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喬鈞……”翟文暉心中有些疑惑:“是不是長臉,高個子,面相有些兇狠?”
“對。rg”玲瓏:“你認識?”
“上午他也來半山堂了。”而且此人還站在人叢中上下鼓躁,雖然出頭挑事的不是他,但絕對和他脫不了干系。
等到和大師兄一起回到屋里,曉冬問他,那個姓喬的會被怎樣處置。
曉冬對這些事沒有概念。同門相殘這種事在回流山沒發生過,盡管陳敬之拿了他的東西……但是他馬上就跑了,也談不上有什么處置。
“如果真的按門規處置,他這件事是肯定要嚴懲的。”莫辰對這些事兒門清。回流山再,他好歹也是被當做掌門繼承人培養長大的。
什么事情一扯到宗門的不同支系,就復雜了。這件事情鬧的太大,天機山上上下下已經沒有不知道的了,主宗這次顏面掃地。要瞞是瞞不住了,總得給楊真人那邊一個交待。
就算主宗那邊有包庇之心,喬鈞也沒有被包庇的價值了。連長老攔下了楊真人殺喬鈞,但之前喬鈞想對床上躺的“黃宛”下毒手時,已經被連長老一掌擊中,如果莫辰沒有料錯,喬鈞的根骨已經廢了。
連長老這就是防著喬鈞的師父崔真人護短,甚至可能會顛倒黑白反咬一口。
主宗的人都很勢利,護短也要看是護誰。喬鈞雖然是崔真人的親傳弟子,但是師徒間的情分也就是那么回事兒,喬鈞嘴甜,有天賦,崔真人才會看重他。一旦知道喬鈞成了廢人,崔真人才不會再管他的死活。
主宗很可能私下處置了喬鈞,然后給楊真人和黃宛一些補償,這樣一來主宗好歹還能保存點兒顏面。
至于對回流山,對莫辰,明面上的致歉應該是不會有的,以主宗一貫的作派,大概也是送點兒東西,這事就算抹平了。
但是經過這事,想必天機山掌門對半山堂、對回流山……那是更不待見了。
曉冬雖然不大明白這中間的彎彎繞,可是有一點他還是明白的。
“師兄,那咱們還住這兒嗎?”
“可能住不了幾天了。”
胡真人當然不會攆他們走,可是他們再住下去,胡真人夾在宗門與老友之間,怕是更為難了。
雖然這事兒不是莫辰的錯,回流山也沒錯。但出了這樣的事,胡真人是幫理還是幫親呢?幫理不幫親這話只是,真這么行事,那難處胡真人得自己扛。
再鬧了這么一場,回流山的人也不好再住下去了。
莫辰也不愿意再留在天機山。
他想離開的原因倒是和自己被冤枉沒有關系。
他怕師弟的秘密被人發現。
救黃宛這件事,是他一個人悄悄去辦的。旁人不知道這里頭的轉折,喬鈞心里卻一定在奇怪。為什么他將黃宛藏在那么隱密的地方,最后卻被巡山弟子在素石峰那里找到了人。黃宛身受重傷不醒人事,她不可能自己醒轉過來逃出去。她若真是自己醒了,只要逃到地庫門外,就會有半山堂的弟子發現她了。
所以肯定是有人救了她,而且不愿意這事牽扯回流山和半山堂在內,才將她救走之后又放在了素石峰,讓她被巡山的弟子發現。
不管是再微的可能,莫辰都不能容許旁人發現師弟的秘密。
天機山不能久待,最好這兩日就走。
至于修補回流山陣法的事,他們可以與胡真人傳訊往來,反正這件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理出頭緒的。
到要走,曉冬倒是沒有留戀不舍。要交情,他也就與寧鈺有往來,同旁人根不相熟。
他也不喜歡天機山這個地方。
看著比回流山氣派,可是一想到黃宛險些送命是因為同門之間自相殘殺,他就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多待了。
他們來行李也不多,要走,背起包袱隨時都能上路。
萌生去意的不止曉冬,玲瓏也在收拾行裝。翟文暉在一旁給她遞東西,輕聲:“師父還沒要走,你現在就收拾未免太早了一點吧。”
倒不是她自作主張。翟文暉很了解玲瓏的性子,丟三落四,除了劍法旁的什么事都不上心。東西收起來容易,可如果一時不走,她要用時又到處翻尋,急的吱哇亂叫。
“反正是要收拾的,臨到走時再裝怕落下什么東西,這些天天要用的就留外頭,一時用不著的就裝起來。”
玲瓏的行裝也格外簡單,簡單的不象個姑娘家。衣裳就那么兩三件,用她的話夠替換就行。至于姑娘家總要用到的鏡子、梳子、頭釵這些東西,她倒也有,就是不大派得上用場。
翟文暉曾經送過她一把梳子,是他親手刻的。考慮到玲瓏急急火火的脾氣,梳齒刻的格外疏闊,上頭雕了兩朵綻開的桃花。這把梳子玲瓏倒是用的很愛惜,之前她的梳子經常是梳頭的一時候一個不當心就給掰斷了,鬧的總是沒有梳子用。翟文暉送的這把,她怕弄壞了,用的還算是心。因為怕丟了,還用一根絲絳系起來,平時一直隨身帶著。
想到梳子,翟文暉的目光就落在她腰的荷包上。
玲瓏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荷包。
她大大咧咧把系口扯開,拿出梳子給他看了一眼:“放心吧,我沒弄丟。”
翟文暉一笑。
雖然這輩子都不大可能聽到玲瓏一句和軟甜蜜的言語,可是那又怎么樣呢?她現在這樣就很好,翟文暉一點兒也沒有要去改變她的意思。
李復林對弟子們叮囑了一番,讓他們都各自心謹慎些,雖然沒有明著要防著些天機山的人,但是話里的意思弟子們都明白。
就算待在半山堂里足不出戶都不安了。大師兄這么溫厚的一個人,也沒有同誰結怨,更沒有出去惹事生非,禍事一樣從天而降結結實實扣在他身上。這事起來真險,要是那個黃宛真死了,那大師兄身上這污名可就難以洗清了。
那天來半山堂的人明明就是借黃宛的事來找碴的,結果是灰溜溜的退回去了。他們丟了臉,不會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過分了,不得還要把這筆賬記在回流山的頭上。
就算李復林不囑咐,這些弟子也都打起十二萬分的心,生怕再一波明槍暗箭就要來了。
胡真人再見著李復林,笑容里也難免帶著苦澀:“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你了。”
客是他邀來的,結果住在他半山堂的地方受了這樣一場窩囊氣,胡真人心里自然過意不去。來去,回流山這也是受了天機山宗門內傾軋的波及。
“你的什么話,是我們一行人給你添了麻煩。”
這事兒胡真人兩邊不討好,楊真人他們來找事時,胡真人一力維護回流山,得罪了自己的同門,以后半山堂在天機山的處境怕是更艱難了。
李復林順勢了想要告辭啟程的意思。
胡真人點點頭:“好吧,出了這事兒你們也住得不會自在。那我幫你算個宜出行的日子,你且等我一等。”
他一面一百就把卦盤摸出來了。
李復林啼笑皆非,可是又對胡真人這一舉動毫不意外。
相交數十年,胡真人這脾氣卻是數十年如一日,一點兒都沒變過。
胡真人給了一個日子,再過四日是個宜出行的好日子。
行,時間不算倉促,李復林滿意。
胡真人也覺得四天時間夠充裕了。
好友在他這里做客卻受了委屈,想也知道楊真人和掌門人都不會來賠禮致歉,他們可都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胡真人決定好歹要給回流山摳些實實在在的好處,絕不能讓人就這么走了。面子上虧了,里子就得給補回來。
掌門那邊的處置與莫辰所料分毫不差。喬鈞被悄無聲息的處置了,主宗補給了楊真人不少好處,這些好處就算不能夠讓黃宛恢復如初,差不多也夠楊真人再培養出一個出色的親傳弟子來了。
而對回流山這邊,主宗的人都沒出面,由胡真人轉交了一份賠禮。
雖然對天機山來回流山是個宗門,這份禮卻著實是份重禮。
天機山財大氣粗不差錢,掌門人一向也出手大方。這份禮也有替自己圓面子的用意。
李復林看了一眼禮單又輕輕放下了。
“禮太重,我不能收。”
“噯,這算什么重禮。”胡真人擺擺手:“對掌門人來這不過九牛一毛,他是掏錢買心安,你有什么不能收的?你用不著,你徒弟們可用得著。”
這份禮確實不薄,光是極好的劍胚就送了兩塊。
胡真人得不假,這份禮確實是摸著他的脈送的。
李復林自嘲的一笑:“人窮志短啊。”
胡真人忙:“你這的什么話。”
這兩塊劍胚掌門是舍不得給的,是胡真人硬從他那里訛來的。天機山雖然不以劍法見長,可是極品的好劍擱在哪兒都是人人稀罕的東西,要不是胡真人堅持,掌門來是想把這個留給自己的親傳弟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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