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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墓獸 正文 第58章 少男少女與獸(二)

作者/蔡駿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作為教他畫畫的交換條件,安娜希望秦北洋教她開槍射擊,要在亂世中學會自衛(wèi)。rg

    秦北洋卻拒絕了:“我討厭殺人,不想看到你拿槍。如果,一定要有個人來保護你,那么我可以。”

    “你能保護我一輩子嗎?”

    此言一出,秦北洋分外尷尬臉紅,他已不是孩子,知道這句話的含義,搖搖頭就逃跑了。

    隔一日,歐陽安娜跟齊遠山去江灣沼澤地,讓他教自己開槍打靶。

    齊遠山并不推辭,他在荒野里做好標靶,手把手教安娜如何用槍,如何保養(yǎng)甚至拆卸復原。他的槍法極好,不但射中靶心,還打中好幾只野物,但安娜讓他不要殺生。齊遠山與她幾乎臉貼臉矯正姿勢,但并未趁機輕薄主。他和秦北洋都是十七歲,但齊遠山的眉眼與話都像成年人,明白人情世故,懂得亂世生存之道,也更野心勃勃。

    “齊遠山,你怎么看待我爹?”

    “歐陽先生是我的師父,頂天立地的英雄,我輩做弟子的唯有努力侍奉師父以及姐。”

    安娜蹙起峨眉:“最討厭這些客套話!我不理你了。”

    “好吧,每次我看到你爹,都會打心底里害怕。”齊遠山拗不住,只能出真心話,“人伴君如伴虎,不曉得什么時候,我也會得罪他,無聲無息地從世界上消失。”

    “我爹就是個混世魔王。”安娜舉槍射出一發(fā),不知擊中什么東西,后坐力讓手腕發(fā)痛,“十年前,他還是個海盜!”

    “197年9月日,失蹤在東海上的日輪船--庚子賠款的百萬白銀,真的跟你們家有關?”

    “對不起,這些秘密,不能告訴你!”歐陽安娜將槍口對準他的眉心,“齊遠山,你就像一棵粗壯的樹,早晚會長成參天大樹。”

    秋風吹過江灣野地的蘆花,蘆花漫天飛舞如大雪,幾乎蒙住少女琉璃色的雙眼……

    齊遠山與歐陽安娜從江灣打靶歸來,天已黑了,海上達摩山響起敲門聲。

    秦北洋在門房間修理電燈,順手打開大門。他看到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年紀不過二十七八歲,梳著一絲不茍的三七分頭,身后停著輛轎車。好像在哪里見過?

    對方也后退半步,皺起眉頭問:“秦--先生?”

    從來沒人叫過他“秦先生”,秦北洋瞬間認出來--精武體育會在虹口柔道館一戰(zhàn),給雙方做翻譯的日人。

    “我是羽田大樹,請多多關照。”

    秦北洋一愣,只得禮尚往來,雙手抱拳:“我是秦北洋,天色已晚,請問有何貴干?”

    “請問海上達摩山的主人歐陽先生在嗎?”

    罷,他遞出一張名帖,寫著“羽田汽船株式會社”。齊遠山也來了,他瞪了羽田大樹一眼,接過名帖,便上樓去通報。

    少頃,齊遠山帶著羽田大樹來到會客廳。叫人始料未及的是,歐陽思聰相當重視此次會面,特意換上黑綢團花緞子馬褂,親自沏了龍井新茶招待客人。他還拖上女兒安娜作陪,秦北洋和齊遠山站在角落侍候。

    歐陽思聰捻著拿破侖三世式的胡須。他投資過航運業(yè),曉得日羽田商社是強大的財閥,旗下羽田汽船株式會社,是跟日郵船、日清汽船等齊名的航運大亨,僅在中日航線就有八艘千噸以上輪船。羽田大樹熟知中國禮節(jié),加上日人的客套,話讓人如沐春風。他還特意夸獎秦北洋,歐陽府上藏龍臥虎,怪不得能成就上海灘的風云人物。

    海上達摩山的主人當然不吃這一套:“羽田先生,你的漢語如此之好,請問是在何處學習的?”

    “自江戶時代起,羽田家族便與中國有生意來往,在長崎開有貨棧專事接待中國商船。家父命我來中國讀書,畢業(yè)于上海的東亞同文書院。”

    “我去過你們在徐家匯虹橋路的校舍,你們同學中不少人都精通中國歷史與考古。”

    還有后半句話沒--日政府在上海開辦的東亞同文書院,也培養(yǎng)了一大批刺探中國情報的間諜。

    “歐陽先生,我想跟您單獨聊聊,能否……”

    “好。”

    他立刻屏退四周人等,包括女兒安娜。

    屋子里只剩兩人,羽田大樹有些緊張,憋了半天才:“海上達摩山在上海大名鼎鼎,但我聽還有一座達摩山。”

    此言一出,主人面色立刻變冷:“不錯,真正的達摩山,是位于東海中心的孤島。”

    “我聽,那座島,也是歐陽先生的故鄉(xiāng)。”

    “你到底為何而來?”

    話之間,歐陽思聰悄悄移動右手,靠近藏在腰間的手槍。

    “十年前,明治四十年,光緒三十三年,西歷197年,我的祖父,羽田商社、羽田汽輪株式會社的社長羽田龍馬,受日政府委托,乘坐輪船徐福丸,押送那一年的庚子賠款,從上海啟程前往神戶。一百萬兩白銀,以及數百乘客,卻在途中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羽田先生,此事我也有所耳聞,有人是遭遇了海盜,也有人是暴風雨所導致。”

    “還有一種法,是我祖父監(jiān)守自盜,貪圖那一百萬兩白銀,流亡南美洲的巴西或秘魯去了……真是荒謬至極!日帝國政府審查羽田商社長達一年,商社幾乎破產倒閉。幸虧當時的內閣總理大臣,西園寺公望殿下支持我家,讓保險公司賠償款,這才躲過這一劫難。”

    歐陽思聰心應對:“東海波濤洶涌,自有數不盡的秘密,恐怕這筆庚子賠款,早已葬身于海底。”

    “不過,當時氣象資料顯示,東海上并沒有大風浪。輪船失蹤的位置,最有可能是在中日航線中心點附近的達摩山。”

    “達摩山位置雖好,但附近密布暗礁,自古就是航船畏途,不知淹死過多少人。”

    “家父去年過世,我已是羽田家族的家督,很好奇這筆庚子賠款的下落,但最重要的是我祖父的生死。”

    “你想什么?”歐陽思聰可不容許自己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索性直截了當,“懷疑是我做的嗎?”

    羽田大樹畏懼他狠毒的目光,連連搖頭:“不,我是為另一件事而來。聽人--貴府來了一件鎮(zhèn)館之寶。”

    聽到這里,歐陽思聰面容稍稍輕松:“請問您指的是哪件寶物?”

    “鎮(zhèn)墓獸。”

    廳堂沉默片刻,羽田大樹的額頭也沁出汗珠,明明這屋子冷得讓人發(fā)抖。

    “家有重器,除非貴賓,不可示人。今日羽田先生大駕光臨,頓使蓬蓽生輝,也是我等榮幸。先生畢業(yè)于東亞同文書院,必是博物高人,就請為我家鑒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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