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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天的行程，比林三酒所預(yù)期的還要難熬得多。
沒有食水倒還不是什么大事，她卡片庫里多少有一些從前幾個世界里搜集到的食物，雖然不好吃，但足夠維持她的力量。甚至連那一看就是胡亂用鐵皮搭出來的、又臟又原始的洗手間她也能夠忍受——真正讓林三酒覺得煩躁難受的，大概還算是狹窄擁擠的r區(qū)、不見天光的貨艙、無法坐下來休息而導(dǎo)致的肌肉酸痛，以及被她強迫自己放在一邊不去考慮的那個念頭。
如果她開始懷疑之前都是一場夢的話，那又有什么證據(jù)能夠明她現(xiàn)在不在另一場夢里？這樣想下去，整個末日世界都可能是她坐在某間瘋?cè)嗽豪飼r產(chǎn)生的幻象——林三酒不能容許自己的思維這樣混亂下去，滑向瘋狂的邊緣。
不管在副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能牢記一件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身了。
不過每一次當她的視線掃過對面的女人時，她都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保持思緒專注。
在過去兩三天的航行里，旅客們之間互相熟絡(luò)了點兒，也多多少少地交流了一些信息——這個一開始讓林三酒誤認為是薩杰的女人，在站起來活動時，微笑著告訴她自己叫au——由于聚集了來自各種末日世界的人，在紅鸚鵡螺里比這更奇怪的名字也不在少數(shù)。
除了眼睛以外，她看起來是一個非常正常的進化者；而這幾天的時間里，連那雙詭異的眼睛也逐漸地正常了，黑眼珠慢慢地收回到了普通大，露出了兩側(cè)的眼白。除了一條圍巾，她與薩杰再沒有半點相似之處——甚至連圍巾的顏色都不一樣。
“你可以去活動活動了。”隨著一只腳踏進了r區(qū)門口，它的主人朝林三酒笑著：“洗手間那邊沒有人了。”
話的人是一個年輕男孩，暗金色的頭發(fā)雖然并沒有那么耀眼，但偶爾還是會讓林三酒想起斯巴安——不過在這頭金發(fā)下，卻只是一個樣貌平凡的、略有幾顆雀斑的青年。
他的皮膚泛著熟銅一般的顏色，顯得一口不甚整齊的牙齒特別白；沃德和林三酒是最先熟悉起來的，相比其他乘客。他們兩個更像是朋友一點。
“謝謝。”林三酒笑了笑，走出了r區(qū)。
盡管走道也不算寬敞，但她側(cè)身站的時候。它的長度卻足夠讓她的骨翼完舒展開來了——就像是四肢一樣，如果一直蜷著的話，就算是骨頭也會發(fā)酸的。
“唰”地淡淡一聲，骨翼劃破了空氣；幾乎是眨眼間。最尾端的尖刃就已經(jīng)碰觸到了入口處上了鎖的門。雖然骨翼看起來很沉重，但當它行動起來時。那種不可思議般的輕滑迅速，能夠讓人在不設(shè)防間立即被切開——所以每次沃德都會提前幫林三酒看看走道里有沒有人。
伸了一個懶腰，林三酒在心里感嘆了一句：“……自從來了紅鸚鵡螺，我都快忘記空曠是什么感覺了。”
意老師沒回答——不是每一次無目的的閑聊都能得到意老師的回應(yīng)。不過最近幾天她似乎特別沉默。
林三酒也并不要求一個回應(yīng)，她繼續(xù)道：“好想洗一個澡啊……這兒的味道都快滲進我的皮膚里了。”
剛剛上船的時候，這股味道還不明顯；然而不管它的源頭是什么。似乎都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而更濃烈了——有點兒像豬皮，既不特別難聞。也跟香味搭不上邊；明明知道這氣味很奇怪，但林三酒卻始終覺得自己以前似乎聞到過一次。
走道兩邊的貨區(qū)，都被鐵倉庫一樣的貨箱給牢牢地占滿了，不留一絲縫隙。順著望下去，只有洗手間半開的門在走道盡頭露出了一個陰影，隨著飛船的行駛而微微地搖擺著。
這樣乏味而壓抑的環(huán)境，林三酒已經(jīng)看夠了；然而離飛船降落還有起碼兩天多的時間。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收起骨翼，打算回到r區(qū)里。
即使常常會載客，也依然沒有人想過要給貨艙里安窗戶，因此頭頂上一排日光燈成了這兒唯一的光源。白光從空氣里灑下來，經(jīng)過一層一層的障礙物，當它落進r區(qū)的時候，已經(jīng)褪成了昏暗的灰白色。
或許正是因為光線不明朗，在她回去以后，r區(qū)的乘客們經(jīng)過了半個多時才發(fā)現(xiàn)了異常。
頭一個發(fā)現(xiàn)不對的，是坐在門口不遠處的一個女人。她一頭毛糙的棕發(fā)凌亂地披在肩上，一張瘦長臉上很少出現(xiàn)過笑容——除了在談到她女兒的時候；不過這笑容也注定維持不了多久。
“……八，九。”她輕輕的聲音在一片安靜里，聽得十分清楚。“咦？”
棕發(fā)女人上揚的尾音，頓時叫好幾個人都抬起了頭；隨著有些疑慮的目光掃過r區(qū)，幾個人皺起了眉毛。
頂多不過三十平方米的r區(qū)里，此刻只有九個人——棕發(fā)女人抬眼朝林三酒問道：“……你回來以后，有人出去了嗎？”
林三酒只會在外面無人的時候伸展骨翼，幾天的相處下來，大家都已經(jīng)熟悉了她的這個習慣。
“沒有，”她看了看r區(qū)的門口——與其是門，還不如是由兩邊貨倉的鐵架子留出來的一個空隙。“至少我沒留意到。”
“誰不見了？大概是早就去了洗手間吧，”另一個男人出聲了，似乎覺得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他穿著一件條紋襯衫，條紋在圓鼓鼓的肚子上被迫彎成了曲線，幾顆扣子似乎隨時都會崩掉似的，但仍艱難地扣住了襯衫兩側(cè)。
“好像是那個，”沃德想了想，“個頭不高，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不過我是最后一個從洗手間回來的，那兒沒有人啊。”
這么一，林三酒也隱約想起來了——不見的是一個中等個子、平凡長相的男人，很難判斷他的歲數(shù)不，也很難給人留下什么印象。因為沒有翻譯器，他又只會一種非常冷僻的語言，所以連他的名字也沒有人知道。
不過在這囚籠一樣的環(huán)境里，倒沒有人擔心他會走丟了，因此即使沃德一再強調(diào)外頭真的沒有人，一時間也沒有人把這事放在心上。“搞不好他去貨倉里了，”另一個上了點兒年紀的高大男人一笑，露出了與他外形極不相稱的狡黠。“……我覺得，如果他是想賺回一點票錢的話，跟咱們沒有關(guān)系，最好別插手。”
這些乘客原就是陌生人，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不過沃德似乎并沒有被完服，他瞇著眼睛看了看走道，又看了看r區(qū)，但到底還是沒什么。
不見天日的r區(qū)里，如果不看表的話，時間總是很難判斷的。從陸續(xù)進進出出的人看來，大概是在過了好幾個時以后，沃德輕輕走到了林三酒身邊。銅色皮膚的青年沖她一笑：“……一塊兒出去走走？”
林三酒想起他剛才的表情，點點頭，跟在他身后進入了走道。
腳下的鋼鐵很沉穩(wěn)，叫人有些難以想象她現(xiàn)在正在萬米高空之中。
“……我的老家是一個很美的地方，”二人在走道里沉默地站了一會兒以后，沃德忽然開口道。“人類住在分布在海洋里的水臺上，觸目所及都是海水，顏色隨著天氣會變成暗綠色或者藍金色——雖然有些單調(diào)，但是很美。”
林三酒靜靜地聽著，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談起這個話題。
“不過，在末日降臨以后，水臺下面的世界就變了。”遙遠的回憶仿佛如風一樣吹進了現(xiàn)在，沃德的聲音頓了頓。“……即使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五個世界，但是那兒水面下的東西，仍然是我有生以來見過最大的生物；如果不是有一次我見到一個遙遠的水臺被襲擊了，我甚至根連它們的樣子都看不。”
“最糟糕的，是不僅僅只有這一種龐然大物。更多的、我們從沒見過的水下生物，不知道從哪兒出現(xiàn)了；不管我們把水臺往哪兒開，都有可能一頭撞進這些怪物的懷里。這一切發(fā)生時，我父母和妹妹在星球另一端——旅游，可笑吧？明明只是海洋而已，只不過因為伸出了幾根植物，就值得去觀光了嗎……”
即使過了這么久，但沃德的表情仍然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結(jié)果，在他們的水臺前面突然浮起了一片慘白慘白的東西，將整個水臺都拽了下去……我記得視頻里的海水浮起了很多氣泡，隨即就黑了。那之后，我進化出了第一項能力，也是在我老家里至關(guān)生死的一項能力。”
林三酒甚至有一些慶幸，自己的親人并沒有死在眼前——感覺到沃德即將到重點，她忍不住微微屏了一下呼吸。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坦白自己的能力。
“……生命體探測。”沃德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連站在他身邊的林三酒都差點沒有聽清。
“這個貨艙里，現(xiàn)在只有九個生命體。”(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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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你們沒有拋棄我，真的有點感動，我前兩天更完以后真心以為沒人看了，所以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啊哈哈。謝謝支持，11月我會盡量多更一點兒的！這次斷更一個多月，沒想到反而對情節(jié)該怎么走有了一個想法了，看來適當休息果然是必要的，嗯。
還有，你們能不能不要劇透我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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