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珠的柔光下,主樓里的奇花朵朵,正在不知不覺間,悄然綻放。
部分奇異花朵,在柔光下散發出奇光異彩。
天狗大花把呼嚕打得此起彼伏,忽響忽輕。之前豎起來的雙耳,也緩緩地耷了下去。
對于就在不遠處帷幔后床榻,蕭石竹和鬼母的對話,大花就算是通靈性,它是聽不懂這些,對于它來說高深復雜的鬼話。而且,它也不感興趣,索性埋頭大睡。
不一會它就把兩個前爪,搭在了自己的鼻子去了。
床榻的蕭石竹,也是盤膝而坐著,興致勃勃地說到:“免得在臨時開戰時,才征兆的有些水師士兵,連海浪都適應不了,也不知道海的陰晴風雨和天氣判斷,更不知道戰船出現意外,如起火或是觸礁等要怎么處理。”。
蕭石竹這個辦法,倒也是一舉兩得。有軍士和商船民船一起航行,能夠保障船員們在茫茫海域的安全,也能磨礪水師士兵和水手。
九幽國稀缺的優秀船員水手這點,能夠因此得到補充。
而且,也能彌補九幽國一旦有海戰發生時的船只數量稀少。
鬼母想了想,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但也怕軍士船,打擾干擾民船商船的生活和正常工作。
甚至有的船只運載的貨物昂貴,也會讓一些鬼起了富貴險中求的歹念。
鬼母當即說出了自己擔心,并且又道:“我們是不是該下令水師總督府,要他們盡快拿出一個完整的管理條例來?”。
“是的,黑無常和共工,都已經在制定條令和登船需要遵守的軍規了。”蕭石竹曲起了一條腿,踏在身前床,得意洋洋地道:“在船只統計的開始時,我就給他們下了命令了。”。
共工一直統帥九幽國的水師戰船,而黑無常,現在做的則是戰船步兵和飛雷車的管理。都是九幽國水師都督府衙的高官。
而且兩鬼都執法嚴明,依法治軍,由他們去擬定發令,鬼母也就放心了下來。
說起來,有蕭石竹在,鬼母無論遇到什么都很安心。蕭石竹看著是玩世不恭的,也喜歡玩,每個正行的時候也不少。但是要真的做起事情來,還是很認真的。思考問題也很周到,想得非常全面。
這就讓鬼母不但安心,也會輕松得多了。
“不過除了此事,鐵龍艦的建造也要抓緊了。”不過片刻,蕭石竹就收起了得意神色,嚴肅認真的思考著說到:“朔月島一戰,我看了泉先和英招親手寫的詳細戰報,發現我國能與北陰朝山寶船和鐵寶船抗衡的戰船,就是我國的鐵龍艦了。而共工也曾經提到,新式鐵龍艦在黃泉海橫行,已暫無敵手了。”。
“鐵龍艦船體堅硬且龐大,可攜帶大量飛雷車,配備墜星炮,毒火神炮等新式火器,威力強大,在海能獨當一面。也能在遠離其鬼國內陸國土的地方、不依靠當地沿海關隘軍港的情況下,對敵境就進行作戰。”沉思了片刻的蕭石竹,又興致勃勃的說道:“如果能以鐵龍艦為中心,為其配備一些其他的戰船組成戰斗群,那鐵龍艦就更是如虎添翼了。”。
九幽國曾經就派出夏星,率領水師以此戰術,在不登岸的情況下攻擊過抱犢關,幾乎摧毀了整個抱犢關,撕開了北陰朝六天洲正南面的防線。
國師盈盈和水師都督共工,也用過這樣的辦法,在劫持了鐘馗之后,全殲了前來圍追堵截九幽國艦隊的北陰朝水師。
由此可見,此戰術是非常實用的。
“與淪波舟和鮫人的配合,在朔月島也大顯神威。”鬼母連連點頭,表示贊同的同時,也興致勃勃地道:“能截斷龔明義的后勤補給線和外圍警戒。”。
蕭石竹把頭一點,再次躺了下去,把雙手枕在了腦后,注視著床頂撐開的帷幔,若有所思地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想到這些的。共工也有此意,改進水師船只編隊,精進船的士兵作戰能力。畢竟我們沒有北陰朝國祚時間長,很多東西是需要快速發展,才能趕超北陰朝的。”。
鬼母笑而不語,靜靜地聽著丈夫在說,同時把錦被取來,給蕭石竹輕輕地蓋。
鬼母隨之也在蕭石竹身邊躺下,側身幫丈夫把手從腦后抽出,放到被子里去。
蕭石竹說著說著,眼皮越來越重,漸漸地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一會就打起了呼嚕聲......
晨曦的曙光隨著陰日西升,普照陰曹地府十洲六海。
度朔山附近,卻看不到晨曦,卻是雨霧連連,烏云之下一片昏暗。
密集的雨簾和升起的陰氣組成了雨霧,讓人置身其中,看不清一丈開外的景色。
山中崗哨的哨兵,堅守崗位,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幾乎每隔十丈左右的崗哨,就配發了號角。
只是為了防止敵人趁此天時進攻,打得駐扎于此的九幽軍措手不及。
閻羅王把此地布防,安排得是滴水不漏,占據地利的九幽國鬼兵,依山設防,互為掩護和犄角,讓度朔山固若金湯,易守難攻,已經成了九幽國在東瀛洲所有敵人,最為頭疼的防線了。
這天陰日東升,才天亮時,山中訓練的士兵就在遍布山中的校場,把訓練熱火朝天的進行起來,同時士兵們的喊聲,喊得氣勢高昂,震天動地。
漫天雨霧中,風雨聲都壓不住當地駐軍訓練時發出的喊聲和吼聲。
這也將四周暗中緊盯著度朔山的敵軍探子成功誤導,以為此地軍士還是沒有受到瘟疫危害。
閻羅王也沒有睡懶覺,一大早就起床了,去了安置因為瘟疫而生病鬼兵居所視察。
因為閻羅王把關隘之中所有的存藥,都用去了凈化病源和有病源的水源,而從度朔山附近,以及東夷洲調來的藥物有限,所以生病的軍士好轉的也不多。
并且也有還在每日都有近百個鬼兵,被感染瘟疫。
感染的軍士在增加,閻羅王表面平靜,實際是心里焦急得很。
好在都城那邊已經在及時調遣藥物,分批朝著東瀛洲運來。
而可能率先達到的,是國師盈盈,隨行的還是能力不錯,對于治療瘟疫的業務能力很強的百名鬼醫。
這正好可以解決閻羅王此時此刻的燃眉之急。
為此,閻羅王每日都對這批支援的物資和鬼醫,望眼欲穿。
但又天不隨人愿,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幾天的黃泉海暴風不斷。行船航速,也因此減速而緩慢。
讓閻羅王等待這些藥物的心,只會更是焦慮。
閻羅王從幾處集中安置生病鬼兵的小院中,巡視了一圈出來后,走到院外,長嘆一聲。
滿含悲切的嘆息聲,在雨霧中隨風飄向遠方。
今日又有十幾個士兵沒能見到陰日的西升,在昨晚的黑夜里悄然病逝了。
每一個士兵的病故,都讓閻羅王倍感惋惜又心疼。
戰士應該死在廝殺的過程中,死在沖鋒的路。病死,讓閻羅王覺得這些士兵總有一種窩囊和憋屈。
不過這只是閻羅王的想法而已,至于病逝的軍士是不是這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大帥,支援我們的藥物應該快到了吧?”鬼醫主事從身后追了來,站到閻羅王身邊急聲道:“要是支援藥物再不來,我們幾十個鬼醫就算醫術高明,也已經沒法控制瘟疫的傳播了,更別提徹底治療瘟疫了。”。
與人間不一樣的是,陰曹地府雖然比人間世界存在的時間更長,但卻沒有疫苗此物和此項技術。
所有的鬼疾,都需要靠藥物治療,別無他法。
藥物匱乏,讓鬼醫主事不但心力憔悴,而且坐臥難安。本來是陰寒的雨天,這個鬼醫主事的額臉,都盡是焦急的熱汗。
“暴風雨席卷黃泉海多個海域,藥物抵達此地的時日也會延后了一些。”緊鎖起來眉頭的閻羅王,面露無奈,眼含焦慮,道:“現在只能耐心等待。”。
閻羅王也是技窮,別無他法了。
“你我能等,院中的病人可不行啊。”鬼醫主事更是焦急了,急聲大喊到:“每天數十人,甚至百人的死亡,這可不能視而不見啊。”。
閻羅王聞言,很想告訴鬼醫主事,事實也讓他心疼。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反而化為一聲長嘆。
忽來的風暴讓他們也措手不及,同時也讓藥物運輸變得緩慢,這是閻羅王所料不及之事。
但他沒有辦法,讓運輸加速。
旁邊的東夷洲,又是戰后重建地區,百業待興,能拿出來支援的藥物,基本都已經送達了度朔山,以及附近盡歸九幽國的城鎮之中,再也無藥可運。
諸多不利,讓閻羅王焦頭爛額。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來回答鬼醫主事了。
“大帥,有船隊進入山下港口了。”這時,一個傳信兵沖出了雨簾,站到了閻羅王身前,對他興高采烈的說到:“是都城急發的船隊,是玄炎洲和云夢洲來的運藥船隊。”。
閻羅王聞言,頓時一愣,緊接著松了一口氣,眉頭舒展開來之時,對身邊的鬼醫主事道:“你要的藥到貨了。”。
話才出口,他就向前走去,同時示意那個傳信兵帶路,朝著山下港口去了。
度朔山的軍港,就在度朔山西面臨海海灣處,在度朔山西面懸崖之下。
深入內陸的半封閉狹長海灣,南北長數十里,東西寬也是數十里。且退潮速度大于漲潮速度,自凈能力強。
整個海灣的海水中含沙量低,是一座不凍不淤的天然清水港。
之前,北陰朝就在此地建立了港口,現在,九幽國在此建立起了港口,和寬灘的諸多炮臺。
這是九幽國,在東瀛洲中建造的第三個大型港口。
當閻羅王來到山下,就看到雨霧中的錨地和碼頭里是桅桿林立,若隱若現。(錨地,是指供船舶在水拋錨以便安全停泊的水域)。
不少之前并未見過,眼生的大船相繼駛入了港口之中。
岸的士兵和負責維護港口的工匠,已經在港口快速搭建起了簡易的遮雨棚。
用一些涂有桐油的防水氈布,加木棍架起的遮雨棚,一路從港口延伸到了岸深處,度朔山的山腳下。
這樣一來,船卸下的貨物,就不會被暴雨淋濕。
原本冷冷清清的港口中,熱鬧嘈雜了起來。
船水手工人和港口的軍士們一起,合理把船大大小小的罐子壇子,運送了下來。
每個罐子和壇子雖然大小不一樣,但是都貼著九幽國鬼醫屬,和專門治療鬼疾的疾病司,以及制作和監控制藥施藥司的簽封。
閻羅王一看字跡清晰,印章鮮艷的簽封,也心中陰霾頓時煙消云散,對隨行而來的鬼醫主事,興致勃勃地說到:“看吧,這就是你繼續的藥物。”。
鬼醫主事也頓時撥云見日,心中焦慮一掃而空。
興奮之下,他是左瞧瞧,右看看。源源不斷運送而來,進入港口內陸的藥物,讓鬼醫主事看到希望。
“閻羅王。”就在此時,一襲白衣素服國師盈盈,也握著長杖下船而來,徑直地朝著閻羅王走了過來。
激動不已的閻羅王,迎了去,興奮的道:“國師啊,你可算來了。你要再不來,本帥就要找個地方,跳這青龍海去了。”。
“海風暴,行船多有不利,好在未有船只損失,也是慶幸。”聽他這么一說,國師盈盈臉笑容收起,一臉肅色,當即問到:“收到你的傳書,說是病源已經凈化了,現如今的疫情如何?”。
“病源是凈化了沒錯。”提起此事,閻羅王又皺起眉頭來,一臉苦惱。
他引著國師盈盈,和國師身邊隨行的幾個素天居弟子,朝著一旁走去,讓開了運輸主道,好讓船工軍士,搬運藥物。
同時,閻羅王也叫來了手下副將,要對方去協助當地的鬼醫主事指揮藥物的搬運,存放,以及安排船鬼醫們的住處和休息等事。
“但是瘟疫一直很難控制。”閻羅王帶著國師盈盈們,來到了港口中一處暫時可以提供休息的屋中,讓手下奉茶后,說到:“而且染病的軍士與日俱增,每天也有士兵病死。”。
“藥物再不來,我都不知道今天怎么渡過?”閻羅王說到此,又是一聲長嘆口中而出。
他擅長的是統兵和戰略問題,不是看病救人,在自己知識短板,閻羅王確實是有些束手無策的。
他能做到現在這樣,在缺醫少藥的近一個月時間里,控制了瘟疫不是其外傳,不然度朔山以外地區,也有嚴重的疫情危機,已經是拼盡全力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國師盈盈接過熱茶,用杯蓋刮了刮杯中茶末,道:“現在我已經帶來了大批經驗豐富,醫術高超的鬼醫,以及大量的鬼藥,閻羅王你也可以休息休息了,情報治療瘟疫的事情,放心的交給我們吧,由我來接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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