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擺明了過不去
原來陳班頭嘴里的這位“鄭大爺”乃是當朝國舅爺鄭國泰家里的外管事，名喚鄭昭義。或許在大臣眼里，這種外管事只是個勛戚家奴，但在陳班頭眼里，那絕對是能當靠山的大人物。
無論如何，鄭國泰是當朝最得寵貴妃娘娘的兄弟，鄭家外管事在京城里也算是很有面子的人物了。
鄭家因為出了個得寵貴妃而暴發(fā)起來了，但目前家產尚不足國丈國舅們的揮霍，所以鄭家外管事們都有創(chuàng)收的壓力和任務。
而這位鄭昭義大管事則將目光放在了商業(yè)興旺發(fā)達的崇文門外地區(qū)，因而結識了大興縣前縣丞秦高業(yè)以及班頭陳文武。
只可惜上次出手后，不但沒有搶到地盤，反而折掉了秦縣丞這個盟友，最后什么也沒撈到，完完的賠生意。
今天上元之夜，大興縣衙役都要燈市附近街道巡視，陳班頭也不例外，正好范弘道憑窗而立時，被陳班頭看到了。
其后陳班頭又遇到了鄭大管事一行人，見鄭大管事懊惱沒有好地方觀燈飲酒，便引著鄭大管事來到了邀月樓。
邀月樓三樓走廊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掌柜的早被驚動了，急急忙忙的擠了進來，他是認得陳班頭的，便詢問道：“原來是陳班頭，這是怎么了？”
陳班頭指著花字房道：“我有貴客要尋地方飲酒，這里不錯，勞煩掌柜的將房間騰出來。”
這掌柜姓胡，轉頭瞧見堵在門口的范弘道，又在剎那間將范弘道的穿著打扮盡收眼底，然后又在下一個剎那間做出了判斷，這年輕人是一個外地寒門士子。
還能繼續(xù)判斷出，在花字房里，這年輕人只怕是地位最高的一個了，所以才會由他從包房里出面處理糾紛。
胡掌柜開了這么多年酒樓，這份眼力不是吹的。一個不得志的貧寒讀書人和地頭蛇衙役之間如何衡量輕重，心里已經有數(shù)了。
當即胡掌柜對范弘道：“這位朋友，差爺發(fā)下話來，在下也沒辦法，還請朋友行個方便讓出房間，算是幫在下一個忙，這份心意在下一定記著！”
隨后胡掌柜有很“豪爽”的：“至于今晚的花費用度，敝處都免了，算是給朋友賠罪。若朋友下次再光臨敝處，花銷還是免掉，當是在下作東了，這樣如何？”
不得不，胡掌柜還是很幾分玲瓏功夫，是趕人也能的很好聽，還能從另外地方補上部分面子。性子稍微軟糊涂軟弱的人遇到如此辭，只怕也答應了。
只可惜，范弘道是很討厭這種油腔滑調、貌似八面玲瓏的、明明是損害別人卻好像還給了別人面子的“社會人”口吻了。再屋里面可是兩個女人，男人在女人面前，這張臉面豈能輕易丟下？
所以范弘道微笑著回答：“胡掌柜想用兩頓免費來換我這張臉，未免也太看輕我了！難道我的臉面只值這兩頓酒食？”
被拒絕的胡掌柜也不惱，立刻開出了新價碼：“在下可以請閣下賞光三次，一切花銷都由在下出了。”
范弘道嗤之以鼻：“這不是錢的問題，吾輩讀書人跟你們生意人不一樣，臉面不是可以用錢換的。”
胡掌柜覺得再付出更大的代價不劃算了，他轉向陳班頭，無奈道：“客人不肯。”
陳班頭冷笑幾聲，無論范弘道滾不滾蛋，都在他預料之中。若范弘道肯讓出房間，那他在鄭管事這里掙了面子；如果范弘道不肯讓，那給他挖坑。
陳班頭將胡掌柜撥到一邊去，親自出面對范弘道：“我后面這位，乃是國舅爺府上的大管事鄭昭義鄭大爺，需要房間招待貴客，你有膽子不讓？”
國舅鄭家？范弘道立刻知道是哪邊的人物了。但凡對萬歷年間掌故稍有了解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鄭家？
陳班頭亮出了鄭昭義的身份，便等著范弘道的反應。范弘道先前已經放出了絕不讓出的狠話，如果這會兒忽然改變立場，自然丟人現(xiàn)眼；但如果繼續(xù)堅持不讓，那是瞧不起鄭家，等著被鄭大爺碾壓！
該面臨艱難抉擇的范弘道卻毫無壓力，甚至忍不住笑出聲來，點了點陳班頭：“你其心可誅啊，可是以你的智商也這點水平了。”
這讓陳班頭很不爽，他明明想出了如此精妙的計策，先用胡掌柜誘敵深入，然后再挖坑等范弘道跳，怎么范弘道還是把自己當蠢貨？
隨后范弘道卻不理陳班頭，對站在稍遠處的鄭昭義叫道：“這位陳班頭打算借刀殺人，鄭管事意欲充當他的刀嗎？被這樣的拙劣手段利用，鄭管事你不嫌丟人么？如果換成在下，肯定轉身走，不跟這姓陳的一起丟人現(xiàn)眼！”
在旁人看來，如果堂堂的國舅家大管事這樣輕易的被伎倆所利用，確實挺掉價的。陳班頭的心思，如果不被公開捅破還有點意思，若被公開戳出來了，那顯得有些低端了。
但鄭管事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對陳班頭問道：“這是誰？”
陳班頭答道：“這是范弘道，上次壞了好事的人是他。的覺得，鄭管事若能出口氣，也是極好的。而且范弘道在街區(qū)里是有名聲的人，可以用他殺雞駭猴。”
范弘道這個名字在鄭管事心里掀起了幾層波浪，他聽陳班頭完，又對范弘道：“如果你是金陵范弘道，在下不介意被利用！”
范弘道凝起眉頭，“先來后到的道理，鄭管事不懂？難道眾目睽睽之下，鄭管事還打算用強不成？”
鄭昭義輕笑幾聲，毫不客氣的答道：“那又如何，你也是一個秀才而已！誰敢為了你來管我？若無人來管，為何不能用強？”
在意欲染指崇文門外商業(yè)區(qū)的鄭管事心目中，范弘道是崇文門外商家群體的旗幟，他對折辱范弘道有著很濃厚的興趣。
所以他明知道陳班頭故意引著自己與范弘道碰面，但卻不介意。某種程度上，這也是陳班頭投己所好，故意制造自己“修理”范弘道的機會。
范弘道算是明白了，鄭管事這是擺明了要跟自己過不去。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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