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五，陜州東面十幾里寬的山谷中，波濤洶涌的黃河翻滾著浪花。uukla一萬副武裝的虎賁軍大兵保護著三萬輜重民夫，推著糧車和戰(zhàn)車，在和黃河平行的官道上向前前進。

    陜州位于河南西端，靠近陜西和河南的分界點潼關。這支運糧軍的統(tǒng)帥是李老四，他正準備向兩百里外的潼關運糧。

    虎賁軍西路軍主力攻到陜州后，闖軍繼續(xù)西撤，撤到了潼關附近。李興率領三萬西路軍主力繼續(xù)西進，攻往潼關，已經(jīng)深入豫西群山七百里。

    豫東和豫中的平原上，如今李植派出一萬新兵駐守，沒有什么問題。如今困難最大的，就是前線的糧草問題。

    從洛陽往西，便是無邊無際的豫西大山。北面是太行山，南面是秦嶺。這大山中間，只有山嶺之間的幾道狹窄山谷可以蜿蜒通行。但即便是在群山中的山谷中，也是溝壑橫陳丘陵密布。

    當初秦國崛起于關中，便是依靠這些大山擋住了六國的圍攻。

    毫無疑問，李興的西路軍在這樣的山區(qū)是得不到當?shù)氐募Z草的。闖賊的人馬到處散布謠言，李植要奪回闖王分給農(nóng)民的土地，百姓都不愿意把糧食賣給虎賁軍。這些山民聽虎賁軍來了，便推著糧車躲入山中，虎賁軍無法在濃密山林中搜索抓捕這些山民。

    所以虎賁軍只能依靠李老四組織運糧隊，從七百里外的洛陽運送糧食。

    然而運糧隊走得極慢，大車輛行在崎嶇的山谷中，無疑是最好的獵物。李自成早就做好了劫掠虎賁軍運糧隊的打算，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李老四看著緩慢前進的運糧隊，正準備催促將士們走快些，卻突然看到前面八名斥候策馬奔來。

    斥候的背上插著紅色的旗，意味著他們遇到了最緊急的軍情。親衛(wèi)看到那紅色旗，趕緊讓開道路，讓斥候行到李老四跟前。

    “大帥！前面有敵人，是闖賊的馬軍主力！”

    李老四臉色微變，問道：“來了多少人？”

    斥候班長拱手道：“怕是有十萬馬軍以上，氣勢洶洶。距離此地不到二十里。”

    聽到斥候班長的話，李老四旁邊的團長何東桂臉上一白，緊張地問道：“竟有十萬以上？那豈不是闖軍的騎兵來了。”

    斥候班長點頭道：“恐怕確實如此！”

    何東桂慌張問道：“師長，這可怎么辦？二十里外的馬軍轉(zhuǎn)瞬即至，殺到這里不要半個時。我們便是想挖溝渠固守也來不及了。”

    李老四看了看何東桂，道：“不要慌張！我們有東家的火箭車。”

    何東桂愣了愣，訕訕道：“那火箭車犀利是犀利，但是能攔住十萬闖軍騎兵？”

    李老四點頭道：“應該是攔得住的。”

    李老四不再和何東桂多，一聲令下，讓部隊往黃河邊開去。背依大河，運糧軍擺出了防御陣形。各種輜重車和運糧車圍在三個面上，形成阻攔騎兵的一層屏障。步槍手站在輜重車的后面，擺出三排輪射陣。運送糧草的民壯站在這些戰(zhàn)斗人員的中間。

    輜重車的外面，是一千臺火箭車。每臺火箭車由三個人操作，一個負責操作戰(zhàn)車，一個人負責瞄準，一個人負責點火。

    運糧軍剛剛完成布陣，闖賊的騎兵已經(jīng)攻到了五里之外，出現(xiàn)在李老四的望遠鏡里。

    所謂兵一過萬，無邊無際，何況是十多萬騎兵。李老四站在指揮車上往西面望去，只覺得闖軍的騎兵密密麻麻看不到邊際，恐怕是把大河南面的山谷部擠滿了。

    闖軍的騎兵隊列不太嚴整，騎兵的裝備也比較簡單，裝備好的穿著一件綿甲，裝備不好的只穿著棉衣。

    但這絲毫不減少這十多萬騎兵的氣勢，闖軍騎兵背上插著黃色旗，看上去就像是一片黃色的海洋翻騰鼓動。不但橫面占據(jù)著整個大河南岸，縱面也一路延伸過去，連綿十幾里長。

    那馬蹄踏在土地上，震得大地地震一樣微微顫抖。馬蹄在泥土上揚起一片片煙塵，從虎賁軍的士兵這邊看過去，只覺得西邊揚起了一陣沙塵暴。

    闖軍勢不可擋地朝李植的運糧隊這邊沖過來，似乎要用馬蹄把一萬虎賁軍士兵踩成碎片。

    看到闖軍的氣勢，何東桂臉上來白。他轉(zhuǎn)頭看向李老四，道：“師師長，我怕我們是今天是要折在這里了”咬了咬牙，何東桂下決心道：“師長你騎馬先撤！我率領這一萬人給師長殿后！”

    李老四也有些擔心，東家的新武器能不能攔住闖軍的騎兵？李老四看了看何東桂，沒有話。回形陣外圍的士兵也被闖軍十幾萬騎兵的氣勢嚇到了，一個個臉上都有些發(fā)白。

    當初錦州之戰(zhàn)李植率領一萬六千人迎接五萬清軍騎兵的沖陣，結(jié)果被清軍沖破了正面。如今虎賁軍剛剛好一萬人對陣十數(shù)萬闖軍騎兵，這能打贏？這要死多少人？

    會不會被闖軍騎兵徹底沖垮？

    士兵們都有些臉色凝重，暗道吃了這么多年兵飯，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好在津國公的撫恤金足夠豐厚，就算陣亡了，家人也不會吃苦。

    士氣正在動搖的時候，李老四讓鼓手擂起了戰(zhàn)鼓。那彤彤的鼓聲傳出去好遠，讓運糧軍將士們的斗志又恢復了一些。

    李老四暗道此時此刻，只能相信津國公的火箭車了，大聲喊道：“火箭車準備！”

    令旗招展，將李老四的命令傳了下去。三千火箭車兵將一千架火箭車上面的支架放了下來，將火箭車對準了西邊闖軍襲來的方向。

    只等闖軍攻入兩里之內(nèi)，一萬六千發(fā)重型火箭彈就要發(fā)射了。

    這邊在準備新武器，闖軍那邊則在策馬沖陣。

    闖軍并不是筆直朝虎賁軍攻來的，闖軍賊兵有心用十二萬騎兵的氣勢嚇唬虎賁軍，在山谷中行走的是之字形，最大程度用馬蹄揚起灰塵。所謂善戰(zhàn)者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闖軍士卒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卒，最善于攻心。

    闖軍的騎兵的中間，郝?lián)u旗看了看遠處的虎賁軍，有些忐忑地道：“劉芳亮，你看官軍沒有一個逃跑的。我怎么覺得那一萬虎賁軍守在大河邊上，仿佛胸有成竹似的？”

    李自成的麾下大降劉芳亮猛地吐了一口痰，罵道：“郝?lián)u旗你吃多了？什么胸有成竹，我看是被我們嚇傻了。郝?lián)u旗你不要害怕，我們十二萬馬軍抓住了李植的運糧隊，此戰(zhàn)絕不會打輸。”

    郝?lián)u旗聽到劉芳亮自己害怕，一下子被刺激到了。他猛地一抽戰(zhàn)馬，罵道：“賊妄八，哪個害怕了！看我?guī)П鴽_上去破了天津人的戰(zhàn)車陣！”

    郝?lián)u旗一馬當先，沖到了前鋒陣中。

    虎賁軍的指揮車上，李老四看著來近的闖賊騎兵大軍，一點點算著距離。

    三里。

    二里半。

    二里。

    距離到了，李老四一咬牙，大聲喊道：“火箭車射擊！”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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