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大人，塵大師。”那將領朝韓塵三人微微行了一禮。
韓塵認得這位將領，正是白天找過他的單冒。
“單冒將軍。”韓塵趕緊回了一禮。
似乎是因為在公眾場合，單冒顯得特別嚴肅和拘謹。白穆掃了一眼他身后的軍隊，面色不悅地問道：“單將軍帶這么多人守候在文長老住處，是什么意思？”
單冒拱了拱手，道：“白穆先生不要誤會，我此番來是奉了明珠公主之命，專程等候塵思瀾大師的。”
明珠公主邀約韓塵的事，白穆也聽了，他目光奇異地打量著韓塵，有些驚訝地道：“這么晚了還約？不太好吧……”
言外之意，是個男人都懂。
單冒面露些許尷尬，他訕訕一笑，道：“這是公主的命令，她……這個……她不論多晚……都要約到塵大師……咳咳……”仿佛怕韓塵和白穆追問，他馬上又補充了一句：“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聞不問。”
白穆不滿地嘟嚷了幾句，單冒則望向了韓塵，恭恭敬敬地問道：“不知塵大師可愿勞駕？隨末將到行宮走一趟。”
韓塵想了想，點點頭：“好吧，公主殿下如此有誠意，我怎敢再推諉？”轉過身，拍了拍真兒的肩膀，道：“我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你先回去休息吧！”
真兒欲言又止。今日在大廳一番長待，她發現自己如今一刻也不想離開韓塵，但皇家行宮普通人怎么進得去？她不想韓塵為難，只得暗暗嘆息一聲，滿心幽怨地低下頭，揪著手指道：“好吧，我在住所等著少爺。”
真兒的表現讓韓塵既暖心又好笑，他拉著真兒來到單冒面前，問道：“單將軍，我可以帶她一起么？”
單冒笑道：“若是真兒姑娘，當然歡迎之至！”
“那謝過單將軍了！”
韓塵喜出望外，真兒也是十分激動。沒想到韓塵還會顧及她的感受，這在凈空樓的時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侍主如此，此生何求？
單冒一招手，一輛華貴的官車駛來，他側過身，朝韓塵做了個相請的姿勢。
韓塵看了看白穆，白穆道：“既然有單將軍相送，那我也不必隨行了，塵大師請自便。”
韓塵也鞠了一躬：“白穆大人辛苦了，代我向三位長老問好。”
真兒緊跟韓塵，緊張而又興奮地上了皇車。單冒一聲令下，車子帶著兩隊士兵，在齊整的踏步聲中絕塵而去。
皇家行宮位于天府城正中，雖是交通交匯處，卻仍保持著相當的幽靜。寬闊的護城河圍繞著行宮，河岸上栽種有繁茂的樹林，唯有三五條道路，才能通往對岸宮殿。
夜間人流稀少，車隊一路暢通無阻，疾行之下，只用了十來分鐘，便到達了行宮外圍。
眼見車子偏離了主干道，行向一條狹的岔路，韓塵不由向單冒問道：“單將軍是要抄近道嗎？”
單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我們不是去正殿，是去公主的明珠公館。”
“啊？”韓塵吃驚得合不攏嘴。真兒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且不明珠公主的超然身份，便是一位尋常女子，深更半夜讓一個男性去其住所，都會讓人生出別樣遐想。堂堂公主殿下更不用，若是傳出去，別她的名聲會毀于一旦，便是皇室威嚴，都會受到巨大影響。
這種情況皇家不可能不清楚，韓塵百思不得其解，忙問：“單將軍是不是搞錯了？”
單冒兩手一攤：“剛開始我也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公主、王爺，還有皇城里的陛下，都是這么吩咐……”看著韓塵驚駭又帶著詢問的目光，單冒不耐煩地擺擺手：“別他媽來問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真兒又笑，韓塵忍不住問道：“你取笑我么？”
真兒道：“我哪里是取笑，我是為少爺高興呢！”
韓塵板起臉：“你少爺我現在是羊入虎口了，你還高興？”
真兒搖搖頭：“少爺魅力天下無雙，連明珠公主都看上你啦，您怎會是羊入虎口？您是流入了溫柔鄉才對。”
“胡八道！”韓塵笑罵一聲。
真兒卻認真地道：“少爺您想想，哪個正經的女孩兒不惜自己的名節？公主殿下既是深夜相約，必然已將身心默許給了少爺，這不是您的福氣么？”
真兒話雖簡單，卻頗有道理，韓塵一時半會兒也不曉得如何反駁。
單冒感嘆道：“真兒姑娘果然是玲瓏心，善解人意，怪不得在哪兒都能博得厚。”
嘴上這么，單冒心中卻是明明白白。
身為皇家親信，他自然猜得出，并不是公主對韓塵產生了情意，而是皇室為了拉攏韓塵這個潛力無邊的未來巨子，刻意促成他倆的好事而已。
公主善意邀請，不太可能玩什么花樣。念及此，韓塵便放下心來。他在真兒額頭上輕輕一點，打趣道：“你不吃醋么？”
真兒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嘆道：“以后喜歡少爺的美女多了去啦，我胃口太，哪里吃得下那么多醋？”
韓塵和單冒哈哈大笑，單冒艷羨地問道：“哎呦哎呦，我是來喜歡真兒姑娘了，你家里有沒有姐姐或者妹妹？介紹給我吧，我家那頭母老虎，我是忍受不下去了。”
真兒咯咯直笑：“女孩子沒有，我還有一個弟弟，將軍您要么？”
單冒忙道：“我才不好那一口……”他忒自不死心，又問：“你的親戚呢？那也成啊！”
真兒道：“親戚們都嫌我家窮，早便沒了聯系。我懂事起，沒認得什么親戚。”
韓塵握住了真兒的手，單冒連連搖頭：“好姑娘總是命苦啊……”
見氣氛被自己帶得有些沉重，真兒忙道：“我覺得我很好運啊，因為我認識了少爺！”
單冒看了韓塵一眼，道：“不錯不錯，好人自有好福報，真兒姑娘心地純良，自能遇到貴人。”
三人聊得正在興頭上，車隊驀地停下了。
看著車窗外靜謐蜿蜒的護城河，單冒道：“到了，兩位請下車吧！”
下得車來，只見一座狹長的吊橋，正從對面宮殿緩緩落下。行宮中人早已收到了通報，橋一搭穩，便有幾名宮女快步迎了出來。
“恭迎塵大師，歡迎真兒姑娘，公主殿下等候多時了。”眾宮女矗立吊橋兩邊，側身相請，姿勢利索優雅，一看知道接受過嚴格訓練。
單冒道：“兩位，前邊是公主的私人公館，我不方便進去，您請吧！”
“那勞煩單將軍了！”
拜別單冒，韓塵與真兒跟著領路的宮女，踏上了吊橋。
畢竟是帝國統治階級的住所，行宮處處彰顯著莊嚴大氣。韓塵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心中難免有些惴惴。真兒更不必，她緊緊倚靠著韓塵，腳步如履薄冰，氣都不敢喘得太大聲。
行宮內道路曲折，東轉西彎了十多分鐘，眾人才在一處頗為雅致的樓宇前停下。
一塊兩米多長的木質門匾，高高掛在正門上方，牌匾上刻印著四個鎏金大字——青霜別苑。
皇青霜，這是明珠公主的名諱，帝國上下無人不知。能以“青霜”之名作為門牌的，除了明珠公主人，還能有誰？
墻壁之后，便是這位極具傳奇色彩的絕世人物，韓塵的心臟竟是不爭氣地跳快了。
這時服侍的宮女已自行離去，唯有那名領路的女官，仍留在兩人身畔。
女官徑自走到大門前，輕輕磕了磕門栓，聲問道：“塵思瀾大師已到，公主殿下睡了么？”
門后立即傳出回應：“公主殿下已等候多時，有請塵思瀾大師！”
寬闊的木門“吱呀”一聲開啟，兩名身穿青色衣衫的宮女侍立門旁，神態恭謹地候著韓塵。
韓塵心中微驚：這兩名宮女的氣息，竟不比單冒弱多少。
門外的女官腰身一躬，向韓塵道：“奴婢便恭送至此，還請塵大師一個人進去，真兒姑娘便由奴婢來招待。”
皇家行宮不比別處，規矩繁多，韓塵和真兒都明白，這里不是一兩句話便可隨意進出的地方。兩人相視一眼，真兒微笑道：“少爺您去吧，真兒會照顧好自己。”
“我會很快回來。”韓塵捏了捏真兒的手，轉頭看看門上的匾額，稍稍猶豫了片刻，才踏步向大門走去。
跨入門檻，寢宮內燈火幽暗，四下里彌漫著醉人心扉的馨香。韓塵愈發局促，不敢胡亂張望，只是機械地跟隨兩個宮女的步履。
兩個宮女帶著韓塵直上三樓，穿過大廳，香味更濃。一面輕紗掛在廳堂盡頭，阻住了三人的去路。
宮女向著輕紗深鞠一躬，道：“公主殿下，塵思瀾大師來了。”
一道略顯慵懶，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從對面數米傳來：“嗯，你們下去吧！”
兩名宮女躬身而退，留下韓塵一個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紗帳之后，便是那個帝國人民口口相傳的帝國明珠？以前只是聽，此刻真人近在咫尺，韓塵不免覺得有點兒像在夢中……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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