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心中那最原始最原始的求生**,徐饒慢慢睜開眼,眼前似乎是一片血色,等一切瞬間清晰過來的時候,所展望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無暇的星空,似乎是那么那么的美好,正如他最后一眼所看時一般,讓徐饒恨不得自己永遠盯著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美好的畫面。rg
但是再怎么美好的畫面,也終會破碎,劇烈的疼痛感從徐饒身上彌漫開,這是這疼痛感在明著一個最簡單簡單的問題,那就是此刻他還活著,僅此而已。
身邊似乎沒有了大虎的動靜,盡管身上的傷口疼的徐饒想要流出淚水,但還是強撐著身體慢慢站了起來,努力讓這個已經(jīng)滿是瘡傷的身體平穩(wěn)下來,徐饒摸了摸腦袋,卻摸到了滿手的鮮血出來,讓徐饒沒由來的冒了一頭的冷汗,似乎終于想起最后那一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被那一頭巨大的老虎所支配的恐懼慢慢在徐饒的心中彌漫開來。
雖然心中有著一萬個疑惑為什么此刻他還能夠這樣站著,雖然這是一件很值得慶幸的事情,但是在下一秒徐饒覺得這是他最大最大的不幸,在那不遠處的石壁下的墳包下,趴著那一頭剛剛讓他走了一遭鬼門關(guān)的大蟲,一雙滾圓的大眼睛正死死盯著徐饒。
徐饒猛的顫抖了幾分,心中那一份恐懼再次回來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幾步。
這一頭趴在墳包下體型巨大到宛如第二個墳包的大蟲僅僅是重重的喘息著,似乎對這個早已經(jīng)被嚇破膽了的徐饒并沒有什么興趣。
徐饒平靜了平靜自己此刻激動無比的心情,他現(xiàn)在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進還是該退。
進一步,他面對的是這一頭讓他絕望無比的大蟲。
退一步,他會把后背完暴露在這頭畜生的視野,到那個世界,他的命運就真的不由得他來安排了。
這注意是一個怎么選擇都是九死一生的選擇題,但至少至少,好在選擇自己到底以一副什么死法消失在這個萬惡的世界上,徐饒還是有的選的。
這注定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試煉。徐饒這樣想著,暗暗搖了搖頭,或許那個趙匡亂根就沒打算讓他活著離開,也許是自始至終他就是一個看似努力的丑罷了。
徐饒咬了咬牙,堅定了幾分自己心中那癲狂的想法,往那頭巨大的大蟲的方向走了過去,這無疑是送死的舉動,徐饒卻每一步都走的踉踉蹌蹌,此刻一點都不像是那個在北京被各種人往泥里踩的人物,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那種為了生存的隱忍,甚至迸發(fā)出一股唯有洪擎蒼這類人才會有的氣勢出來。
或許要是把徐饒曾經(jīng)的一號同事放在這里,肯定認不出這一位是那個,沒有脾氣可笑的老好人。
一步一步一步,就這樣慢慢接近這頭大蟲,起初那強烈恐懼又或者壓抑的心情隨著一步步靠近這一頭大蟲,反而消失了,徐饒的表情也慢慢平靜著,平靜到可怕,或許每每靠近一步這一頭大蟲,徐饒已經(jīng)不需要畏懼了,到了最后,什么人總得直視自己的命運,總得走的挺直腰桿。
大蟲重重的喘息著,那呼呼的聲音格外的恐怖,徐饒已經(jīng)到了跟這一頭大蟲可以的上是咫尺的距離,這一頭趴在墳包下的大蟲估摸著也想不到這個已經(jīng)滿是傷口的男人會做出這種反常的舉動,這是山里的一頭野豬,一頭黑瞎子永遠都做不出來的。
徐饒給予這個世界一個最瘋狂最瘋狂的選擇,而這個世界卻還給徐饒同樣一個戲劇性的場面。
這一頭來殺意十足的大蟲,竟然沒有直接撲向走過來的徐饒,而是不在看徐饒,一頭側(cè)在墳包上,就像是無視了這么一個如同螻蟻一般的人類。
徐饒表情仍然是那么那么的平靜,或許此刻他終于明白了被貓壓在爪子下老鼠的感覺,就這樣在離這頭大蟲差不多有一米的地方坐在雪地上,甚至徐饒都能夠感受到這頭大蟲身上熱烘烘的溫度,這毫無防備的距離,一人一虎,都沒有動。
這個場面,似乎很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這一座大山所發(fā)生的故事,似曾相識,又或者完完戲劇性的重演,或許真是應(yīng)證了趙匡亂所的那么一句冥冥之中,如果真是如此,這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太過邪乎了點。
那一年,同樣是這一人一虎,還有這個石壁墳包,或許是這一頭虎選擇了這個人,又或者這個墳包下葬著的人選擇了這個人,又或者這一座無名大山選擇了這個人,再或者再或者,是這一座大山所選擇了這么一號人。
徐饒注意到了這個墳包的另一邊,擺著一副早已經(jīng)風(fēng)干了卻還能夠依稀辨認出模樣的虎骨,這一副虎骨的規(guī)模,要比這一頭差不多如同牛犢一般的大蟲還要可怕,這讓徐饒不由的驚嘆,這個墳包之下,到底葬著一位什么樣的大羅神仙,但是徐饒又很清楚很清楚,即便是他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幾率活著下了這座山,再次問起趙匡亂,趙匡亂可能也不會跟他,就好比洪擎蒼所給他隱藏著的那些故事一般。
盡管如此,徐饒卻一點都不怨恨這些什么事情都不會跟他道之的人,他也很清楚很清楚,現(xiàn)在的自己,的確沒有聽那些故事的資格。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知道這一切的。”徐饒自言自語的著。
大蟲懶惰的抬起頭,看著這么一個死死攥著拳頭的螻蟻,默默的低吼了幾聲,就像是在回答著這個螻蟻什么一般。
徐饒緊接著做了一個可以的上比剛剛的舉動還有瘋狂一萬倍的舉動,他就這樣慢慢起身,然后就像是擁抱一個人一般抱在了這一頭巨大的大蟲身上。
就如同兩個好友的擁抱,雖然這一頭大蟲剛剛差點要了他的一條命,但是此刻的徐饒卻從未感受到如此的溫暖,甚至他都能夠感受到這興安嶺森林之中最強悍的猛獸的心跳。
徐饒感覺自己的腦袋被大蟲那如同砂布舌頭舔舐了舔舐,然后默默松開這一頭大蟲。
一雙巨大的眼睛就這樣看著徐饒,徐饒同樣直視著。
或許是因為這頭這座大山的王者太過太過的寂寞著,才沒有讓這個有點意思的螻蟻徹底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終于終于,這一頭似乎是有些故事的大蟲慢慢閉上了眼。
徐饒慢慢起身,默默的道:“這一條命我現(xiàn)在還真不能夠扔在這里,不是我怕死,是現(xiàn)在我真的還沒有活夠,我想要的,是這一片星空啊。”
完,徐饒終于真正意義上把自己的后背徹底暴露在了這頭大蟲的視野之中,卻毫無顧慮的就這樣走了。
他知道,它默許了一切。
再次回到了下山路,徐饒心中已經(jīng)多了一千種一萬種思緒,最后最后卻僅僅整理出來了一分。
他想起那個跳入那潭湖水的自己,那時的他,覺得沒有什么比死能夠更加讓人解脫的了,那時的他,所想到的東西,也唯有死,但是此刻,他突然突然的發(fā)現(xiàn),在這一條無比坎坷的路上,他收獲最重要最重要的東西,不是七步殺,不是天罡拳,不是那哈爾濱之行的喜怒哀樂,不是在象棋上能夠跟洪擎蒼搏一個山窮水盡,不是那一次又一次苦紅的淬煉,是他現(xiàn)在不想死,他想要生,他終于找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真珍貴的東西。
想著想著,滿身疼的無以復(fù)加的徐饒,笑了出來,這一次,撕下去臉上一切的演技,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
他還需要畏懼什么呢?
太陽有了要慢慢爬上來的跡象,等了差不多一夜的趙匡亂終于不把目光放在那一條路上,滿地上的卷煙頭。
趙匡亂重重的嘆一口氣,或許是他所追求的東西真的太多了,又太過苛刻了,他已經(jīng)準備好去迎接洪擎蒼的怒火了,還有被那個叫郭野的家伙所做掉的可能性,但是他一點都不后悔,或許是代入感實在太過強烈的原因,他太過把徐饒看成了當年的自己,想要把自己所經(jīng)歷的東西,一樣不能少乃至更多的貫徹在徐饒身上,他不想要那深深烙在自己身上的傷疤,再次烙在徐饒的身上,他不想要讓自己這不是問心無愧的問心無愧發(fā)生在徐饒身上,他需要一個人來做當年他想要做卻做不到的事,他需要一個人來推翻當年他想推翻卻不能推翻的東西。
也許是太過太過的心急了,也許如此,但是唯有趙匡亂知道,所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這個老時代的殘黨,真的不能再像是一個跳梁丑一般上躥下跳了,他需要一個人來繼承他的一切,包括他的故事,包括那個屬于他的登摩時代,一個快要被人遺忘的登摩時代。
時間真的不多了。
趙匡亂輕輕喃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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