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文均道：“我一會就去吩咐，說到寫得精采，自然還要數(shù)陳安詳，他寫的故事，在軍中可是不少人迷得很哪。”

    說書先生自然有吸引人的手段，張青又道：“軍報就是軍心，不可大意了，你以后在這上面多用些心。”當夜大家吃了一餐慶功宴，人人興高采烈，張青也給幾個人這幾天的工作分了。，童文均負責軍報及其關的事宜，并兼收集附近金軍的情報，沖鋒陷陣他遠不如李彪林濤等人，但他為人謹細，作事認真，更是自己最信得過的嫡系，張青有意把軍隊里最核心的那一部分交給他負責。李彪負責軍中的軍事訓練，林濤則負責修繕城防。

    第二天，一大早黃安卓就派了近百名各種工匠來到府衙，張青把先前的石砲模型拿出來，讓他們準備材料組裝。石砲需要大量的優(yōu)質(zhì)木料，林濤請教了汝州官府的老人，借了幾個衙役到城里的豪宅去拆房梁柱子了。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行事風格，張青由得他們?nèi)フ垓v，自己帶了幾個人帶城墻去仔細測量。

    石砲既是攻城的第大利器，是守城的第一大利器，但有許多講究。城中防守的石砲，都是安放在城墻下面，這樣就有最小規(guī)模的要求，石彈飛出的最高點必須高過城墻。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有足夠的威力且生存能力也高，至于城墻上小型的旋風砲就是另一回事了。細究起來，為了防止石砲直接落入城內(nèi)，城墻的高度也有要求，畢竟石砲的軌跡是有規(guī)律的，城墻高度修得合適，就可以保證攻方的石砲落不到城墻以內(nèi)，所以攻方用砲大多是用來破壞城墻的。為了遏制攻方石砲的威脅，就要求城中的石砲有足夠的射程和威力能壓制攻方，這就是守城中砲對砲的原則。其實由于攻方有效的攻擊范圍只有城墻那么大的面積，再加上宋朝石砲可憐的命中率，守方壓制攻方是很占便宜的。如果守方準備充分，實際上還可以壓縮城墻高度，在城內(nèi)留出石彈落地區(qū)哉即可，大范圍降低攻方的有效攻擊面積。

    親自轉(zhuǎn)了幾圈之后，張青對這些已經(jīng)了然于胸，測算了汝州的城墻高度和城的大小，按照石砲的拋物線方程大致算了一下，心中就有了計較。汝州城中的石砲還是要盡可能做得大一些，保證對城外的射程和威力優(yōu)勢。為了擴大有效攻擊范圍，可以把石砲的配重分級，能夠既能打近又能打遠。

    石砲的制作相當簡單，張青前世就是搞過生產(chǎn)管理的，把工匠合理分工，只用了一天就做了兩具合乎要求的石砲出來。這個速度并不快，前兩年金兵圍開封，曾經(jīng)號稱一夜造八千具石砲。

    看看天色還早，張青著了人手直接把石砲拉到了城墻下面。林濤正在城墻上監(jiān)督工匠修補城墻，見了也走下來圍著看稀奇。

    張青要校正石砲的彈著點分布，分派了人手去城外，依次測定了每種配重情況下石砲的射程，作了標尺刻在了石砲上。可惜這樣能調(diào)整的射程有限，達不到張青心中想的用石砲基本覆蓋城外作戰(zhàn)區(qū)哉的目的。想了一會，張青與工匠又做了一個可以調(diào)整石砲發(fā)射裝置的機構，依照先前的標尺，不同發(fā)射高度的標尺可以直接算出來，張青演算了一下，直接加在標尺上，試射了幾砲，精度張青基本滿意。

    林濤看張青忙來忙去，不知他在搞些什么，看張青畫好了標尺，上來問：“這上面刻的怎么用？”

    張青道：“這砲要用，要有一個專門測算距離的在城墻上，看好了方位距離，再發(fā)令給下面的砲手，那才一打一個準。”

    林濤撓了撓頭：“可在城墻上的人又怎么看得準方位距離？哪有人眼力如此之好。”

    張青聽了怔住，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前世那是有望遠鏡測距儀什么的，現(xiàn)在哪里找這些東西去？悶悶不樂地想了很久，才想起前世偶而聽過的跳眼法，便把方法對林濤說了，只是他記得也不確切，只好慢慢試。

    林濤試了一會，發(fā)現(xiàn)精度竟也不致不錯，嘿嘿笑道：“有些意思。”吩了自己的手下到城外擺了幾個標志物，自己伸了大挴指在城墻上左比右劃，雖然不是很準，卻也是大致差不多。張青見此法可行，只是誤差大了點，便讓林濤找了幾個天生眼力好的人，在城墻上不斷練習，作為以后專職的觀察員。

    林濤最喜歡這種偷偷暗算人的勾當，便帶了幾個兵士在城墻上練得不亦樂乎。

    張青見石砲的射擊的問題基本解決，便專心研究裝彈問題。他以前就想過這個，沒一會心中便有了基本方案，見天色已黑，便帶人回去，第二天再來把這守城利器完善了。

    第二天，張青吩咐工匠繼續(xù)制造石砲，自己到城墻下給石砲加裝裝彈機構。因為時間緊張，張青知道自己來不及制造更多石砲出來，便想方設法加快石砲的發(fā)射頻率。方案是他以前就想好的，利用牛推動絞盤，通過滑輪組把配重和石彈提升到需要高度，操作的人不需要費多大的力就可完成發(fā)射的準備工作，如此一來，每門石砲的操作人員就減少到了最少。只是這些只是節(jié)約了人力，卻無法縮短準備時間。張青又在每門石砲旁邊搭建了臺子，每門石砲都在合適高度儲存了多組配重和石彈，如此一來，每輪內(nèi)的發(fā)射密度就大大提高。

    把這些準備好了，張青讓手下拿了壺酒，自己坐在石砲旁邊慢慢喝著，想自己還有沒有疏漏的地方。剛吃過了午飯，童文均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對張青見過了禮，看也沒看那石砲一眼，對張青道：“先生，我們借一步說話。”

    張青覺得奇怪，他知他穩(wěn)重，便隨他走到一邊，童文均見附近沒人，低聲道：“先生，金人有消息了。”

    張青眉毛一挑：“你說詳細些。”

    童文均道：“剛才有探子來報，金人正在溫湯一帶集結，人數(shù)約有兩千多人，估計兩三天內(nèi)就會再攻汝州。”

    “他們倒會找地方。”張青低頭沉思。溫湯在汝州西邊不過數(shù)十里，是中原最著名的溫泉區(qū)，歷史上是知有多少帝王妃嬪在那里泡過溫泉，而且附近還有規(guī)模不小的牧馬場，曾是唐朝的養(yǎng)馬地，確實是金兵集結的理想之地。

    沉吟良久，張青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惟一的對策是盡量加強汝州的城防。加上今天，也不過做了五具石砲，各種配件配齊了的只有一門，張青的想法，城池的每個方向最少要有兩門，南門緊鄰汝河不算，則最少要有六門，如此一來，在城并可保證同時有四門齊射，東西兩面則可有三門，差不多能壓制金軍的重火力。從明天開始，進度要加快了。

    吩咐了童文均繼續(xù)監(jiān)視金兵動向，張青又把林濤叫來，說了金兵的動向，讓他加快修繕城池的進度，并用盡量訓練足夠的觀察手。

    又過了一天，童文均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金軍將在臘月二十九攻城。張青心中暗罵，金兵這是有毛病嗎，專挑過年的時候來打仗，不過他已經(jīng)準備好了十二門石砲，心中大有底氣，來吧來吧，早打早過年。

    臘月二十八下午，張青停止了一切不必要的行動，所有的軍隊都招集起來。如今張青手里的軍隊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兩千多人，看著面前一張張堅毅的面孔，張青心中升起一股豪氣：“我本是藝祖后人，因為戰(zhàn)亂流落到汝州，不想金人如此放肆，到了這里也不得安寧。我們退一步，敵人便進兩步，今天在汝州，我們是一步也不退了，不管金兵來多少人，都要讓他在汝州城下折戟沉沙。在下年幼無知，能夠與諸公一起在這里與金人血戰(zhàn)一場，也死而無憾。金人作戰(zhàn)，也不過仗了騎兵馬快縱橫馳騁，真打起來也不過如此，前些日子在汝州城外與金人一戰(zhàn)，我們不一樣大獲全勝！反攻汝州，也勢破竹，如今金人還不死心，定叫他們有來無回。大家一起奮勇爭先，殺光金人過年！”

    這些兵士前幾天剛殺了金兵一個人仰馬翻，現(xiàn)在正士氣如虹，一起高呼：“殺光金人過年！”

    張青并不善于在這場合講話，聽了這么多人的呼喊，只覺得胸中熱血涌蕩，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喊了一會，便讓各個將領領了守城任務分頭準備。這是與金兵硬碰硬的第一仗，再說得豪邁，也不能有一丁點馬虎。

    眾人紛紛去了，張青卻見黃安卓依然站在旁邊，上去問道：“黃相公還有什么事？”

    黃安卓面色沉重，憋了一會問道：“二郎有幾成把握能打敗金人的進攻？”

    張青知道他心中沒底，鄭重地說：“如果京西的金軍傾巢而來，我只有一兩成的把握，若還只是尼楚赫先前的人，那汝州是固若金湯，我現(xiàn)在的擔心的是怎么才能用最小的代價打敗他們。黃相公盡管放心，今時不同往日。”

    黃安卓卻并不怎么相信張青話：“但愿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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