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此時卻是走在大街上,他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種奇怪的笑容,隨即又慢慢地釋然起來。
他走在大街之上,尚未有夕陽,但已經感覺很有一些冷了,這已經是初冬的跡象,就在人們不經意之間出來了,讓人突然之間變得冷了起來。
或許這便是自然之道,無可避免?
…………
空氣有一些發冷,冬日讓人驚訝地跑過來了,早上都已經開始起了霜,陸平又躲在蘭亭里面看起了書,他的手放在衣袖之中,背*著柱子,把書放在腿上面,尋找最佳姿勢在這里看著。
他突然大聲朗誦道:“漢王借兵而東下,殺成安君泜水之南,頭足異處,卒為天下笑。此二人相與,天下至驩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於多欲而人心難測也!”
他又念叨了幾句“患生於多欲而人心難測也”,突然覺得有些心煩起來,頓時把手中之書放在石臺上,然后站立起來,走到亭子邊沿,心神不寧地看著四周。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么景色了,他眼色很是茫然,忽而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不自覺地輕笑了一下,方又回到石凳上面,重新拿起石臺上的書。
這本書便是從寶文閣里面拿到的那本《萊公雜言》,這上面的東西實在太過混雜,陸平看了看前面的內容,大多記載的是寇準在朝上和王欽若對質的事情,后面的一些書信也是挺有意思的,寇準竟然寫信給王欽若,言辭懇切,想著化干戈為玉帛,誰知當時王欽若根本不想和解,故而連個回信都沒有,也讓寇準失望了不少。
這里面英宗皇帝寫的批語也是很有趣,他詳細說了一下寇準的功勞,隨后又說“準亦非完人,然為相可矣,今之無一人可如準。”
寇準一生大起大落,他青年時代便已經是高官了,三十來歲便為參知政事,得相位,而后又被外放,直到真宗起用,又拜為宰相,景德年的時候,遼兵南下,寇準促使真宗皇帝親征,功勞極大,直到和王欽若相爭,而后又罷相,晚年又被起用,而后又被大臣丁謂陷害,被貶到雷州,最終實在那里。
他可以算是傳奇了,那個時代是風起云涌的時代,宋遼一直維持著不穩定的局面,宋夏關系真是互相仇視,大宋官員內部也有裂隙,內部耗費的實在太大,這些都使得這個時代渲染起來一股要強國的氣氛。
那時候武有衛青,文有范仲淹和后來的歐陽修,都是勵精圖治的人,寇準這樣的宰相已經不能適應那個時代了,所以他不得不退回去。
陸平輕輕的翻著這書,仿佛是見證著那個時代的一點點的片段,直到翻到最后那一頁,又見到了寇準的畫像。
這個畫像陸平已經仔細地看過了,但是他根本看不出什么,上面沒有題字,沒有作者,就在這手抄書的最后一頁,看上去頗為怪異。
他嘆了一聲,便把這本書放在臺子上,這時突然聽到外面的喊聲,他連忙走過去,卻碰到沈千里正趕過來。
沈千里見到陸平,立刻說道:“陸平你果然在這里,寶文閣都來人了,要你趕快回去!”
陸平一愣,他許久都沒去寶文閣了,本來到那邊也沒有什么事,沒想到寶文閣竟然來找自己了,他忙道:“那好,我這就換衣過去。”
沈千里急道:“你還換什么衣服,有人在那邊等著呢,快過去吧!”
陸平整了整衣服,便道:“那我現在就過去了,那邊來的是什么人?”
沈千里說道:“我也不知,父親在陪他喝茶,看起來身份也不算低,不過他也等不及了,讓你快點隨他過去,說寶文閣有急事。”
寶文閣有急事?
陸平迷惑了,寶文閣屁事都沒有,什么時候還有急事了?他疑惑不已,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卻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藍袍人,此時正和沈萬鈞說些話,他連忙走了過去道:“未知學士光臨寒舍,小子未去遠迎,實在是對不住!”
這個藍袍人便是史臨,他這時連忙站起身來說道:“陸平,你快點隨我回去!”
沈萬鈞這時也站起來,說了幾句客套話,史臨只是推搪了幾下,然后便帶著陸平走了出去。
他有些心急,一路上也未說話,就這樣快步的走著,陸平跟在他的身后,想問一些什么卻不知該怎么問,只好也是悶悶地走過去。
一直到了寶文閣,史臨才停下腳步,對著陸平說道:“是吏部的官員過來了,你要被調走了。”
陸平一愣,隨即道:“不是說好了調走明為的嗎?怎么會是我?”
史臨搖了搖頭道:“這次是吏部直接發來的公文,指名道姓地叫你過去聽令,廢話別說了,快點進去吧,我們找你那么長時間,估計吏部來的人都急了。”
陸平立刻走進里堂,早見到里面有好幾個人在這里說著話,他們看見陸平走了進來,連忙都站了起來,然后那個吏部來的人站了起來,拿著紫色的紙卷,展開道:“敕令陸平入直秘閣修書,為侍制,通歸三省所屬,令到即行,敕此!”
史臨見到陸平還愣在這里,不由地碰了他一下,低聲道:“快過去把吏部公文接過來啊!”
陸平這時出聲道:“我想問一下,為何不是調任明為呢?”
他這問的算是奇怪了,眾人皆是不知何故,那個吏部官員此時說道:“你說什么?還不快點接令!”
史臨見到陸平還是不動,不由地對那官員道:“大人先稍等一會,待我與陸平說上幾句話,老吳,你陪大人喝些茶吧!”
他這時一把抓住陸平,然后把他拖到外面,滿臉不悅地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有多大的本事了?連吏部過來的公文你也不接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誰啊?”
陸平無奈地道:“原先不是說好讓明為先調走的嗎?他畢竟待在這里有一年多了,心中已經生了煩躁之心,如果這次還不讓他調走,那豈不是會恨我一輩子?”
史臨皺著眉頭道:“原來你是如此想法,但是現在卻由不得你了,吏部親自點名要調走你,除非是皇上下旨,或則誰也沒有辦法,至于明為,我答應你,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就把他調出去,你現在就不要管他了,別怠慢了吏部的官員,快回去接令。”
陸平心中還是猶豫不斷,畢竟之前已經答應明為了,而今自己卻接了令,如果明為知道此事,那么他心中會怎么想,他本來就是一個心腸狹隘的人,說不定這件事過后,他會記恨自己一輩子,到時候可真是難纏了。
但是現在吏部的公文,卻不能不接,他想了想,心中隨即變得有些坦然,自己什么時候變得瞻前顧后起來了?既然是吏部親自下的公文,那就不能躲避,難道自己還怕起了明為?
他這時點了點頭道:“那我便過去接令了。”
史臨道:“早該如此,快跟我過來,等會記住,先要向那個吏部來的人賠罪,記住了!”
陸平走了進去,見到那吏部官員臉上不耐之色更濃,連忙上前說道:“在下方才一時糊涂,多多得罪,希望上官莫要怪罪!”
他連說了兩遍,那個吏部官員才道:“我也不為難你了,自己拿過去,明日便有人帶你去直秘閣,記住了,那里是大內,實在皇城里面,凡事都有規矩的,你到時候可不能隨意了,像我這樣好說話的人是極少,你切要記住了。”
陸平連聲感謝,然后又是說了不少客套話,那個吏部官員方才點頭。
一時氣氛便活躍起來了,過了許久,那吏部官員方才回去,史臨笑道:“陸平,你可算走運了,平常之人哪里能去直秘閣,雖然是個侍制,比起其他也算是風光許多,不過方才那位大人說的也是不錯,你千萬要記住,那里是皇城,要謹慎行事。”
陸平點了點頭道:“多謝學士提醒,在下沒齒難忘!”
史臨哈哈笑道:“只要你還記得寶文閣便成,對了,直秘閣修書可不是干雜活,去那里還真是享福啊,而且你會遇到許多賢人,他們都是大德大能之人,你亦要多多的尊敬。”
陸平道:“我知道了,多謝學士!”
他說了幾句,方才和史臨一起走了出來,剛走出長廊,便見到明為正站在柱子旁,低著頭不說話。
陸平一愣,隨即輕聲叫了一聲:“明兄!”
明為聞言抬起頭來,他的表情讓陸平為之一愕,這副表情和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完全一樣,一樣的面無表情,一樣的絕望,而且還多了一點很特別的眼神,那種讓陸平覺得十分不舒服的眼神。
史臨這時為了怕陸平尷尬,主動說道:“這次吏部調任,直接提上陸平的名字,所以根本沒有學士的上報,明為,你可千萬不要誤會了陸平啊!明白了嗎?”
明為低下頭道:“明白了。”
陸平見到明為這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他知道現在的明為定然是恨起了自己,不過他卻不想說什么,這時只是對史臨說道:“學士,我現在便回去了,多謝你的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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