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冬趴在窗口,外頭春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停,鎮(zhèn)邊的河上已經(jīng)冰銷雪融,水流聲由緩而疾,潺潺不斷。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了。”姜樊往外探了探頭:“這場雨一停,大概棉衣也穿不住了。”
到了他從長大的地方,姜樊昨天夜里雖然歇得晚,可是睡的卻是這么些日子來再也沒有過的踏實。
外頭千好萬好,也不及自己家好。
就連客棧里的儲放的麥草被雨水浸泡了有一股潮腐的氣味兒,他都覺得格外親切。夜里迷迷糊糊的也覺得自己聽見了流水聲。
“不過這水好象比往前來得急……”
往年這個時候,河水聲似乎沒有這么清楚,聽起來水量豐沛,不是往年能比的。
他是順口一,結(jié)果曉冬卻一下子緊張起來:“真的?河水比往年多?”
姜樊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關(guān)心起這件事,河水多與不多也沒什么要緊的吧?何至于緊張成這樣?
一想到現(xiàn)在回流山不同往日——那今年不同往年之處也不能算事了。
姜樊一下子也有些緊張起來:“昨天來時太晚了,還沒細看,要不咱們現(xiàn)在去看看。”
鎮(zhèn)子不大,這河就在鎮(zhèn)北流過。其實起來這河水是從山上流淌下來的,有遠處高山上的雪水,還有泉水,一起匯流入河,順著山勢一路流下。鎮(zhèn)上的人依河而住,因為河水干凈清澈,許多人直接就從這里汲水回去燒飯,這么些年來都是這么過的。河邊來搭了兩塊橋板,一塊長些,末端已經(jīng)到了河心處,是那些淘米洗菜的人取水的地方。一塊短些,就在河邊,是洗衣的地方,這兩個可不能弄混了,因為河心處的水流動得快,自然要比河邊的水更干凈。
姜樊雖然不在鎮(zhèn)上生活,可是他時常下山,對這個知道的很清楚。
可是現(xiàn)在一眼看這去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同。按夏季水豐,冬季水枯,現(xiàn)在不過剛剛開春,河里水位應(yīng)該很低才對。可是現(xiàn)在看起來這剛解了封凍的河水竟然快漲滿得溢出來了,長的那塊橋板都快被河水淹沒了。就在他們過來的時候,還有過來擔(dān)水的人,這人已經(jīng)不敢往河心去提水了,就在河邊胡亂舀了兩桶。鎮(zhèn)上的人都認得回流山這白底藍邊的道服,這人不敢從他們跟前走,怕水潑到他們鞋上,特意想繞遠些過去,結(jié)果姜樊還特意上前去找他話。
這人趕緊放下扁擔(dān),誠惶誠恐的聽著。
“半山的雪還沒化盡,這河里的水好象比往年要流得急啊?”
那個挑水的人忙:“正是呢,仙長得是。往年這時候河凍還沒化盡呢,要取水要么去鎮(zhèn)西頭的井里挑水,要么就把河面砸開。今年八成是雪化得早?昨兒好象還沒這么高呢。”
曉冬心里一跳:“昨天還不高?”
“對。”那人比劃了一下:“昨天水也就才到那條線,這一晚上……”著話這人也覺得奇怪,一晚上河水漲了一尺多近兩尺高,這可不尋常。
要是下暴雨的時候那還有可能,那也得接連不斷的下一天一夜吧?如果是天氣再暖些,上游的冰凍都化開了,那也有些可能,可現(xiàn)在天氣還沒熱起來呢,再縱然雪化,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漲這么多水。
曉冬覺得,這八成和大師兄有關(guān)……
姜樊卻覺得,這應(yīng)該跟山上的陣法有關(guān)。
“往年都沒有這樣,只有今年……”姜樊心里反復(fù)掂量斟酌:“這事兒得盡快同師父。”就是不知道除了河里漲水,山上是不是還有別的異狀。
師父他們今日上山,不會遇著什么兇險吧?
這么一想姜樊心里也有些慌。
他還向那人打聽這些天有沒有什么別的異事,那人倒是滿心里想奉承他們二人,搜腸刮肚的找話。不過鎮(zhèn)子,又不大與外頭往來,新鮮異事實在沒有幾件。
其實姜樊和曉冬哪是想聽什么新鮮事,沒事對他們來才是好事。
等他們問完話,那人挑著水往回走的時候,還有點兒迷迷怔怔的。
今天他跟兩位仙長了這么多話呢!可見這是他的運氣來了!不得跟兩位仙長了半天話,沾了不少仙氣呢。等到了家,他哪兒也不去了,也打會兒坐,不定能得什么大好處呢。
寧鈺折了一枝細竹杖,倒不是用來拄地借力用的。他雖然病弱,可畢竟也是修道的人,不至于連幾步山路都不了。他帶了一把紙傘,細雨打在傘面上沙沙作響。
剛才聽師父和李真人起陣眼的變化來,就信手折了這個,在身前的地上隨手劃下來推算一二。現(xiàn)在還是春寒料峭的時節(jié),山巔殘雪未消,地上的土凍得**的,不過在細竹枝劃過的時候,凍土柔軟的就象沙地一樣。
寧鈺曾經(jīng)不止一次來過回流山,也用陣盤測過、甚至自己試著繪制回流山的陣圖。陣法這門絕學(xué),沒入門、光聽的時候就覺得十分玄妙,等到找了不少書看了,了解了個大概皮毛之后,心中發(fā)敬畏,只覺得這門絕學(xué)深不可測。不那些能夠自行運轉(zhuǎn)的陣法,就那些不會運轉(zhuǎn)變換的,他窮極一生大概也琢磨不完。山勢、水流、木石、花樹……世上有的東西都可以做入陣,這其中的變化與奧妙,是沒有盡頭的,也是永遠沒有人可以部參透的。
道途也是一樣,永遠沒有盡頭,只是有的人能走得遠些,有的人卻只能站在門口看看。
寧鈺用腳在自己劃的那些字跡上蹭了過去,將字跡抹掉。
莫辰站在魚背坡前頭,這里地勢險要,往遠處看,細雨如幕,山間云霧彌漫,回流山在云霧間若隱若現(xiàn),就象這座山是活著的,有生命,會呼吸動彈一樣。
寧鈺走過來喚了一聲:“莫兄。”
莫辰應(yīng)了一聲。
寧鈺心里被各種疑問塞得滿滿的,都與莫辰有關(guān),但卻又不能問,平白把自己憋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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