隊是三萬火銃手，他們要沖到虎賁師的七十步上射殺虎賁師。距離二百步，他們吹了吹火繩，等著開槍射擊的時機出現(xiàn)。

    不過只走了七十步，他們又遭到虎賁師炮兵的轟炸。又是四十門大炮齊射霰彈，像是割草機掃過草坪，齊刷刷地把前排正面的清兵部掃倒。血和肉像是不值錢的雨，在陣前揮灑，把前排的士兵和土地都染成紅色。

    在這個時代，熱武器部隊對射可以是世上最血腥的場面。在熱武器對射的時候，考驗的根不是部隊的戰(zhàn)術(shù)和技藝，而是部隊有多么不怕死。誰能夠承受更多的死亡，誰就更有希望贏下戰(zhàn)爭。

    李植的大炮剛射完，韃子的二十七門大炮又推到了陣前，朝李植的虎賁師射擊霰彈。

    空氣中的血腥味來濃，那場面就像是一場大屠殺。

    虎賁師和漢軍旗近距離對射大炮的情景，看得遠處的洪承疇頭皮發(fā)麻。這是打仗？這是互相屠殺吧？洪承疇看到四、五個走成一排的清兵同時被霰彈彈丸擊中，這一伍人身上同時飆血，噴出的血霧染紅了土地。

    兩支部隊的士兵像是不值錢的消耗品，在炮火的轟鳴中一個接一個地受創(chuàng)噴血，慘叫呻吟，倒地掙扎。兩軍的士兵都在以飛快地速度犧牲，生命，從來不曾這樣脆弱。

    不過洪承疇在望遠鏡里看得清楚，清軍每一次死去的士兵，都是虎賁師的四、五倍。雖然清軍火銃手的人數(shù)是李植的兩倍，但這樣對轟下去，相信先支撐不住的肯定是清軍。

    洪承疇臉上恢復(fù)了一絲血色，漸漸有些興奮起來——看興國伯的戰(zhàn)法，這一仗似乎有打贏的希望。

    清軍中軍處，多鐸和杜度看著前線的大屠殺，臉色都有些發(fā)白。

    杜度咬牙道：“幸虧這死的都是漢兵”

    多鐸點了點頭，顯然十分認可杜度的意見。

    不過兩人不得不承認，孔有德練出來的這一支漢軍旗火銃手十分堅韌，承受了兩千多的傷亡仍舊毫不腿軟，仍然在往前挺進。這樣的士氣，即便是八旗滿洲的旗丁也不過如此。

    第一線上，孔有德已經(jīng)被漢軍旗慘重的損失刺激得眼睛血紅。他不管不顧地朝左右的旗令兵大聲吼道：“加速前進！加速前進！”

    清兵們頂著霰彈轟炸往前沖鋒，沖到了虎賁師的八十步外。

    一陣天鵝音響徹戰(zhàn)線，李植的步槍手們開火了。

    士兵們瞄準了一百二十米外的清軍士兵，摁下了扳機。硝化棉產(chǎn)生的推力持續(xù)作用在錐形子彈尾部，錐形子彈尾部膨脹，和槍膛內(nèi)的膛線緊密接觸，在彎曲的膛線作用下開始旋轉(zhuǎn)。硝化棉完燒盡成為氣體的那一剎那，子彈也剛好沖出槍口，朝一百二十米外的清軍火銃手身上射去。

    一千一百五十顆子彈像是一千多個死神，射穿了清軍火銃兵的雙重鎧甲，狠狠地鉆入了清軍的皮肉之中。皮膚下面的器官在旋轉(zhuǎn)的錐形子彈面前太脆弱了，剎那間就被攪成一團血水。血水受到體內(nèi)的壓力作用，化成了血霧從創(chuàng)口上噴出。

    虎賁師回形陣的正面只有六百多米，清軍為了減少傷亡，防止被虎賁師側(cè)面的火力殺傷，也擠在這六百多米的戰(zhàn)場寬度上正面沖擊虎賁師。清軍使用的是火繩槍，因為火繩的關(guān)系，一個火銃手要占據(jù)一米的戰(zhàn)場寬度。因此一個正面上，清軍只有六百多人。

    虎賁師只射擊了一次，這六百多人就幾乎部中彈，齊齊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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