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忘川與幽冥界的傳，每一個種族都有所涉及，雖細節上各有差異，總體上卻大致相同。所以兩界環那幽冥典故的時候，韓塵和玄冥都不覺得稀奇，但關于源流的最后論調，卻是讓他們大為驚異。

    韓塵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面前這條河，便是那忘川河的源流？”

    玄冥也很難相信：“不光是那幽冥世界，據生死交匯的地方，總有忘川河的出現，大人怎么那么確定，這便是忘川河的祖流？”

    一股淡淡的靈意，指向了河流相反的方向。兩界環道：“你們看……”

    韓塵循著指引朝遠處眺望過去，玄冥和他的力量匯集一處，他的目力，登時提升了數十倍。

    透過重重光影，一團巨大的星云漩渦，映入韓塵的眼簾。

    無需用靈識感知，光是眼看，能知道那星云的力量有多么恐怖了。

    圍繞著星云的空間，緊隨著漩渦的轉動而劇烈扭曲著。呈現在扭曲空間的景物，像怒濤中的輕舟，不住上下顛簸。

    甚至在星云力量覆蓋的范圍內，世界場景都在不停變換著。那扭曲的空間恍若海市蜃樓，時而浮現山脈叢林，時而又是海洋深淵，間或還有生命出現，堪稱玄奇異常！

    漩渦的中央，零零星星噴發出汩汩奇異的能量。能量向上散成了灰蒙蒙的天空，向下便匯聚成了韓塵面前的星光河流。

    恐怕不用再做任何詮釋，韓塵和玄冥都能看出，那可怕的星云漩渦，真的是忘川河的源頭了。

    玄冥詫異道：“那個地方，我居然從未去過。”

    韓塵也是驚嘆連連：“太神奇了，沒想到傳中分隔冥府的忘川河，源頭竟是在婆羅雙樹界內。除非親眼所見，不然肯定沒人相信的。”

    兩界環并不贊同韓塵的法。它否定道：“那必然是忘川河的源頭不錯，不過未必屬于婆羅雙樹空間。”

    見韓塵心生疑問，兩界環接著解釋道：“那周邊空間的變異雖十分頻繁，但卻極為穩定，由此可以推斷出，那星云漩渦是聯通異次元世界的載體，很可能同時存在于數個空間中。它能如此長久地流轉于婆羅雙樹界，或許只是因為這里的某種特質，正好符合它的波調而已。”

    兩界環便是為操控空間而造，它對于空間的認識與感悟，天下怕是沒幾人能及。對于它的判斷，玄冥和韓塵，自然是毫無疑義的。

    玄冥有些亢奮地道：“當初伊力斯主人融合了生死之力，連那些異界侵略者都難以抗衡。那星云逸散出來的兩種能量，既是生死氣的源頭，那它一定更強，若是我們將之煉化，日后豈不是能獨步宇內了？”

    兩界環也很是心動，畢竟那種聯通無限空間、還能隨意遷移世界的力量，最是符合它的特性。

    這次韓塵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開什么玩笑？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進入星云的力量范疇，只怕眨眼被它丟到別的空間了。何況我還要趕時間，這事以后再，先想想怎么過河吧。”

    韓塵的的確是事實。其實兩界環和玄冥都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對曾經站在大陸巔峰、又是斗器之身的它們來，任何提升都極其艱難。星云的特異力量，無疑是讓它們再上一層樓的絕佳機會。如此巨大的誘惑力，豈能不讓它們生出覬覦的念頭？

    冷靜下來，玄冥道：“忘川河乃是生死兩界的交匯處，混合其中的氣息，稱為‘生死玄氣’，那是凌駕于純粹的生氣與死氣之上的能量。當年羅絲主人都不敢觸碰，也唯有練了神功的伊力斯大人，才能將之融于身體。”

    伊力斯的筆記中，也有對生死玄氣的研究。只是在地下世界不存在這種稀罕的能量，所以也無從試驗功法的實效性。

    經歷了曼陀羅花事件后，韓塵再也不敢有分毫大意，他從頭到尾清理了一遍思路后，方才將功法轉換至生死玄氣的抗御模式。

    生氣與死氣，是分屬陰陽的兩個極端，能夠在天然的條件下，自行融合并進化成**的形態，明其能量強度，比那冰火使者后天熔煉的陰陽力量，要更強更精純。

    要對抗這般程度的力量，其功法設計的復雜性，可想而知！

    幾次細膩的調整后，韓塵確定功法沒有問題了，他才將玄冥妖刀從靈元中祭出。

    忘川河太寬，他又要力抵抗生死玄氣的侵襲，想要憑借自己的能力飛過去，可能性是不大了。這時候必須讓玄冥妖刀分擔前進的責任。

    玄冥妖刀擁有斗器之身，生死玄氣對其影響有限，由它領路，韓塵更能專心應對未知的兇險。

    縱身一躍，韓塵站在了玄冥妖刀身上。

    玄冥道：“準備好了么？”

    韓塵面色凝重地點點頭。

    托著韓塵，玄冥妖刀緩慢地飄飛而出。從韓塵的位置到河流上方，只有區區二十來米，但這么短的距離，玄冥妖刀卻飛了好幾分鐘。

    碧玉般黑亮的河水，一點點顯現在韓塵腳下。那深邃如星空的碧波，仿佛有一種湮滅生死的魔力，光是看一眼，能讓人寒到靈魂里。

    玄冥妖刀能清晰地感應到韓塵的緊張。伊力斯筆記所載的功法畢竟不完，所以他們誰都沒有底。

    “嘩……”

    幾縷水珠般的光波拂過耳邊，帶出一道瀑布似的聲響。韓塵整個人，終于是飄到了河面上。

    韓塵身體能地一緊，玄冥妖刀也停了下來。

    “怎樣？有什么不適嗎？”玄冥趕緊問道。

    一股前所未遇的奇異能量，像帶著鋼針的熔巖，一下子鋪灑在韓塵身上。盡管做了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準備，可這股能量猛然襲來的那會兒，還是把韓塵嚇了一大跳。

    阻隔在皮膚外的真力護罩，不斷泛起凌亂的波紋。能量雖未觸及韓塵的肌膚，但他的身體，仍舊像著了火一樣又辣又熱，還有痛入骨髓的針刺感，那滋味著實難受。

    隨著韓塵的呼吸，能量流入到他體內，很快，他五臟六腑也出現了各種難以言喻的痛感。

    這便是生死玄氣的破壞力么？當真是強得異乎尋常！

    即便是經過特殊功法轉化的真力屏障，都不能完阻擋這生死玄氣的刺激啊！

    他當即加強了功法的運轉，大圓融之力數倍于前激發出來，而他功力的消耗，也由此逼近了自身的極限。

    真力護罩的強度雖提升了好幾個檔次，卻也沒能立即祛除身體的不良感觸。

    直過了差不多十分鐘，那異樣的難受感，才緩緩減弱。

    手指一彈，真力牽引著進入體內的生死玄氣，徑直噴到了十米開外，他的指頭連同手掌，頓時被這一絲生死玄氣，掃出了千瘡百孔的縫隙。

    但他的血液并沒有濺出。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被生死玄氣沖破的血肉，竟然化作了一波淡淡的能量。這一波能量純粹卻不規則，赫然是自然界最原始的能量形態。

    所謂生死相融，眾生皆需回歸源。

    這可是極致的凈化力量啊！但凡有生命的物體，恐怕都無法對抗這股力量的侵犯。

    玄冥還好，韓塵和兩界環，皆是震驚得不出話來。

    怪不得伊力斯如此強悍，以這種凈化之力對敵，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破解？

    韓塵搖頭道：“功法應該沒問題，只是這生死玄氣太厲害，我須得力以赴才能勉強抗衡。我們還在河流的邊緣，若深入到玄氣濃密的地方，也不曉得能不能抵御得住。”

    玄冥道：“這生死交界的寬度至少有五公里，我們可以慢點前進，你幾時覺得扛不住了，我們及時折返，到時再另尋它途不遲。”

    韓塵道：“心是必須的，不過另尋它途不必了，我沒那么多閑情逸致。”著又調整了一下內息，沉聲道：“走吧！”

    五公里的距離，換做普通路程，怕是幾個呼吸便走過了。然而忘川河面上，遍布強大的生死玄氣，河水更是充滿了濃郁的凈化之力，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個身消魂滅的下場。

    這看似簡短的路途，卻比那刀山火海艱險了無數倍。不過若能挺至對岸，也確是最為快捷的。

    現在過了這么多天，月精靈領地只怕已烽煙遍地了。韓塵哪里還有閑暇去琢磨別的辦法，前方是龍潭虎**，他也得硬闖過去。

    在玄冥妖刀的帶動下，韓塵幾乎是一寸一寸地往前挪移。但即使是這蝸牛般的速度，他也明顯地感受到了身周的變化。

    生死玄氣的濃度，像那深海水壓，每隔一米，便高出好幾成之多。這也迫使韓塵對玄氣的吞吐次數，來頻繁。

    到得后來，他每排出一次玄氣，要在原地修養一段時間，直到被玄氣消融的肌體修復后，他才能接著向前走。

    區區一千米路程，足足用了幾個時才走完。而這時，他周圍的生死玄氣，已濃厚得像霧霾，把手伸出去，都差點看不到手掌。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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