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迷之自信

    來范弘道沒想著深入談論這個問題，但是張姐的話卻讓他有點不爽。如果是別人這么了，他可以當做沒聽見，但張姐這樣講，他忍不住想辯駁幾句。

    于是范弘道便又故意裝傻，反問道：“只是找一個識貨人而已，這還能有麻煩？”

    張重秀張大姐強調：“所有人都覺得，你是申閣老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這樣被別人所用，申閣老會如何想？”

    范弘道輕輕的冷笑幾聲：“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投到別人門下，申閣老會產生些許被背叛的感覺？”

    張大姐點了點頭，“妾身是這個意思。”

    范弘道問：“憑什么？”

    張姐答道：“憑他是首輔。”

    上下尊卑的禮制被視為一種秩序，牢牢的刻印在世人的觀念里。上下尊卑之別不僅僅代表著地位和禮數，更代表著對錯，連史書都有為尊者諱的提法。

    在世人的默認中，上位者和尊貴者往往代表著正確，即便你有所不同，也要積極向上位者和尊貴者靠攏，謂之成熟。

    范弘道又問道；“在你的觀念里，是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無論如何，必須文死諫武死戰？”

    張姐嘆道：“做人總要將一個忠字，朝三暮四改換門庭總是要被人看幾分的。更何況申閣老也幫過你。”

    范弘道反駁道：“只從人與人的角度來，一個人忠誠來源不外乎兩點，或者是上位者給了他榮華富貴，或者是給了他知遇之恩，所以他報之以忠，這是所應當具有的分！

    那么申閣老給了我這些嗎？不要他幫我取得了監生資格，那也是我用更重分量的功業換來的，不是他恩賜給我的！”

    張姐有點不理解范弘道的想法，很直白的：“無論他如何對待你，可他終究是首輔，而且你大概也找不到更合適的投靠對象了。”

    范弘道依舊不認可，答話道：“總而言之，我與申閣老之間是平等的交換關系，不存在類似于君臣的上下關系，所以根談不上一個忠字。”

    張大姐聽到這里，忽然發現范弘道身上似乎仍然有她所不了解的一面，她原以為自己對范弘道已經足夠熟悉了。

    原來在范弘道心中，是將自己與申首輔視為平等對象，而不是一個附從者，沒有什么上下尊卑的區別。所以范弘道不會卑躬屈膝的討好申首輔，被拒絕后，更不會留戀不去。

    故而張姐又一次迷惑了，范弘道身上這種迷之自信，究竟從何而來？張四維不在眼里，王世貞不在眼里，連在當權的首輔面前也不肯放低身段，這底氣到底是如何產生的？

    “不明白？”范弘道傲然道：“你們都只是活在三維世界里的人，而我卻能看到四維世界！”

    張重秀有些發愁，范弘道是她內心很欣賞的、政治可靠、有才華的人，申首輔是她的庇護者以及祖父政治遺產的繼承者，她真心希望雙方能合作，而不是分道揚鑣。

    最后張大姐對范弘道勸道：“我會再次向申閣老推舉你的，你切勿輕舉妄動。”

    范弘道很淡然的：“勸不勸的無所謂，反正也不是我的損失。”

    辭別張大姐，回到如歸客店時，范弘道遇到了同樣從外面回來的李家父女。這段時間，李家父女天天早出晚歸的，與范弘道碰面的時間倒比從前少了。

    李老爹打了個招呼，恭維道：“范先生如今真是出了名，我在城中打探消息，很多次都聽到了范先生的事跡。還有很多人都，范先生寫的詩詞極好。”

    范弘道苦笑幾聲：“或許要被聲名所累。”

    李娘子忽然發問：“不知范先生還去國子監讀書嗎？”

    范弘道如實答道：“以后終究還是要去的，只不過現在要躲避風頭，暫時不去了。”

    “這樣也挺好。”李娘子低聲自言自語。范弘道雖然聽到了這句話，但卻沒明白，這有什么好的？

    想起李家父女來京城的目的，而且還有牽連到自己的風險，范弘道便很關心的問道：“這些時日，你們天天往城里跑，打探出什么消息了沒有？”

    李老爹嘆道：“京城之大，尚無頭緒。只是每日都要進城，來回路程平白浪費許多時間，我正考慮是否搬到城中去住。”

    要搬走？范弘道還沒表態，李娘子卻不干了，搶在前頭埋怨道：“爹！你這還要考慮什么？我們住在這里可以了。

    一來城中房租貴，手里銀子還是省著點用；二來城中官府管制嚴，我們這樣身份還是躲著點好，南城這里管得松散，更適合我們藏身。”

    李老爹久久無語，自己這女兒，只怕要出問題了。

    用完晚膳，范弘道閑來無事便翻書看。忽然有個送信的人來拜訪，是朱公子已經回到京師，約范弘道明日相見。

    這朱公子當然是朱術芳住郡主，看來她已經把河東鹽業事務整理的差不多了，所以回來了。范弘道對此歡迎之至，在如今自己的處境下，能多一個潛在的臂助總不是壞事。

    送走了朱郡主的人，范弘道正要繼續看書，卻又有幾個朝奉聯袂而來，一起前來拜訪，范弘道微微感到幾絲驚訝。

    如果是單個人來，那還在正常交際范圍之內，但是幾個朝奉一起來，而且還是街區生意最大的幾個人，只怕要有事情發生。

    難道是為了河東鹽業的事情？范弘道想道。年前他曾經許諾過，帶領崇文門外這些商家一起進軍鹽業，如今已經開了春，這些商家動了念頭也是應有之義。

    落座之后，照例是恭維。孫朝奉撫須贊道：“范先生近日名震京師，我等街坊與有榮焉！”

    范弘道謙虛幾句：“朝奉言過了！”

    孫朝奉笑道：“范先生是個有名望的人，還望今后守望相助，不要嫌棄我們是銅臭之人。”

    范弘道答話道：“這是哪里話，在下寄居在此，多受街坊恩德，遇事自當盡力而為。”

    孫朝奉便順勢而言道：“起來，眼下確實遇到事情了，我們到此，是想請范先生幫著籌謀。”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時間找到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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