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蘆葦蕩前,董策聽完柳福的講述,手中把玩的蘆葦也隨著被折斷,許久,粗重的嘆息才從鼻孔傳出,他面無表情道:“阿福,馬車開來了嗎,我們即可回金陵。”
“馬車就在官道旁停著,我立即去牽來。”柳福應(yīng)了一聲,立即朝官道沖去。
孟峰與周琮遠遠看到柳福跑走后,這才上前詢問董策發(fā)生了什么事。
董策對著兩人搖頭一笑,道:“我爹殺人了。”
“什么!”孟峰和周琮瞬間呆愣當(dāng)場,這無疑是晴天霹靂啊!
別他們二人不信,董策同樣不信,他雖然對這個便宜老爹認識不多,但他很清楚董元昌這種地位的人,真犯不著去殺人!即便他真想要誰的命,大可以開出價碼,自有數(shù)以百計的綠林好漢涌來助他,他犯得著自己動手嗎?
然而事情就是發(fā)生了,如今董元昌都已經(jīng)下大獄了,董府也亂成一鍋粥,連商行會都停止接單,這一切還能有假嗎!只能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當(dāng)柳福開來馬車,董策正準備上車時,察覺孟峰和周琮也準備跟上來,不由阻止道:“你二人就不必隨我回去了,留下幫我安頓教徒,若是可以,帶他們?nèi)ソ鹆曷淠_吧!”
“此事稍后些無妨,倒是董伯父他……。”孟周二人頓時急了,但容不得他們完,董策搶先道:“那你們也要找別的車吧,真當(dāng)這車是加油的了,但最好還是別參合了,安頓他們才是首要。”
董策罷不再理會二人,招呼一聲柳福開車,馬車不一會兒便疾行而去,留下大眼瞪眼的一眾教徒。
鎮(zhèn)江府距離金陵并不遠,乘馬車兩個多時辰便可到,當(dāng)董策回到金陵時天色漸黑,衙門地牢在這個時候早不讓進了,但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董策花了二兩銀子便輕易進入地牢。
當(dāng)牢頭領(lǐng)著主仆二人來到董元昌被關(guān)押的牢門外,董策便見牢內(nèi)身著囚衣的老爹愣愣的坐在草堆上發(fā)呆。
“董公子挑重點吧,最多一炷香時間。”牢頭笑著完,便識趣的回避了。
董策一聲不吭,直愣愣的看著董元昌,可把一旁的柳福急的抓耳撓腮,最后實在忍不住先開口道:“老爺,少公子來看您了。”
“策兒!”董元昌渾身一震,麻木的扭過頭看向牢房外。
短短數(shù)日不見,董元昌的白發(fā)和皺紋似乎多了好幾倍,盡顯蒼老。
“怎么回事?”董策開口道,臉上依舊毫無表情。
“不知道。”董元昌著,或許怕董策沒聽清,還不斷搖頭繼續(xù)喃喃著:“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董策愣了,片刻他又道:“事情我都聽阿福了,當(dāng)時屋里只有你和那個女人,女人死前慘叫驚來婢女,婢女破門便見你手持滴血利器就站在女人尸體旁,從慘叫響起到婢女闖入短短不過數(shù)息間,你怎會不知道?”
董元昌聽到這些話,痛苦的閉上眼睛,仰頭長嘆道:“事到如今,什么也沒用了。”
一直毫無表情的董策在聽這席話瞬間是眉頭大皺,大為不爽道:“你能別裝嗎,明明怕死還學(xué)人家看淡生死,找抽啊。”
“少公子您……”柳福大汗,想要出聲提醒少公子這可你是爹啊,卻話到嘴邊怎么也不出口。
董元昌卻不在意,因為兒子對他這樣也不是一兩天了,自從董策他娘過世,兩父子便行同陌人,少有接觸,如今想來,董元昌感覺愧對董策實在太多了,只可惜明白這一切都太晚了!
“我是真不知道這件事是如何發(fā)生的,當(dāng)時我只是睡了一會兒,等醒來時就看到玉娘她……咳,罷了罷了,這罪我已經(jīng)認了,再什么也沒用了,策兒啊,爹爹死后,你要記住……”董元昌正準備安排后事,董策卻一擺手道:“人是你殺的你自然難逃一死,但如果不是你干的,我什么也得把你救出來。”言罷,董策留下一臉呆若木雞的董元昌轉(zhuǎn)身離去。
“呃……老爺,明日的再來看您。”柳福愣了半響,才朝董元昌一抱拳,立即追向董策。
出了地牢,柳福心翼翼的湊近董策,低聲道:“少公子,恕的冒昧,您這樣對老爺他似乎過了吧!”
柳福知道董策與董元昌有隔閡,然而他們畢竟是親身父子啊,再大的隔閡到了此刻難道還不能放下?非要等老爺?shù)搅司湃虏趴厢寫眩?br />
“阿福。”董策微側(cè)過臉,目光游移不知看望何處。
“啊,是,的在,少公子有何吩咐?”柳福感覺少公子似乎根沒把他之前的話聽進去。
董策的確沒聽到,他的心緒已經(jīng)落在董元昌的案子上,對于這位老爹董策半點感情也沒有,更沒不可能和他培養(yǎng)親情,因為那對董策而言如同搞基,惡心至極,而董元昌也不是一位合格的老爹,他連他兒子什么時候變了一個人都沒有察覺,待在府里的時間還沒有在藏嬌的金屋里來得多,這樣的父子,他和陌生人能有什么差別?
但這不代表董策能眼睜睜看著董元昌被處死,因為在他的計劃里董元昌一定要活著,提供自己錦衣玉食的生活,等自己與那位未婚妻結(jié)婚生子,便把兒女交給董元昌培養(yǎng)成接班人,就算董元昌百年歸土,自己還有兒女供養(yǎng),這一生就這樣過了!
無憂無慮,盡享人生,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這便是董策重生后最大的理想,然而,突然出現(xiàn)的這件事可算徹底打破了他的盤計劃,他豈能坐以待斃!
“擊鼓鳴冤!”
短短四個字,聽得柳福身汗毛倒豎。
大寧朝雖沒黑暗到不給百姓喊冤,但你也要真有冤情啊!而董元昌的殺人案已是人贓并獲,連他自己都認罪了,就等提交公文回頭秋后問斬啊,這時候董策出來叫冤,若事情查明也就罷了,但若查不明白,以大寧律例,擾亂衙門者輕則杖責(zé)五十,重則同罪論處啊!
不過這些且不提,柳福就在想,少公子這身子骨,他挨得起那鳴鼓棍嗎?
就在柳福這樣想的時候,董策突然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給我爹喊冤的又不一定非要我去,也可以是你這位忠仆不是!”
聞聽此言,柳福瞬間是汗如雨下!
“放心,我會幫你賄賂的!”
看到少公子那一雙老狐貍眼都快彎成了月牙,柳福還能什么,唯有長長一嘆:“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老爺,您……等我!”
震耳沉悶鼓聲炸響金陵府衙,頓時便把府衙后院居住的人部驚醒,好一陣忙活過后,府衙大門才緩緩打開。
“究竟何人擊鼓?帶上堂來!”隨著一聲大喝,兩名硬撐起眼皮的衙役便帶著一個青年和一個少年進入衙門,此二人自然便是董策主仆了。
不過當(dāng)二人進入大堂后,卻不見府令人影,而是一個身穿圓領(lǐng)朱紅袍,頭戴幞頭,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董策了解過,寧朝官服七品之上都是頭戴朝圣冠,此冠類似通天冠,只是細節(jié)不同,而且是華美寬大品階高,而眼前人卻是帶著幞頭很明顯不是官居五品的府令大人。
當(dāng)然,寧朝的幞頭與唐宋也有區(qū)別,最大的就是沒有軟腳兩翅,只是一根系繩,不過卻不是人人可以帶,而是需要為朝廷服務(wù)才可。
似乎看出了董策的疑惑,那中年男子走到官椅旁站定,冷淡道:“府令大人不在府衙,現(xiàn)在由我盧府丞代勞處理事物,爾等有何冤情暫且不提,你們誰擊的鼓,先受二十杖再。”
“少公子!”柳福可憐兮兮的看向董策。
董策卻十分無情的退后一步,站到一旁,似乎根不認識柳福一樣。
柳福瞬間蔫了,由不得他多想,兩個衙役同時站出,手中殺威棒向著柳福雙腿掃去,這一掃直接把柳福給掃趴下了,正當(dāng)他們舉起殺威棒,準備在柳福背上招呼的時候,突然“叮啷”一聲清脆的響聲,眾人不由聞聲望去,便見一錠金子滾落在董策腳邊,這一下,眾人集體瞪大了眼珠子。
董策彎腰拾起金子,滿臉好奇的問道:“咦?我從不帶金子的啊,這誰掉的金子?盧府丞,該不會是您的吧?在場之中,也只有您的身份才配得起擁有它了。”
在看到金子后,盧東志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金子上,此刻聞言不由一呆,隨后一臉不信道:“不可能,我的金子藏的好好的,掉了我豈會不知?”
著,這盧東志還往身上摸了摸,不一會就大吃一驚道:“這這這,這怎么沒了?我記得明明就藏在懷里的啊,這可是明日我準備給夫人打首飾的金子啊,不會真掉了吧?”
盧東志一臉狐疑了片刻,才皺著眉頭看向董策道:“你,你拿過來我瞅瞅,看是不是我掉的?”
“是!”董策微微一笑,幾步上前把金子恭敬的放到桌案上,便弓著腰退后幾步,故作出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
盧東志裝出一副十分細心觀察的模樣,拿起金子仔細的揣摸許久,才“嗯”的一聲,點點頭,笑道:“果真是我掉的,唉,這人上了年紀,就經(jīng)常會丟三落四,真煩惱啊!”著,盧東志不動神色的便將金子揣入袖中。
“好了,你二人今天擊鼓,所為何事啊?”盧東志直接開門見山道,把杖行的事完給拋到九霄云外了,而那兩名衙役自然識趣萬分,很快退到原位。
柳福看了看董策,瞧見少公子朝他點點頭后,他也不敢起身,直接跪著抱拳道:“回稟府丞大人,的想替我家老爺翻案!”
“什么?翻案?你家老爺是何許人?”盧東志眉頭一皺道。
柳福立即答道:“我家老爺乃是商行會大東家董元昌!”
“董元昌!竟是他!”盧東志一下子有些慌了,這事情可大可啊,畢竟董元昌也算半個官,在這里還掛著府議的頭銜,絕對不是他能插手的。
“這個……你們可有證據(jù)?要知道,董元昌他的案子是人贓并獲,并且自己也認罪了,這其中緣由,恐怕不是簡簡單單就能了結(jié)的,我看你們還是多考慮考慮吧!”盧東志真不樂意插手,但畢竟收了人家的金子,也不好直接回絕了。
柳福哪能出什么證據(jù)啊,自然看向董策。
董策深吸一口氣,大踏步上前站定,朝盧東志拱手道:“盧府丞,我乃董元昌之子董策,此事我也知道十分為難,但還希望盧府丞先不急上報,寬限幾天容我查明后,倘若家父的確是殺人兇手,那策也只能陪爹爹一同上路,但若策真查明不是家父所殺,希望盧府丞能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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