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我怕死上
總而言之，范弘道覺得自己圓滿完成了任務，甚至還可以超額完成。他們原缺一輛大車，現在從張家那里搶來二輛，不是超額又是什么？
帶著這個消息回去，其他人還好，差役們個個倒是喜形于，豎起大拇指贊一聲，范先生真是個能辦事的，不像另一個秀才韓先生，是個只會放嘴炮的。
如果車馬不夠，郜御史和文員們當然優先乘坐，他們這些差役不好了。運氣不好的，大概要用雙腳來丈量從京師到下一站的路程有多遠，范弘道再次弄來兩輛大車，可以解除他們的后顧之憂了。
而四個屬員紛紛感到驚奇，沒想到范弘道真可以虎口拔牙，不知怎么要來的車馬，不愧是郜御史最看重的人才。
老御史總覺得內情不會這么簡單，又聯想起先前韓秀才張家也在要車用，便詢問道：“這車馬是從哪里分過來的？”
范弘道怡然自得的答道：“在下去找那于大使時，張甲征張主事也在那里，在下嚇唬他要查他們張家，他害怕了讓出車馬�！�
你這樣簡單粗暴的、毫無技術含量的去嚇唬人？郜御史完沒想到范弘道居然如此回答，頓時愕然無語。
而其他人則有點炸鍋了，哪有這樣公開叫囂的？雖然大家心知肚明，郜御史名義上是巡鹽河東，其實暗中重點可能會放在蒲州張家，這涉及到朝廷最高層的博弈問題。
名利場中，有些事情能做不能，做是暗中做，到結局時候才能明著。或者，暗中做與明著屬于不同階段，暗是過程，明是結果，當然大部分人也只會看到結果。
哪能在沒有結果時，卻先公開挑明的道理？提前將臺面下的算計翻到臺面上曝光，這是很另類的行為，很少有人會這樣做。
范弘道的行為，很有點反其道而行之的味道，大部分人聽到范弘道的所作所為，都下意識覺得范弘道破壞了差事。
韓延昌感覺自己終于抓住了范弘道的錯誤，高聲指責道：“范朋友你擅自恐嚇張家，必定內外物議洶洶，叫老大人何以自處？”
他倒是學聰明了，沒有直接譴責范弘道犯錯，只將問題歸攏到“讓郜御史很難辦”這一點，以此來引發老御史的不滿。只要主官上司不滿，對的也要變成錯的，錯的會變成大罪！
范弘道滿不在乎的答道：“那些恐嚇之言是我的，不是老大人的。而我又不是主官，代表不了朝廷，出來的話信不信由你！愿意相信的相信，不信的不信。
所以老大人也不需要為難什么，若有別人議論起來，當然是否認我的話了，而且大可以堅決否認！”
聽范弘道如此一，老御史忽然覺得事態也沒那么嚴重。
韓延昌卻不想輕易放過范弘道，又逼問道：“聽你與張家有嫌隙，對張家多有偏見。如今便是以門戶之見，急于公報私仇，只怕要影響公事。在下覺得，你并不適合去河東。”
范弘道嗤笑幾聲，這韓秀才也是太急于表現，的話簡直不著調。“其一，我與蒲州張家沒有嫌隙；其二，我對他們確實有偏見，但原因是他們所作所為令我不齒；
其三，去不去河東，不是你韓延昌了算。其四，我看你立場很有問題，建議你不要去了，不然只會給郜察院拖后腿，不定會做出見利忘義的事來�！�
郜御史拍案道：“不要爭吵！”
范弘道又解釋道：“不公開這樣，難道張家心里不這么想了？在下可以斷定，他們該做的動作一樣不會少！
如果完不公開，都只是在暗中較勁，那張家是晉南地頭蛇，比暗中勢力，比地方潛規則，我們比得過張家么？
所以我覺得公開挑明了沒什么不可以啊，此事并不怕公開。如果都在光天化日之下，才能體現我們的優勢，我們代表的是朝廷，為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堂堂正正？
算退一萬步，老大人確實也不便開口去，你開口是犯忌諱。但在下身份沒顧忌，口無遮攔幾句又算什么。戲文里總是有紅臉白臉，老大人去當紅臉，在下來當白臉！”
老御史打斷了范弘道的絮絮叨叨，又對范弘道問道：“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仔細與官道來！”
別人不太了解范弘道，但郜永春卻不會覺得范弘道是如此膚淺的人，背后肯定有什么內情。
范弘道神態忽然變得扭扭捏捏，“老大人真要問？”
郜御史喝道：“此處沒有外人，有何不可對人言？”
范弘道沉默片刻后，仿佛下定了決心，嘆口氣：“為了保命。在下很怕死，所以要出格一點。”
對這個答案，眾人只能齊齊用沉默來表示心情。郜御史亦迷惑不解，這跟保命有什么關系？
郜御史看待范弘道，真有點“問題兒童”的感覺，但是他明白，一個范弘道比十個庸才都有用。
時候不早，車馬齊備，郜御史也不在會同館消磨時間了。一聲令下，一名差役持該有關防的紅牌，騎快馬先行一步，這是打前站的。
而其余大隊人馬，包括主官一名、屬員四名、差役八名，連人帶行李分乘六輛大車出發。
向南四十里是盧溝河站，再向南三十里是良鄉縣，當夜宿于此處。然后又經過涿州、保定府、真定府、順德府，過黃河進入河南境內。
鹽業銷售具有濃厚的計劃彩，哪里產的鹽在哪里賣，都是朝廷規定好的。河南大部分地區都屬于河東池鹽的銷售區。
所以到了河南境內，郜御史便可以順路考察河東池鹽銷售情況了。在河南又折向西行，一直到陜州黃河邊上。
此時已經是十月上旬了，天氣開始變得寒冷。
有當地官員向郜御史介紹道：“此地渡口為茅津渡，乃山西河南兩省交通之要津孔道也！向北過河，又穿過中條山，兩日功夫可抵達解州。”
天已晚，郜御史一行當晚便住在渡口，明日再渡河�？磿呐笥眩憧梢运阉选啊�，即可第一時間找到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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