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十八歲的秦北洋的提問，徐微微嘆了口氣：“三個月前，我與曲靖和在安福俱樂部宴飲，他在酒后失言，泄露了家中藏有一件寶物，乃是武則天與高宗李治的孫子，終南郡王李隆麒的棺槨，去年剛從陜西白鹿原大墓挖出來。而在終南郡王的尸身之中，埋藏著一個大秘密。誰能得之，便能成就一時之霸業。”

    “什么大秘密？”

    秦北洋心中也是凄然惶恐，自己就出生在白鹿原大墓的地宮，終南郡王的棺槨之上，據皇子千年不腐的面容與他酷似。從兇暴神秘的刺客，到上海灘霸主歐陽思聰，到國會議員再到北洋軍閥，那么多人付出鮮血與生命，只為追逐這個寄生于唐朝皇子尸身中的秘密！

    “《列子·湯問》有云——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

    “什么意思？請人話！”

    “天下一統，八纮一宇！”

    “聽著有些耳熟？”

    “我就直吧！”徐橫豎橫了，自打被劫持到這唐朝古墓，就沒打算活著出去，“你們有沒有聽過——鎮墓天子。”

    在四翼天使鎮墓獸出土的地底，頭頂還有鎮墓獸九色鎮守，這一群人仿佛都是給墓主人陪葬的冥器，聽到“鎮墓天子”四個字，不免后背心滲出冷汗。

    “我知道！”

    秦北洋觀察徐的雙眼，認為其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打開乾陵的鑰匙，就在高宗李治與女皇武則天早夭的孫子——終南郡王李隆麒的棺槨里！”

    “鑰匙？”

    秦北洋腦中閃過“天國學堂”，鬼面具老師過一句話——“還缺少一把鑰匙！”

    原來，這把鑰匙不僅是自己，也是唐朝皇子的棺槨！

    或者，十八年前，誕生在白鹿原唐朝大墓，皇子棺槨上的秦北洋，天然具備這把鑰匙的屬性！

    “但棺槨里具體有什么？鬼知道！”徐忘了自己是階下囚，興奮，仿佛還在陸軍部開會呢，“但通過這位唐朝皇子，就有機會打開乾陵，挖出鎮墓天子。”

    “何以為證？”

    其實，關于鎮墓天子、武則天的乾陵、唐朝皇子的棺槨……三者之間的關系——秦北洋并不懷疑，但他要從徐樹錚的嘴里挖出更多的秘密。

    “當我年方弱冠，仗劍漫游天下，路過白鹿原與終南山，就從山上的道觀聽過。宣統元年，攝政王載灃，曾經秘密派遣兵馬，在陜西有過一次秘密行動。當時，我剛從日陸軍士官學校學成歸國，有所耳聞。”

    宣統元年？秦北洋心中暗驚，難道，九年前，這場攝政王的軍事行動，也跟自己的身世秘密有關？

    “攝政王挖了乾陵？”

    “有人想要挖！但攝政王嚴禁對乾陵動手，是怕動了關中的帝王氣，影響大清江山，甚至兩千多年的皇帝制度。可三年后，辛亥革命，清朝還是完蛋了！”

    “徐將軍，你有奪取天下的野心，獲得傳中的鎮墓天子，想打開高宗李治與女皇武則天的乾陵。而打開乾陵的鑰匙，就是唐朝終南郡王李隆麒的棺槨。

    “不錯，我向國會議員曲靖和，開價一萬銀元，要買下皇子棺槨，卻被他拒絕。不過，凡是我徐想要得到之物，便是天上的月亮也要摘下來！我再次登門拜訪，交換代價是升任曲靖和為交通次長，確保他接任下一屆內閣的交通總長。他躊躇再三，為當上交通系首領的接班人，也害怕得罪我，便答應將唐朝棺槨交給我。”

    “曲靖和遇刺那夜，你派人去他家接回棺槨。誰知刺客假扮成你的部下，偽造你的信函，先行接走棺槨，殺了曲靖和家。但因刺殺消耗了時間，正好你派遣的人馬趕到，在地安門大街狹路相逢。刺客潛入棺槨藏身，被送到陸軍部，差點將你行刺。”

    看到秦北洋如此縝密的分析，徐樹錚不禁贊嘆：“絲毫不差！”

    “你看到棺槨中的皇子了？”

    “嗯，并未腐爛，是個美少年，而且……”燈光正好照亮秦北洋的臉，徐樹錚感覺有些相熟，“好像……天哪！跟你有些相像！”

    蒙面的安娜與齊遠山都看向秦北洋的臉，十八歲的面孔有些臉紅，搖頭：“不準看我！”

    “明白了，因此，你也要拿回終南郡王的棺槨？”

    “不要胡猜！”秦北洋把臉隱入暗處，“第二個問題——這座景教大墓之中，我們挖出了四翼天使鎮墓獸，原存放在交通銀行的金庫，為何會出現在南苑兵工廠？”

    “去年，我就想到將鎮墓獸改造為戰場上的秘密武器。我命令霍爾施泰因博士負責，聘請前清皇家工匠為南苑兵工廠首席機械師，改造出了金蟾鎮墓獸與十角七頭鎮墓獸。”

    “你的前清皇家工匠，就是秦海關吧？”

    “正是！若不是我給他請了外國大夫看病，恐怕早就病死了。”

    “秦海關是制造鎮墓獸的工匠，你卻把他逼成制造殺人武器的工匠！”

    徐卻大義凜然道：“中國有了鎮墓獸作為武器，對內可南北統一，對外可收復失地。”

    “所以，你把存放在交通銀行金庫里的四翼天使鎮墓獸，送到南苑兵工廠去改造了？”秦北洋直接跳到下個問題，“可你為何把這尊鎮墓獸，親自送上法國人的飛機？”

    “這……”徐的額頭冒出汗珠，“大漢學家伯希和先生，也是法國駐華公使館的武官次官，代表法國政府索要四翼天使鎮墓獸。他，這件文物是他親手從古墓挖出來的，也是中法聯合考古隊的成果，應該運到法國進行學術研究，就像他將六千卷敦煌遺書運去巴黎那樣。而我，法國現在打仗，怎能保護中國國寶的安？”

    “恐怕法國政府的真正意圖，是將這尊鎮墓獸改造為武器，送去歐洲戰場打德國人吧。”

    “法國對鎮墓獸志在必得，承諾會力支持我，輸送大量武器彈藥與法郎貸款。德國敗局已定，以英法為核心的協約國，必為未來世界的主宰。我若惹怒法國人，不會有好結果，還是用這尊古物去交換法國的援助，反正中國的土地下有的是古墓和鎮墓獸，也不差這一個四翼天使！”

    至此，秦北洋已完明了。至于徐與刺客們的交易，他在雷音洞頂的秘道之中，早已偷聽得一清二楚。

    “徐將軍，若要我們放你一條生路——必須答應我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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