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沈香,消溽暑。鳥雀呼晴,侵曉窺檐語。葉上初陽干宿雨、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師師姑娘輕輕的低吟著這首詞,眼睛望著遠處,似乎望到了無邊的荷葉,初起的太陽溫柔的照射在荷葉上,留下水滴干涸的痕跡,微風輕吹,荷葉清動,在水面上擊打出一圈圈的水波。
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書生。
那書生看著師師姑娘吟著那首詞,看著她微蹙的眉頭,竟是癡了。
“好詞。”良久,師師姑娘呼集一口氣。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到京城來了。只是,你的詞寫的雖美,卻還是念著杭州,念著你的老家,念著那一方山水。”
那書生搖搖頭,卻是含笑道:“師師,我實在忘不了你,也舍棄不了你。就算在杭州的時候,我還是想著你,但是,到了京城,我又想著杭州,人生,有時就是這樣矛盾。”
師師笑了,卻是那種帶著淡淡憂愁的笑:“周郎,你才高八斗,這世上的佳人萬千,尤其是在江南,你又何必這樣委屈自己,千里迢迢的跑到這里來?”
那書生嘆息一聲:“世間的佳人萬千,但在我的眼里,真正能稱得上佳人的,唯獨你而已。所以,我雖然矛盾,最終還是跑到京城來了,師師,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書生看著師師眼角的憂愁漸漸的散去,泛出一**的水波,清光陣陣。
他就那樣癡癡的看著她,她那一笑一顰,讓他癡狂……
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被別的男人欽慕著呢?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個大才子,風華正茂。
“周公子,有些話,言之過早,總是不好的。”
書生嘆了一口氣,不敢再什么露骨的情話,只是道:“師師,為我歌唱一曲,可好?”
“那,你為我伴奏,可好?”
伴隨著一陣悠揚的琴聲,一陣悠揚的歌聲輕輕裊裊的蕩了開來,帶著不出的柔媚,柔媚之中,卻又帶著淡淡的憂愁。
良久良久,屋子中一唱一和的人都仿佛融化了。
尤其是那個書生,看著眼前女子的一顰一笑,聽著她的一唱三嘆,癡癡的不能自拔。
強烈的想把眼前的佳人摟在懷里好好的愛憐一番,這種愛憐,卻不是肉欲上的。
而是,要與她的精神融合在一起,把自己融化在她的里面,不再讓這種感覺青煙一般飄蕩,而是真實的抱在懷里,融入心里,不能像這樣,自己不能把握。
金翠蓮靜靜的聽著師師姑娘的歌聲,連她也要被融化了。
那歌聲在她的感覺中,就是纏綿徘惻。
她一直在等著陸平的消息,但是一直沒有。
師師姑娘口中的那個無所不能的趙爺也一直沒有出現,但卻出現了那個風度翩翩的書生,可以看出,師師姑娘對那個書生格外的垂愛。
現在,金翠蓮當然知道,師師姑娘就是名動京城的藝妓李師師。
這個,她并不在意,甚至隱隱的覺得,這樣的美人,要是養在深閨之中,只能供一兩個人欣賞,就實在是可惜了。
雖然是藝妓,但是這里來的人卻很少。
確切的,金翠蓮只見過那位趙爺,還有就是這位周公子。那
趙爺神秘的很,而這周公子,無疑是個大才子。
總之,就是來這里的人,都不是凡人。
這一點令金翠蓮很滿意,要是平常的妓女,她金翠蓮也不會住在這罷,也不屑于跟她交往。
從這方面來,這也是師師姑娘的魅力所在。
聽著師師姑娘的歌聲,金翠蓮腦海中一**的波浪,陸平就站在浪尖之上。
師師姑娘的歌聲停止了,周公子的琴聲也停止了。
竊竊私語之間,師師姑娘又開始唱起了另外一首歌曲:“眉共春山爭秀,可憐長皺。莫將清淚滴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潤玉簫閑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倚欄愁,但問取、亭前柳。”
師師姑娘這一唱,卻是唱的愁腸百轉,較先前更勝幾分。
那個時代,有多少女子對著花,對著月,青春空空的流走呢?
知音稀有,知音稀有……
金翠蓮輕輕一嘆,卻聽見師師姑娘道:“你這詞寫的美,也太凄涼了些。”
周公子輕輕一嘆道:“師師,你并不在此女子之列,相反,我這個堂堂男兒,有時甚至在這種意思之中。”
師師姑娘輕笑:“這就是才子吧,這就是文人吧。”
周公子嘆道:“師師,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
師師姑娘道:“我又豈能不知,我過,我不在你詩詞的那種女子之列。”
師師姑娘道:“我再為你唱首曲子吧。”
這次,卻是清唱:”
遠……”
師師姑娘唱完,周公子在那里默然不語,良久之后,輕輕一嘆:“當今天下,才子太多,佳人太少。”
師師姑娘笑道:“這首詩,是秦少游秦公子寫的,這秦公子卻不似你,他寫這首詩的時候,遍看潁川花,不似師師好。后來,卻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周公子呆呆的怔了半晌,嘆道:“這秦公子,果然是高才,就憑才那兩句,就足以流傳千古,我不及也。”
師師笑道:“你不是一向自視甚高嗎?今天怎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起來了?”
周公子道:“不及就是不及,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雖然自視甚高,但是在你的面前,我卻只能常常嘆息了。”
的也是,跟師師在一起的時候,這周大公子,還真的是常常嘆息。
“既然如此,不若你也學那秦公子?”
師師這話有些輕佻了,但是她是藝妓,這話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妥,這話聽在周公子的耳朵中,卻是令他格外的自卑。
這女人,真是禍水紅顏啊。
礬樓正中間的那座樓里,那只蜘妹似乎也被屋子內的歌聲融化了,眼睛中的紅光收斂在那里,伏在墻上一動不動。
王慶看著那只蜘妹,不理會旁邊方臘和田虎的悶笑,只是眉頭緊鎖。
為什么那只蜘妹會停留在那里不動呢?
歌聲停止,王慶重新找到跟那只蜘蛛血肉相連的感覺,蜘妹眼睛中的紅光重新開始閃爍起來。
然后,慢慢的向墻上爬去。
王慶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
只要這只蜘妹爬進那集樓里面,里面的一切就盡在掌握。
那只蜘蛛眼睛中閃爍著興奮的紅光,王慶也隨著那紅光的閃爍變的興奮。
快要轉入夏天了,晚上的風格外的溫柔,很適合開著窗戶。
透過窗戶的風吹著李師師的秀發,輕舞飛揚,周公子神情癡癡的看著李師師,美人如玉隔云端。
突然,空氣中傳來“嗚……”的一聲悶響,是什么刺破了空氣,師師姑娘皺了皺眉。
那“嗚”的一聲是一只長槍。
那只長槍把那只巨大的蜘蛛釘進了墻中。
王慶如被雷擊一般,眼看著那只蜘妹在墻中亂動。
在另一邊的屋檐上,燕青對陸平的表現很滿意:“大叔,不錯。”
他只是不錯而已。
王慶的眼睛中猛然跟著閃過一道紅光。
片刻,那只原被釘在墻中的蜘妹竟然掙扎著,扒的墻上的灰簌簌的往下掉。然后。竟然是掙扎出來了。眼睛中的紅光比先前更明亮,更顯瘋狂,快速的朝窗戶爬去。
“不好!”陸平道。
燕青卻是拿起一支箭,只用手“咻!”一的一聲擲了出去。
那只蜘蛛的一只腳被釘進了墻中,其它的八只腳在那里瘋狂的掙扎舞動著。
王慶眼睛開始充血,方臘和田虎看著眼前的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不那箭把蜘蛛釘進墻中的功力,但是那只蜘妹,竟然有如此的生命力,好像鋼鐵一般。
嗖嗖,接連幾只箭,那只蜘妹的其余幾只腳也被釘進了墻中。
那只蜘蛛的腳雖然不能掙扎了。但是身子還只抖動的厲害。王慶看著那只掙扎的蜘妹,眼睛充血來厲害。
突然,王慶“嗷”的叫了一聲。
那只蜘蛛隨著那聲猛然的掙扎了一下,竟然把釘在腳上的幾支箭同時扯掉了,而那只蜘妹也似乎力氣在那一刻枯竭,從墻上掉了下去。
王慶的臉上充滿詭異的微笑,眼睛中布滿血腥,仿佛一個魔鬼一般,直看的旁邊的田虎和方臘也有些膽戰心驚。
“把藏在暗處的人抓出來。”王慶道。
田虎和方臘悚然發現王慶的聲音依然變化了,先前的聲音柔和,帶著幾分悅耳,現在,卻是沙啞難聽。
陸平和燕青從隱身處出來。
王慶的手一招,那只掉在地上的蜘蛛仿佛獲得了新的生命力,口中噗一的一聲射出一股銀絲,射向陸平和燕青的方向。
陸平眼看那只蜘蛛的蛛作粘在離自己不遠的外屋檐上面,大吃了一驚。接著看那只蜘蛛就著那根蛛絲飛快的射了過來,更是吃了一驚,手中的暗器就待射出去,只聽見燕青喊道:“交給我。”
陸平下意識的停手了,手里捏著一把汗。
燕青的手中拿著兩支箭,他把那兩支箭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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