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子滿意地看著進(jìn)來的周迅,點點頭。
荀或人穿著青色儒衫,整潔干凈,頭發(fā)用儒冠束著,整個人看起來很精神。
“起身吧,這么多禮數(shù)做什么?”
這個弟子,他人是很滿意的,一點就通,一通就透,經(jīng)義上稍加點撥就能舉一反三,是出色的讀書種子,未來解元有望。
“幾日不見,可曾讀書?《大學(xué)》讀了多少?”
荀或關(guān)心的是周迅的書讀得如何,進(jìn)度怎樣,時不時就要抽查。
果然,這才見面就要抽背了。
周迅早有準(zhǔn)備,將大學(xué)倒背如流。
“回老師的話,弟子已經(jīng)讀完大學(xué)。”
“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學(xué)生。”
荀或沒有半點懷疑,而是開懷地笑著。
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遇到這么一個入室弟子,簡直不能更貼心了。
他不能做到的事情,他的弟子必定能做到!替他這個老師去看看那京城的風(fēng)月,也是一樁美事。
“既然你讀了大學(xué),可能背誦否?”
“能!”
荀或更滿意了,九歲就能背誦《大學(xué)》,這個進(jìn)度不算慢了,比他當(dāng)年要早好幾年。
“既然這樣,那我就考考你!”
“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前面一句是什么?出自哪一篇?”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出自第七篇,釋誠意章。”
“那么,這一句講的是什么意思,你可知道?讀書,可不能不求甚解。”
“弟子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所謂讓自己的心意誠實,就是不要自己欺騙自己。比如討厭污穢的氣息,比如喜歡美麗的的女子,只有這樣才能算得上是誠實自己的心意。所以君子必須要謹(jǐn)慎地對待獨處的時候。”
旁邊周桂捧著的茶蠱,慢慢地吹著熱氣,不時輕輕抿一口,淡淡的清香,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他就見著這邊荀或考教他的兒子,微笑著,毫不在意。
“荀或這是真的把迅兒當(dāng)成傳人了,一月來回跑四趟,大老遠(yuǎn)也不容易,回頭還得多給寫束脩,多少也是點心意。”
原他讓迅兒拜入荀或門下,看中的就是他人在經(jīng)義上的學(xué)問,其次則是他的一些人脈,給迅兒請那么多雜學(xué)老師,也是出于人脈的方面。有著一份授課之情,以后也好打交道。
結(jié)交人脈,互相吹捧,是此時文人的常態(tài)。
只因為沒有人宣傳,誰知道你是誰?自然要互相捧場,多多宣揚,要是有幾篇上佳文章,那就更妙,沒準(zhǔn)能得學(xué)政官青眼,額外加分。
當(dāng)然,這文名也得看是什么方面的,什么程度的,普通士子的名聲就是恰到好處,寫幾首過得去的詩文和一兩篇有亮點的文章就夠了。
但是真的名動一州,而人器量不足,那就是過猶不及,難免受累,仕途不順。
不定還有眼紅的,大家來互相吹捧,你好我也好的,你偏偏每次都壓得所有人黯然失色,詩文給你當(dāng)陪襯了······
你讓我們怎么玩?這其實就是在不經(jīng)意間,破壞了規(guī)矩,自然所有人抵制你,排擠你。
再加上這些人身后的同窗、同年、老師、家族,等等等等,也不需要如何,只要隱隱約約的打壓,就足夠普通寒門才子蹉跎一世了。
周桂其實就是屬于這類寒門才子,年少成名,卻不是世家子弟,自然撐不住這明里暗里的打壓,不得不放棄仕途。
“當(dāng)年還是年輕氣盛,要是不去那龍宮宴,也不會惹出那些是非。”
想到另一件事,他就看向站在堂中的兒子。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就在這三兩年內(nèi)。要是那事能成,我周家會有百二十年大運,能出三代封疆大吏,躋身郡望世家。”
他的目光已經(jīng)不在這里,而是看向了宗祠方向。
“龍宮······”
“一朝天旨,星流云散。”
想著當(dāng)年龍宮夜宴之時,勝景興盛之相,周迅不知不覺就恍然出神。
“好!”
荀或一聲喝彩,驚醒了夢中之人,周迅回過神來,見著場上。
周迅正流利地背誦者《中庸》,居然當(dāng)真是在倒著背的。
周桂笑了笑,這子,還是愛顯擺。
少頃,背書背完了,荀或來這里也有一會兒了,就起身欲走。
“看來你家迅兒沒有落下學(xué)問,我原以為他分心雜學(xué),還練武,會耽誤學(xué)業(yè),不想竟是沒有半點荒廢。這我就放心了!”
“以后啊,我就不來了,還是迅兒過去吧。他考進(jìn)書院以后,就住我家,反正也近。”
這是極為親近的表現(xiàn)了,能一直住在老師家的,也只有真正得了力教導(dǎo)的弟子,才能有的待遇。
周桂當(dāng)然是滿口答應(yīng),將荀或送至門口,周迅自覺地跑上前扶著老師上牛車。
牛車才是這時的常態(tài),馬匹不是誰都舍得養(yǎng)的,不如牛實用。
“不用送啦,又不是第一次來,我還能走丟了不成!”
荀或吩咐著自家下人趕著牛車,漸漸行遠(yuǎn),周迅和周桂父子兩個就在門前靜候著,直到目視著這位老夫子消失在視線之中。
“老爹?”
“嗯?你想問什么?”
“我想問后院宗祠那口水井······”
周桂聽得心中一緊,斷然打斷他的話頭。
“咱們回去再!”
隨后注意了一下前后左右,索性這會兒沒什么人注意到。
周迅不明所以,不過他想到了后院水井的詭異之處,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乖乖地跟著進(jìn)門了。
一進(jìn)里屋,周桂就板著臉問道。
“你知道多少?”
周迅于是將今天去后院的事情都了,不過他漏掉了最后掉的那個火折子。
周桂聽了陰晴不定,背著手在里屋來回走動了幾次。
這才緩緩開口。
“我不罰你,這次不罰你!”
“但你以后不要再去那口井了。”
周迅莫名地想到落在那里的火折子。
“關(guān)于那里的事情,現(xiàn)在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時候到了,你不問我,我也會告訴你的。”
“不過至少得等你考中舉人才行!”
周迅哭著臉,道。
“爹,那至少也得六年,就算中途不耽擱,我一路考試、中秀才,進(jìn)書院,再考舉人,那也得六年啊!”
周桂這次不給他半點余地。
“那就快點去讀書,早點考中舉人,我才能安心!”
周迅惦記著那火折子,也不敢多,怕被瞧出來底細(xì),忙借口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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