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高,夜黑,兩道黑影如同靈貓般躍入知府衙門后堂。
已近子時,后堂書房中依舊燈火通明,李風云、杜如月對視一眼,李風云微微一點頭,兩人朝書房摸去。
“……未免太沒誠意了吧!”
靠近書房,兩人聽到隱隱約約有個男人的聲音傳出來。
李風云朝杜如月做了一個手勢,兩人貼近窗戶屏住呼吸細聽。
“李統領,這話有些不過去,”一個女人緩緩道,“今日邀請李統領來知府衙門,不正是我們誠意的表現。”
“誠意?”那男人冷哼了一聲,“官可沒感到什么誠意,你以為我奉宸衛不知道孫廣元是你們的人?沒有對他動手,無非是看在宮主的面子上。這么大的事,宮主也不肯親自來與官商量,只派一個作不了主的長老來,究竟還有沒有將我大唐放在眼里?”
“大唐?”那女人冷笑道,“我記得江南李家原是姓徐不是?幾時跟隴右李家扯上關系了?李鳳鳴,你休要擺什么臭架子,你要宮主跟你談,你有這個資格嗎?李璟親自來還差不多。”
“大膽,居然敢褻瀆圣上!”“啪”的一聲拍案聲傳出,李鳳鳴怒喝道。
“李大人,伍長老,兩位何必動氣?”又一名男子低聲勸道,“有話好好,什么都是可以談的嘛。”
“你給我閉嘴!”李鳳鳴喝道,“孫廣元,圣上給你的恩典可不,你居然還勾結外人,你就不怕株連九族嗎?”
“話可不能這么,”那伍長老也不甘示弱,“所謂良禽擇木而棲,再我們可沒做什么對不起你那個大唐的事,你那個圣上,做事畏手畏腳,只顧偏安一隅,哪有成大事的氣慨?
至于褻瀆你那個圣上,哼,他做的那些事,還用我褻瀆么?
我記得契丹國師蕭齊瑞來了,你那個皇上可是與他密談了一夜,你李鳳鳴好像也在場,談了什么,不用我提醒吧?難道我家宮主還比不上番邦的一個國師?李大統領,莫要以為有耶律德光在背后為你撐腰,你就可以把我永固宮不放在眼里!”
“永固宮”三字入耳,杜如月驚得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氣。
“呵呵呵呵,”李鳳鳴笑道,“永固宮果然是神通廣大,連這事也知道……”
李風云心中打了個突,暗叫一聲不好,猛地一拉杜如月,藏身到窗戶之下,順手拔出宵練刀,舞作一團,護住兩人。與此同時,兩只茶盞撞破窗欞,在兩人頭頂上炸開,碎瓷直朝兩人射來,只聽“叮叮叮”一陣亂響,李風云將那些碎瓷盡數蕩開,但茶水卻灑得兩人滿頭都是。
原來,杜如月倒抽的那口的冷氣已經泄露了行蹤,李鳳鳴、伍長老交換了個眼色,故意裝作不覺,突然襲擊,若不是李風云忽起警覺,這一招,非打得他兩人遍體鱗傷不可。
見行蹤暴露,李風云拉著杜如月,順地打了個滾,轉身欲逃。忽聽身后李鳳鳴喝道:“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著兩道人影擊碎窗欞,躍了出來,正擋在兩人身前。
“你們是何人,受何人派遣?!”伍長老厲聲喝道。
李風云見勢不妙,這兩人武功高強,輕功極強,憑他與杜如月決計是逃不掉的,急聲道:“兩位且慢動手,晚輩李風云、杜如月見過兩位前輩。”罷一把扯掉蒙面的黑布。
杜如月明白李風云的意思,也一把扯去黑布,施禮道:“弟子杜如月見過伍長老。”
“你是如月?”伍長老懷疑地打量了杜如月兩眼。
杜如月并未見過伍長老,急忙取出龍紋牡丹黃玉佩,遞給伍長老,道:“這是師父送與如月的,伍長老請看。”
伍長老接過玉佩,細細看了一下,又將玉佩還給杜如月,臉色舒緩了不少,溫聲道:“你這丫頭,怎么跑到知府衙門來胡鬧?這子是誰,是不是他慫恿你來的?”
杜如月急道:“不是啊,弟子與風云哥哥夜探知府衙門,原是想懲戒一下孫廣元,誰知……風云哥哥是綠柳莊路莊主的師弟,不是壞人。”
“是啊是啊!我什么都沒聽到,就算聽到一點點,也絕對不會出去的,我可是好人。”李風云也忙解釋道,心里卻感到十分別扭。“我可是好人”這五個字,若是在清平鎮,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出口的。
“李風云?”李鳳鳴插嘴道,“你就是那個攪了知花筵,將護國侯之子打得起不了床的李風云?你真是路驚鴻的師弟?路驚鴻幾時有了一個師弟?”
李風云恬著臉干笑了兩聲,訕訕地道:“這次我的可是真的,我真是二師兄的師弟,不信你看這把刀,這可是大名……名氣很大的宵練刀,你們該不會不知道吧?”著,揚了揚手中宵練刀。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李風云直覺得手臂一麻,宵練刀已經不在他手中,只見李鳳鳴捧著那宵練刀細細的察看,隨手一刀斬出,只聽“嗤”的一聲輕響,刀光斬過庭中一棵碗口粗的大樹,過了半晌,那大樹才緩緩倒下,截斷處光滑異常。
李風云暗自心驚,高手便是高手,這般的高手,就算他手持利刃,一百個李風云聯手也未必打得過人家。
“果然是宵練刀,好一把寶刀!”李鳳鳴贊道。
抬頭望著李風云,李鳳鳴冷著臉道:“想不到綠柳莊也想插上一手,路驚鴻派你來究竟有何目的?”
伍長老轉過身道:“李統領,不必懷疑路莊主,路莊主與我家宮主交情莫逆,絕不會做出對不起永固宮的事。”
李鳳鳴輕哼了一聲,沉聲道:“但他會做出不利我大唐的事來。”罷,低頭伸手輕拂那宵練刀,顯然十分喜愛。
李風云見他言語不善,急忙道:“統領若是喜歡,子愿將此刀送與統領。”心中暗道:“寶刀反正都落到他手中,不如順勢做個人情,他總不至于得了寶刀還殺我滅口吧!”
李鳳鳴眼中精光一閃,竟然露出幾絲驚異,點了點頭,道:“好子,有點事,拿得起,放得下,丟車保帥。官是什么人,豈會要你一個晚輩的東西,拿去吧!”隨手將宵練刀拋還給李風云。
李風云大喜,急忙躬身施禮道:“多謝統領。”心中暗道:“他既然肯將寶刀還給我,就不會再為難我了。”
這時孫廣元也走了過來,剛才的話,他也聽到,急忙對杜如月、李風云施禮道:“見過少主人,見過李大俠。”
李風云瞅了瞅孫廣元,這人長得也魁梧英武,只是看他低眉弄眼的樣,心中不覺十分厭惡,輕咳嗽了一聲,李風云拿著腔調道:“孫知府,今日白天,就是我打了令公子,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不會,怎么會呢?”孫廣元勾著腰急聲道,“打得好,這孽畜無法無天,正缺管教,下官謝還來不及呢!李大俠若是覺得不解氣,下官這就去把那孽畜綁來,打斷他兩條狗腿,給大俠消消氣!”
李風云暗道:“這家伙的官做得算是不了,怎么這般似沒骨頭樣?不過,聽這家伙這般話,還是蠻舒服的。”
眼見伍長老眉頭漸皺,李風云心知她心頭不快,不敢做得太過分,惹怒她,學著路驚鴻那般擺擺手,道:“那倒不必,日后讓貴公子少惹事,不要為難李中與那位劉姑娘就成了。”
孫廣元連連點頭道:“一定一定,下官這就吩咐,讓這個孽畜禁足一年,靜思己過!”
從知府衙門出來,杜如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剛才你好威風哦!”
“那當然,”李風云聽了挺胸脯,道,“路師兄早交代過,讓我不要失了臉面,夠威風吧?”
杜如月刮了刮俏臉,笑道:“羞,也不知羞,也不知是誰開始嚇得跟鵪鶉一樣,若不是我伍長老在,你敢這樣么?你就不怕我伍長老一怒之下,一掌斃殺了你?”
李風云心中一蕩,伸手摟住杜如月,輕聲道:“一定不會,你伍長老這般疼你,又哪里會舍得殺我?”
杜如月身子掙扎了一下,終于沒有擺脫李風云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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