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利令智昏

    范弘道沒有再繼續(xù)鼓吹自己的構想，子曰過猶不及，做事總要有個度。如果自己此時表現的太過于積極，只怕要被別人懷疑自己用心了。

    不過他想起了另一件事，轉頭對楊朝奉道：“楊員外！今次那郜御史郜大人幫了大忙，保住了店產，你不該去表示表示么！”

    楊員外想了想，拿不定主意，便問道：“以范先生看來，送多少銀子合適？”

    范弘道皺起眉頭，大聲喝道：“郜察院兩袖清風，是清廉官員，豈為貪圖你這些銀子！”

    楊朝奉腦子還沒轉過彎，下意識道：“那還怎么表示？”

    “不用送銀子，要送名聲！”范弘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你速速去找人趕制牌匾，寫上為民做主四個字，明天趁熱打鐵的送到都察院去！”

    楊朝奉恍然大悟，立刻出門去安排了。崇文門外號稱百工云集，找木匠趕制牌匾并不困難，明天用上問題不大。

    然后范弘道又對尚未散去的眾人：“這次要多謝諸君聯名發(fā)聲，不如幫人幫到底，明日再出些伙計幫著敲鑼吹號，送牌匾總要熱鬧一些才好。”

    眾人連聲道：“好好，理該如此！”

    給官員送牌匾，送的悄無聲息多沒意思？是要熱熱鬧鬧的，驚動四方的才好看，所以鑼鼓嗩吶常常都是標配。

    天漸晚，眾人從綢緞鋪這里散了，直到這時候，王傳財王掌柜才撈到與范弘道單獨話的機會。

    “我總算知道范先生所圖為何了，你這構想很宏大，欲凝聚崇文門外數百商家之力，要做這盟主之位�！蓖跽乒裰�，然后習慣性的又開始憂慮起來。

    “這盟主位置并不好當，要有足夠的權勢與官府和外界周旋。范先生你只怕會很吃力，這次與秦縣丞斗法便已如此行險，若遇到更大的人物，又當如何？”

    范弘道承認，王掌柜這次不是悲觀病發(fā)作后的杞人憂天，他的確實有一定道理。這是一個野心與實力需要匹配的問題，野心與實力不匹配時，往往要鬧出大笑話來。

    自己這個盟社構想，打出的旗號可是為了應對官府和外界勢力。如果自己沒相應的權勢，那怎么可能支撐的起來這個構想？

    更直白地，以自己的實力，去應對區(qū)區(qū)一個縣丞已經如此吃力，又怎能去應付更大的挑戰(zhàn)？如果自己直接撲街，盟社豈不成了空想？

    王掌柜負手而立，仰望房梁，淡淡的：“西洋商人，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對王掌柜這個姿勢，范弘道心里默默打了五十九分，然后很灑脫的回應道：“為什么不去試試看，不定實現了。如果不成，那不成，反正也沒什么損失，還能比現在更落魄嗎？”

    王掌柜沒話了，范秀才的好有道理，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以范弘道現在的資，除了秀才功名和綢緞鋪百分之十股份，還有什么可失去的？

    范弘道忽然覺得，自己的話有點消極，好像完聽天由命似的，不利于樹立信心。連忙又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一切都要慢慢展開。

    多點類似于今次聯名上書這樣的事情，比如找機會組織商家為縣學捐資之類，通過這樣捐資換取減免縣衙稅銀，又能結好讀書人。

    又比如可以捐資贊助讀書人的雅集，錢不多但聲效卻會很好！此類事項只要運營得當，時間長了，凝聚力自然也顯現出來，到那時候建立盟社都是水到渠成�！�

    王掌柜剛才還覺得盟社盟主這種事情毫無希望，但是聽范弘道講完，又覺得不是沒有希望，還真有可能會做成。

    范弘道負手而立，仰望房梁，很睿智的：“不用著急，羅馬不是一天能建成的�！�

    “羅馬是什么？”王掌柜一頭霧水的問。

    范弘道答道：“也是聽西洋商人的！”

    到了次日，楊家綢緞鋪子外面組織起一支隊伍。楊朝奉手捧牌匾居中，前后左右布置著喇叭銅鑼，外圍還有零星負責放炮竹的。

    范弘道作為前導，大手一揮便領著隊伍，向內城都察院出發(fā)。一路無話，穿街過巷的來到西城都察院大門外。

    郜御史見了范弘道時，連連苦笑道：“你如此招搖，這是將我架在火上烤�！�

    范弘道不以為意的：“晚上早過，老大人你剛剛起復，聲名不顯威信不彰，正缺這個。所以寧可過猶不及，也不能悄無聲息！再又不是捏造虛構，老大人你確實也彈倒了秦縣丞，確實也解除了百姓的危難！”

    到這里，范弘道又想起什么：“晚生也要感謝老大人兵貴神速，若再稍晚一步，晚生要戴著百斤重枷過夜了！”

    郜御史答道：“前日我照你所，直接寫信給申首輔，怨氣沖天的老夫身為糾風御史，卻連一個縣丞也奈何不得，最后反而要受他奚落，故而這官沒意思，不做也罷。

    然后不知怎的，果然上面立刻展示出了雷霆手段，連天子和司禮監(jiān)都繞過，直接拿下了秦縣丞。這反應之神速，連老夫也預料不到�！�

    范弘道長嘆一聲，很憤青的：“公事公辦的流程，不如私下里給首輔寫封信；正大光明的彈劾，不如臺面下的密謀，什么世道！”

    好像這事是別人干的似的，郜御史忍住吐槽范弘道的沖動，另起話題：“估計也快啟程去山西了，你做好準備。”

    范弘道聞言大喜，十分興奮的問道：“大概什么時候？其實現在沒什么事情了，隨時可以出發(fā)！”

    郜御史瞥著范弘道，疑惑的：“當初你是滿懷不愿，左右推脫，甚至還想著拖延時日，怎的現在如此積極？”

    范弘道紅光滿面的答道：“昨日傳話的刑部杜大人，如果晚生，可以薦舉晚生入國子監(jiān)讀書，然后以貢監(jiān)生身份保送會試！對了，老大人不妨替晚生向上探探口風，看看是不是有這種可能？”

    老御史恍然，此時他不知為何想起一個詞來：利令智昏。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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