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說的事，蕭寒剛才進屋前，已經(jīng)通過大牛了解了，知道他說的就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情，產(chǎn)婦難產(chǎn)，用了所有的法子，到最后兩條生命，也沒有拉回來。

    這種事，說起來早就在蕭寒的意料之中

    老孫也不是神仙，更沒有在任何情況都能把人救回來的能力！就連后世那么高超的手段，不也有出事的消息傳來

    “其實……”

    想到這，蕭寒嘆了一口氣，想說什么，又有些遲疑。

    孫思邈停下筷子，抬頭看過來說道：“其實什么你還有什么方法不妨盡管道來。”

    蕭寒抿了抿嘴唇，看著老孫，終是說道：“其實我聽人說過，如果遇到實在生不下來孩子的時候，還有一個法子可以用，就是將婦人的肚子刨開，將孩子從開口處取出，再給婦人肚子縫合起來。”

    “你說剖腹產(chǎn)子”孫思邈眉頭一瞬間皺了起來，盯著他問道：“你可見過有成功的”

    “這個……”蕭寒回想一下后世醫(yī)院，點點頭：“有成功的，而且?guī)茁屎芨撸‘?dāng)然，我是說在技術(shù)成熟的情況下。”

    孫思邈沉吟不語，然后也不問蕭寒是從哪里得知的消息，直接道：“你說的，可能也是一個方法！老道曾聽你師父說過，戰(zhàn)場上那些傷了肚皮的人被縫起來，活下來的也有不少！不過產(chǎn)婦的肚子，應(yīng)當(dāng)與那些漢子的截然不同，貿(mào)然刨開，能成功嗎”

    蕭寒搖搖頭，苦笑一聲：“我不知道，但是成功的希望肯定是有！只是現(xiàn)在，我們不知該如何去動刀，也不知該用什么樣的手法，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跟家屬解釋！”

    蕭寒這段話說的很委婉，但是孫思邈卻從中聽出了一些別的意味。

    他們兩人，一個精通醫(yī)術(shù)，一個了解歷史，自然都清楚：不管什么時候，一種醫(yī)學(xué)手段的誕生，永遠都是伴著無數(shù)犧牲者而來的。

    這東西，壓根就沒有速成的法子，更沒有后悔的可能！

    每個人的命，都只有一次，沒了就永遠沒了！

    “所以說，我們只能試著來，就跟改進產(chǎn)鉗一樣，試著來……”蕭寒最后有些艱難的說道。

    “無量天尊。”

    孫思邈聽蕭寒說完，破天荒的宣了一聲道號，深吸一口氣，從座位上緩緩站起，然后向房間外走去。

    那原本高大偉岸的身體，在這一刻顯得如此的落寞與寂寥。

    “如果犧牲一人，卻能換來十人的生命，究竟是換，還是不換！”

    低頭看著桌上孫思邈還沒吃完的飯菜，蕭寒突然問道。

    孫思邈的背影停頓了一下，然后最后也沒有回答，只有一聲長嘆飄散在空氣當(dāng)中。

    第二天，七里村外的小河邊上。

    “換！為什么不換”

    被問到同樣問題的殷燦古怪的看著蕭寒，那表情，就跟看著一個外星人一般。

    “你啊，這腦袋究竟是怎么回事這么點小事也能想一晚上當(dāng)初想都不想，直接就向我丟火器的決斷哪里去了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蕭寒翻了一個白眼，嘟囔道：“你是你，他們是他們！當(dāng)初誰你跟蹤我，偷聽我說話，打死都是活該！但是他們，卻什么錯都沒有！”

    “迂腐啊！”

    殷燦氣的渾身都在哆嗦，就差沒跳起來給蕭寒腦袋瓜上狠狠錘上一拳了！

    “我問你，照你說的，如果不拼死一搏，那些婦人孩子是不是也得死！”

    “一般，是吧！”蕭寒看著火冒三丈的殷燦，謹(jǐn)慎的退后一步，點點頭。

    “那孫思邈是不是盡力了”殷燦緊逼一步，又問。

    “那肯定是！”這次蕭寒回答的很快，對于老孫的醫(yī)德，他還是堅信不疑的！

    “這不就完了！”

    殷燦瞪著蕭寒，就跟教訓(xùn)自己兒子一樣，恨鐵不成鋼的道：“既然已經(jīng)用盡全力去救一個必死之人，即使結(jié)果并不好，也沒什么好遺憾的不是么”

    “但他們，還是因為實驗方法的不對，才……”說到這，蕭寒嘆了一口氣，看著遠處的大樹沉默了。

    殷燦其實并不知道蕭寒真正的糾結(jié)點在哪里，他說的那些道理，蕭寒都懂，甚至理解比他還要透徹。

    但是別人卻不知道，蕭寒是從后世來的，他知道剖腹產(chǎn)可以不死人，但是現(xiàn)在，他不知該怎么做，只能拿人命，去探尋出那條道路！這樣的行為，給了他一種深深地負(fù)罪感。

    在戰(zhàn)場上，蕭寒可以狠下心來，去殺人，殺很多人！因為他自己不殺人，那些人就要殺他！

    但是現(xiàn)在不是戰(zhàn)場，那些孩子，婦人也不是敵人！他做不到拿這些人的命，往里面填！

    “你就是一個濫好人！”殷燦老道蕭寒蕭索的模樣，恨恨地在一邊說道。

    “呵呵……”

    蕭寒苦澀的笑了笑，難得的沒有反駁他。

    席地而坐，看著遠處青綠的稻田，蕭寒回憶一般的說道：“老殷，如果，有一個頑皮的孩子去逗一匹拉車的馬，結(jié)果讓馬受驚了，拉著車車失控撞了過來！在馬車前面有兩條路，一條路是那個頑皮的孩子，跟兩個無辜的孩子。而另一條路，則是一個無辜的孩子，你坐在馬車上，此時該如何選擇”

    “廢話！我會一拳打死那匹馬，然后下來抽死那個頑皮的孩子！”殷燦一屁股坐下，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拇鸬馈?br />
    蕭寒愕然，然后苦笑著擺手道：“等等，設(shè)定是你不會武功，打不死那匹馬！”

    殷燦撇撇嘴：“那我不會架著馬往溝里拱最多不過翻車罷了，等我上來，照樣抽死那個孩子！！”

    “呃……”蕭寒扶著額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不行！就兩條路，要不撞死三個孩子，要不撞死一個孩子，沒別的路！”

    “怎么這么多毛病”

    殷燦這下怒了，氣鼓鼓的道：“那我不選，那馬愛撞死誰，撞死誰！”

    “……”

    好了，聽到這，蕭寒終于無語了，殷燦的答案，果真是簡單粗暴！

    不過很快，他又笑了，一種如釋重負(fù)的微笑。

    殷燦的話雖然看似混蛋，卻也讓他想明白了很多。

    如果問題一定要撞過來，那么他，只好接著，不改變，不拖拉，做好善后處理，就是最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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