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的空間是由兩邊跑馬樓圈出來的，主席臺后面就是原的石庫門前堂，后客堂和廚房之間，有樓梯通向二樓。為了增加一層的空間，走馬樓的底層已經被部打通了，但是二層依舊保留著原的結構，被當做辦公室來使用。

    因為丁李二人遲遲未到，于是已經到場的那部分特務頭目以及中層領導，都聚集在二樓的休息室里抽煙打牌，消磨這段等待的無聊時間。正門那邊的機關炮聲響起時，這群人都一窩蜂的跑到窗口探頭張望，不過因為禮堂的位置特別，視線正好被主樓與樓旁種植的兩棵大樹遮擋住了。

    就在他們還在胡亂猜測的時候，日憲兵隊出動了，這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在這群漢奸眼里，只要日人出動，上海灘就沒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幾個特務大隊長還商量著準備帶領手下前去支援，就算是搶不到什么功勞，至少也要在日人面前露一個臉。

    就在他們還在考慮得失之際，八十五聯隊第五中隊就從禮堂另一頭的側門，沖進了七十六號的后院。日人把禮堂包圍起來時，特務頭子們還以為又是一場誤會，看來是有人傳遞了錯誤的消息，導致日人玩出了這一場烏龍。以前并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日人的腦子有些不會拐彎，他們只會嚴格按照命令行事，一點都不懂什么叫審時度勢。

    此時擔任七十六號機要處副處長的錢新民就在樓上，他是在場職位最高的特工官員，機要處的正處長傅也文偷偷跑回辦公室去了，是有重要公務需要處理，實際上卻是找機會去跟新招來的女秘書鬼混。

    其他四處四科的頭頭腦腦們，不是跟在丁默邨和李士群身邊，就是在主辦公樓里值班，要不就是行政級別和資歷不夠深厚，不如這位錢處長有后臺。

    “大家都別慌，現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們都守在這里看著，我下去跟日人去交涉。”錢新民對身邊其他人交代了一下，隨后帶著貼身秘書向著后樓走去。

    但就在他和秘書走下樓梯，耳旁就傳來了一陣密集的射擊聲。錢新民連忙重新上樓，結果發現二層樓上子彈和木制碎片橫飛，剛才還站在窗前看熱鬧的同僚們，此刻大都已經變成了尸體，受傷者哀嚎著在地板上掙扎，鮮血順著地板的凹凸縫隙，向著樓梯口的位置慢慢流淌過去。

    “不要上來，就待在樓梯上！”錢新民大聲喝止秘書，同時從腰里掏出了一支手槍。

    “處長！發生了什么事情！日人為什么要打我們！”秘書只有二十歲，剛從上海震旦大學法政文學系畢業，因為世道困頓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在家里一個世交的介紹下，才跑到錢新民手下擔任秘書工作。錢新民知道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年輕人，因為就讀的一直都是法國的教會學校，沒有任何的政治背景，平時在家里連雞都沒殺過一只，如今面對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面，保持清醒的頭腦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我怎么曉得，你給我趴在樓梯上不要動。”樓梯兩側另外有一層磚墻保護，構成了一個的避彈空間，錢新民相信只要不遭到重型火力直射，這里應該還是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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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邁耶！”山曹長軍刀向黑漆漆的樓道內一指，隨后帶領著他指揮的一個班的憲兵，大步走進了主樓正門。

    “心！”渡邊負責帶領機槍分隊進行掩護，他突然看到樓道里人影一晃，連忙大聲提醒著自己的摯友。緊接著穿堂走廊里槍聲大作，槍口火光頻頻閃動，覆銅彈頭擊打在名貴的木質地板上，激起了一片塵土和木屑，淡青色的硝煙順著走廊緩緩的飄出了門外。

    “多系達諾！亞馬莫脫！（怎么了！山！）”渡邊大聲問道，但是屋子里沒人回應。

    “齊格肖！（畜生！）”渡邊轉過頭看了看身后。

    “亞麻達。（山田）”渡邊到。

    “呵！”山田軍曹點了點頭，隨即帶領著他手下的半個步兵分隊，快步向著樓內沖了過去。

    “巡查長，像這樣蠻干可不行啊。”特高科的鈴木搖著頭到。

    “閉嘴，鈴木，將士們正在浴血奮戰，不要干涉一線將校的指揮。”同樣來自特高的井川巡查長呵止了部下的胡言亂語，隨即他斜瞥了站在前方的憲兵上尉一眼，轉頭在身邊的大樹上狠狠的掐滅了香煙。

    “憲兵果然和傳聞里的一樣，根就不知道如何打仗。”曾經在陸軍里服役過六年，軍銜升至曹長的井川，對這群憲兵此刻的無能表現，心中充滿了鄙視，同時也感到無奈。

    他已經不是敢打敢拼的雷鬼井川了，現在只是特高的一個中層警官，家里還有老婆和三個女兒要養活，他可不想裝在骨灰壇子里與她們見面。

    “地形對我們不利，少佐，我們應該等待支援。”憲兵隊長中尉青木向牧原少佐建議到。

    “馬鹿！青木中尉，對方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如果你感到膽怯的話，我可以親自帶人上去。”牧原轉過臉，目光冰冷的瞪著青木。

    “呵！少佐，我會處理好的。”青木欠身鞠躬，隨后扶著軍刀跑回了前線。

    憲兵隊的進攻遭到阻攔，這是他們此前制定計劃時根沒有想到的，進攻主樓的部隊遭遇到汪偽特務前所未有的激烈抵抗，這座高大的西洋建筑，此時已然化為了一塊難啃的骨頭，牢牢梗在了日憲兵的喉嚨口。

    “少佐還是不同意，已經沒辦法了。”青木從腰間抽出他的九四軍刀，另一只手抽出他的佩槍。

    “我親自帶隊進攻，如果我不幸戰死，第四隊就由你來指揮。”青木交代到。

    “我的衣箱里有一封遺書，還有一些錢，請替我轉交給我的妻子。”憲兵中尉的心中已經有了戰死在此地的覺悟。

    “呵，我記住了，隊長大人，祝您武運久長！”隊副恭敬的向意圖赴死的上級鞠躬。

    “跟我來！”青木一舉軍刀，帶著剩下的十幾個憲兵向著主樓沖了過去，隨即樓道里再次響起了密如雨點的槍聲。

    PS：作者身處異國他鄉，遙祝大家國慶節快樂。

    第一章奉上，休息一下再繼續碼下一章，明天照常停一天，大后天雙更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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