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日。

    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扎克有一種如果再不去禮拜，以后就不會在有機會的感覺。當然這只是感覺，‘禮拜日’作為一個已經被人類用來取代‘星期天’的時間代稱，應該能在人類文明中延續下去，無關某個神是否還存在于這個世界。

    既然是為了一種感覺而決定去禮拜的，扎克有心感受一下信仰的氣氛，所以沒去根本沒有人氣的圣子教堂，也沒就近的選南區的福音教堂，去了北區，瑪麗教堂。

    雖然扎克沒有通知墮天使茶自己會來，但瑪麗教堂的惡魔發現扎克出現的時候，依然進行了迎接。

    特瑞莎修女特意比較積極，她主要是為了感謝格蘭德幫忙接回黛西的遺體。也還好有特瑞莎這個懷有私人事務的人在，扎克無意和惡魔、墮天使討論韋斯特的事，態度偏向明確的和特瑞莎多聊了幾句，讓其它惡魔、墮天使無法插話——

    “明天黛西的遺體就會送回了，怎么處理，還需要你來決定。”

    “我私人的存款不多，只能支付火葬的費用。”

    “我不覺得黛西還有身前的朋友或親屬需要一個完整的葬儀，去掉這些做給活人看的東西，只負擔墓地和棺木，直接進行下葬儀式的費用，也要不了多少。”

    “那就太感謝了。三個女孩兒，露易絲已經永恒，蘇珊尸骨全無，黛西，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她遺留在這個世界的身體能體面一點。”

    “那就這么定了。”扎克儼然已經是個非常貼心的殯葬業者，“你好像不怎么方便外出安排葬禮的事情，如果你愿意委托格蘭德話，這事情就全然由格蘭德負責，你覺得呢。”

    “十分感謝。”

    “應該的，時間明天我看過遺體的狀態后再和你聯系吧。”

    “我會好好等著。”

    說完，扎克混入了參加禮拜的人流，在惡魔和墮天使無奈的眼中消失了。

    呃，當然扎克也不可能消失在任何人眼中，只是扎克明確的表達了不愿意被打擾的態度。麥迪森已經預測了韋斯特的離開后，圣主信仰的靈魂異族和吸血鬼的關系只會變惡劣，那現在，惡魔們也開始要有適應不去打擾一個吸血鬼的自覺了。

    自覺是相互的。扎克也不會跑到人家布道圣壇的面前坐著，選了個非常靠后的座位，打量了下周圍的人，看上去也似乎和自己一樣，不是什么真心的信徒，來湊個熱鬧的——

    其實人有沒有信仰是能看出來，特別是在這種場合中。真正信徒們通常都在教會中掛了名，來禮拜都帶著圣典、十字架，儀容也進行過必要的準備。進入后就直接走向已經熟悉的圈子，在禮拜開始前進行簡單的交際。

    不是信徒的人在這種場合中不會有已經存在的社交圈，也不會攜帶必要的裝備，更不會為了這樣一個活動進行特別的裝扮準備。進入后，也不會知道自己該坐哪里，只會跟在人流后選擇后面這些被留下的座位。

    扎克在這樣一幫人里面倒顯得是最體面的一個的，至少衣裝是正式的。

    扎克剛坐下，身邊就有了些小躁動。扎克側頭看見寇森警探擠了過來，瞪一眼還在問身邊人等會兒要干什么的路人，強占了扎克身邊的座位，在扎克旁邊坐下，“剛才在外面就看到你了。”說的應該是扎克和特瑞莎修女說話的時候。

    扎克往前面看了一眼，知道寇森是被他的家人拖來禮拜的，隨口，“不用管你的家人嗎？”

    “不用，我睡著了她還要罵我。”寇森警探撇了下嘴，打量了一下扎克，“第一次在這里遇到你啊，難得啊。”

    是挺難得。細數一下扎克和寇森的交集，都是出麻煩事了，現在這樣平和的在教堂里相遇，是真難得。

    扎克恩了一聲，挺平靜的坐著，等待禮拜的正式開始。

    禮拜的流程扎克不至于完全陌生，以前也不是沒參與過。考慮到這應該是最后一次了，扎克有盡力想……裝的像一點兒。

    第一次全體起立唱詩的時候，教堂有為沒有攜帶圣典的民眾準備經文手冊，扎克有認真的的和著前方合唱的旋律，一字一句的唱出來。至于扎克周圍，包括寇森警探，都是張著嘴哼唧。

    第二次全體起立，是讀經。有點兒像小學的閱讀理解，之后神父布道的主旨，將會圍繞現在讀的內容了。扎克有翻到經文的內容，跟著前面的真信徒一起閱讀——

    算了不引用了。和墮天使降臨巴頓時的情況重復了，是圣母瑪麗誕下圣子的故事。

    按照扎克平時的習慣，現在已經在心里吐槽了，韋斯特要離開了，教堂里在講圣子誕生的故事，呵呵，呵呵呵。

    但今天，算了。扎克還好心的在寇森翻了半天沒找到這故事在哪里的時候伸手幫了一把。得到了寇森的一句嘟囔，“真沒想到，你對圣典的故事還挺熟的。”扎克有回復，“格蘭德鄰居就是教堂，你覺得呢。”

    寇森沒說話了。對，沒說話，扎克在讀經的時候，他在發呆。

    需要全員起立的流程暫時沒有了，神父開始分析經文的每一句話，用一張被惡魔控制的嘴巴說出了神的心意。扎克保持心境平穩的聽著，身邊的寇森……歪著頭進入了夢境。

    其實吧，寇森這種來過很多次，但都是因為家人的要求非自愿來的家伙，在這種情況下睡著，也沒什么可吐槽的。與其說這是宗教活動，對寇森來說，更趨向于不得不參加的家庭活動。他來這里就已經給自己的家人應有的尊重了，尊重信仰根本不在寇森警探的考慮范圍中。

    扎克身邊的其他民眾，就比寇森的心態要廣闊多了。扎克有發覺身邊有幾個人從最初的跟不上到如今完全被吸引的神態。不至于說這些人已經被圣主信仰教化，但今天他們來到了教堂，出去后，至少未來的星期天，他們會考慮禮拜這固定活動。

    圣主存在與否，掛著圣主信仰這個名號的……信仰，會持續下去。扎克感受到了他想在這里感受到的東西。

    目的既然已經達成，扎克，想離開了。

    扎克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弄醒寇森警探，招呼一下自己要走了。別多想，只是禮貌的行為而已。

    扎克的手剛抬起，準備拍上寇森的肩頭。

    一幫人涌入了教堂。因為位置的關系，扎克這些后方的人最先注意到這幫進入的人。扎克也側頭看了一眼，稍微不祥的預感升起——

    這些人中途進入已經說明了他們不是信徒，但他們又和那些只是臨時決定來參與一場禮拜的人不同。看神態就知道：

    臨時要來禮拜的人，比如扎克身邊坐著的人，他們剛來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期待什么，抱著把這當做一次體驗的心態。將會聽到怎樣的布道，合乎自己心意的就收下，成為那些今后可能也會愿意來禮拜的人。不合乎自己心意的布道就不屑的搖搖頭，把這當做最后一次踏入教堂。

    但這些中途來的人，神態堅定，仿佛他們在踏入教堂的那一刻，就知道會發生什么。這并不是一次生**驗，而是一次必然成功的行動。

    果然。

    一人站在座位的過道中，大聲的打斷了圣壇上的講經，“神父！如果有人在腐壞我們的靈魂，腐壞我們的**，那些人應該怎么辦？！”

    被打斷的神父蠻鎮定，“新來的孩子們，我們現在正在講圣母堅守自我，保護圣子順利降生……”同一時間，在布道的過程中，以幫助信徒為目的，分散在教堂四處的教會執事，已經走向突然進入的那幫人，準備維持秩序。

    剛才高聲打斷神父的人，被他周圍的同伴護在了中間，繼續打斷神父，“為什么主不讓那些散播**的家伙下地獄？！”

    很明顯了，這幫人是來鬧事的。

    扎克抬在一半的手碰到了自己醒過來的寇森警探，這家伙倒是敏銳的很。寇森讓開扎克稍微擋視線的手，揉了下眼睛，盯著已經被教會的執事圍住的那幫人，“什么情況？”是問扎克。

    扎克現在還無法下結論，但現在起身離開顯然不是好選擇，看了眼寇森警探已經本能撇開了外套，手按在了槍套上……扎克無奈的把寇森的手往邊上移動了一下，讓寇森的手放到了警徽上。

    寇森撇了下嘴，倒是從剛醒來的混亂中清醒了一點，沒有動作，先觀察。

    圣壇上的神父，往扎克這邊看了一眼，大概心里在瞬間想到了有個托瑞多在這里，不管發生什么，都可以翻轉。于是從容的圣壇上，“如果真有那樣**靈魂和身體的人，那，你是對的，孩子，他們會下地獄，接受無盡的懲罰。”哼，惡魔的嘴巴說出這種話，也是……厚道。

    被圍的鬧事者似乎沒想到神父就這么同意他們的‘判決’，正常的情況，不是應該辯論一下么。至少，神父應該問一下被他們控訴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人靈魂、**的事情吧……

    凝滯是短暫的，刷！

    一捧傳單被在鬧事者中間被拋灑出來，“這就是那個腐壞靈魂和我們身體的人！他就是惡魔的轉生！是惡魔的孩子！是地獄派來使者！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拖下地獄的魔鬼！！請神為我們這些無辜人做主！現在就將這個魔鬼送回地獄！還人間一片凈土！！”

    紛紛落下的傳單，散落在教堂中。

    寇森伸手抓了兩張，一張自己，一張遞給了扎克。

    扎克只看了一眼，布雷克·斯通的照片被印在上面。

    扎克的臉剛嚴肅起來，寇森已經站起來了，“巴頓警局！你們現在進行的已經是宗教集會活動！我必須要問你們有沒有得到市政府的允許權！如果你們沒有的話，我要求你們的負責人馬上站出來跟我會警局！”

    寇森稍微急了點。現在的場合，現在是禮拜中途的現實，寇森都不應該用這么一個容易讓人誤會的開場。但也怪不了寇森，難道要用布雷克的肖像權被侵犯么。呵，寇森這樣的老油條，可不會幫別人帶節奏！

    扎克沒管寇森，而是繼續看手里的傳單，布雷克的照片下，有加粗的文字列舉他剛才被人指控為‘魔鬼’的證據——

    *布雷克·斯通是巴頓唯一的惡魔巢穴的保護者：在正義之人去搗毀巴頓惡魔巢穴的時候，布雷克·斯通仗著自己的身份和權利，伙同了巴頓警方，攔截了義人的行動。*

    什么鬼？扎克花了半秒試圖理解這項證據。還真讓扎克理解了——夜店事件。

    *布雷克·斯通用靈魂污染了人們的靈魂，讓民眾認為這個世界是地獄。*

    這個倒是蠻好想到的，布雷克·斯通回巴頓干的第一件事，是在李斯特街道上搞行為藝術。但現在在控訴布雷克的人，顯然是刻意曲解了布雷克的本意。

    *布雷克·斯通已經在巴頓散播了腐壞人們**的疾病，巴頓中，已經有兩個無辜的生命死于那可怕的疾病。*

    這不用想，扎克知道說的是格蘭德從福特那里買到的兩具尸體。

    *布雷克·斯通，有欺騙死亡的能力！他就是魔鬼！*

    扎克皺著眉，折起了傳單，最后一項，扎克猜測可能是夜店事件中，重傷、差點讓布雷克死亡的人中，有知道布雷克身份的人，在之后確認了布雷克的無傷狀態，做了他覺得只能如此解釋的聯系。

    扎克也站起來了，跟在了寇森警探的身后。

    教堂的執事是在幫寇森警探的，試圖拆散聚攏在一起的鬧事者，讓寇森能夠接近那個高聲說話，并丟出傳單的人。

    只是過程就不怎么順暢了。畢竟有那么信徒的眼睛盯著這里，惡魔們，并不敢隨便行動。

    扎克就沒這顧慮了，在寇森被人推開的時候，在后面頂住寇森，繼續前進，擋在前面的人，一個個被寇森推擠的倒地，然后被執事拖走控制住。

    寇森小愣了一下，沒想到扎克的力氣這么大，他自己都沒有走幾步，全是靠扎克在身后推。

    寇森看到那個在最中心的人了，還沒說話，一捧即將再次被拋灑而出的傳單還沒脫手，就被扎克一手拍下。

    扎克看了眼又愣住的寇森，一臉理所當然的，“抓起來啊。”然后讓開了寇森的背后，直接一步踏入了依然密集擠在一起的鬧事人群中。

    寇森的動作不滿，在已經跟過來的執事幫助下，成功控制住領頭的人，再去看扎克，扎克已經沒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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