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扎克漫步在南區(qū)的海邊。

    北方，是南區(qū)的新港口。完整的工程距離完工顯然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為了緩解北區(qū)港口的壓力，只能提前啟用。人造的光源中，進出的船只和車輛，從扎克所在的位置看過去來，倒顯得忙碌。

    不過扎克并沒有在新港口上投入太多注意力，扎克關(guān)注的，是東邊，是海平線。那隨時可能被鍍上一層金色，然后將孕育了這個世界所有生命的真正光明，推上天空的海平線。

    扎克，要問那個被塞姆確認在太陽上的‘東西’，‘它’在干什么。

    塞姆三次感知到了那個在太陽上的‘它’。第一次，被選定的魔宴的易形者突然出現(xiàn)在了扎克身邊。第二次，西蒙掌握了日行。第三次，伊萊被送到扎克面前。

    似乎并不能準確的描述某個脫離扎克的理解的存在具體的做了什么。但三件事，都太‘巧合’了。

    巧合的都是在幫助扎克推進扎克要做的事情。

    如果這都不可疑，那人生便沒有疑問了。

    扎克就是來求知的。

    當然，這求知并不完全中立，扎克有先入為主的情緒。這要細說了。

    首先，將西部的易形者突然弄到扎克身邊，固然是加速了扎克在對‘人類亞瑟成為吸血鬼西蒙’的事件，但，這件事也的確在魔宴中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煩

    都有注意到某個細節(jié)吧，如果不是扎克對易形者提醒，讓給他及時通知了他在魔宴的家人他很安全，并主動找上卡帕多西亞氏族說明情況，否則，那位易形者的家人，是會認定他們的家庭被反異族運動的人類攻擊了。

    其次，西蒙的日行能力的獲得，扎克并不能歸結(jié)到是太陽上的存在做了什么，但絕對和‘它’有關(guān)系……西蒙當時冒的煙太多了，扎克以自己的經(jīng)驗，也就是十三氏族完整的日行能力歷史經(jīng)驗，都認定了西蒙被世界法則懲罰了。但結(jié)果卻不是，西蒙成功獲得了日行能力。

    看起來一切美好，但吸血鬼的日行經(jīng)驗判斷失誤，這個事實，讓扎克隱隱有些擔(dān)心。現(xiàn)在還無法說明擔(dān)心的是什么，可能和共和神話中，太陽曾經(jīng)不止一個有關(guān)……

    最后，伊萊的出現(xiàn)，是前面兩者的集合。伊萊不僅瞬間從共和來到了格蘭德，讓在共和的露易絲擔(dān)憂、不解，也同時在來到格蘭德的瞬間，獲得了本還需要他伊萊繼續(xù)用呼吸法練習(xí)的日行。

    扎克的求知，不是孩童在學(xué)習(xí)新知識時那樣，講臺上老師教什么，還無知著的孩童就愉快的學(xué)什么。扎克不無知，他是帶著問題在下課鈴響起后跑到講臺上堵住老實的那個家伙。那種不得到自己要求知的東西，不會放老師走的家伙~

    哦對了，出于安全考慮的原因，現(xiàn)在的扎克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塞姆并不在扎克身體中，躲在格蘭德的地下室里旁聽伊萊和西蒙的磨合。

    安全考慮？

    嘖，塞姆懷疑這個太陽上的‘它’，就是共和神話中，那個代表太陽至理的神。

    刻意的等待，似乎讓時間過的慢了。扎克的主觀中，這段黎明前的黑暗，持續(xù)時間有點兒長。

    未知也是原因之一，扎克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等太陽出現(xiàn)，能不能有結(jié)果。扎克倒是可以在太陽出來后對著東方喊兩嗓子，“嘿~伙計~我們來聊聊唄~”但誰能保證，太陽上的那位會欣然接受這邀約？

    更大概率會發(fā)生的事情是扎克在這海邊看日出，看日上竿頭，看日落……

    扎克的情緒，并不平穩(wěn)。

    而依然在夜幕下海狼，對扎克的情緒準備，沒有一絲幫助。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煩躁。

    又一朵兒浪花拍在岸邊，扎克被濺了一身咸濕。正不爽整理儀容。

    “你是沒事做么，那不如來幫忙。”耳熟的聲音，在嘩啦啦單調(diào)的浪聲中出現(xiàn)，一個女性身形的‘人’，站在海面之上。

    扎克對焦了視線，呃，是媽祖，安娜貝爾嘴里掌管海的共和神。她不在東南部的共和人夢里呆著，跑這里來干嘛？

    “幫什么？”扎克對這個共和神，好感說不上，惡感倒也沒有。她‘謀殺’了一個在聯(lián)邦有合法身份的共和人，確實是罪惡，但退一步，看清整個事件后，她謀殺的，不過是另一個不把這個世界當成‘家’，把人生當繭，一心要前往另一個世界當神的修士。有啥可怪罪的。共和政府都表明了態(tài)度，不想與這些真神為敵，只希望他們在他們自己的世界呆著，別來參與人類的事情。扎克更不會自找麻煩的去挑起仇恨。

    只見媽祖抬了下手，晃蕩的海面中，一具身體被拋飛，越過不斷怕打海岸的浪花，落在扎克腳下。

    扎克低頭看了一眼，皺了眉，“海妖，死了。”

    這個共和神在殺海妖？？為啥？

    扎克撇了下嘴，“海妖也把你得罪了嗎？”

    “她們攻擊來往共和與聯(lián)邦的船只，掠奪貨物，傷害人民，而我，是保海上平安的神，你說呢。”這位女神面無表情，抬起的手順帶著將潮濕的發(fā)絲挽到耳后，“你到底要不要幫忙。”

    東方的邊際，黑暗，沒有要變化的意思。扎克抿了嘴，“吸血鬼并不擅長在水中行動。”實話，吸血鬼基本上只能保持在水里活著……

    “不用你進海里。”媽祖的半個身體，沉入了水中，但她依然說明了情況，“這種生物在海中相互復(fù)活的能力已經(jīng)讓我失去耐心了，我需要你做的是，確定我丟出來的東西，保持死亡的狀態(tài)。”

    “收到。”扎克也不嗦了，再看一眼腳邊的海妖，感受那身體中已然化為吸血鬼之毒的血液，開始了站樁。

    女神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海面上了，但海妖的身體，卻被不斷的拋出海面，來到扎克面前。

    偶爾還有一絲生機的海妖，被扎克并攏手掌劃拉一下……那些已然死的不能再死的海妖，扎克不會多看一眼。這倒是個充分發(fā)揮吸血鬼特性的工作。

    沒過多長時間，這片海灘開始變的……恐怖了。

    海妖……外形上，是非常美麗的女人，和媚妖一樣。所以，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整片海灘上躺滿美麗尸體的畫面……

    扎克想要平靜的心情，越來越不穩(wěn)了……

    再次劃拉一具還尚有一絲生機的海妖身體后，“還有多少？”扎克的這個問題是對著海浪問的。

    海浪回答了，嘩啦啦、呼啦啦中，媽祖從狼花兒中現(xiàn)身，走上了岸，“對這些頻繁攻擊你城市的生物動了惻隱之心？”媽祖的身體，在靠近扎克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變的干燥、正常了，她的視線在扎克的身邊堆疊的海妖尸體上掃過，嘴角帶了一絲似乎是粉刺扎克的笑意。

    “我沒有。”扎克沒有說謊，被帕帕午夜變成男性的海妖，值得同情，因為他們是被帕帕午夜利用了這個種族最脆弱的缺陷（種族自身無法繁衍）。但攻擊巴頓和攻擊海上船只的海妖？不需要同情，掠奪，是她們種族的驕傲，就像吸血鬼的驕傲是永生。要驕傲，就得有付出驕傲代價的覺悟，普世真理。

    媽祖沒有質(zhì)疑扎克的回答，和扎克并排站了。

    扎克有些不明對方如此動作的原因，但問，好像也沒啥意義。在被如此多的海妖尸體包圍后，扎克非常清楚，這位女神的實力比自己高多少。媽祖，想干嘛就能干嘛，扎克根本無力阻止。不如任由她隨意。

    “如果你擔(dān)心天亮后會有人類發(fā)現(xiàn)這些尸體，不需要，我丈夫會處理這些。”

    扎克感覺自己的情緒晃蕩的越來越厲害了，“你有個丈夫？”

    大概是扎克提問的方式有歧義。

    “我該有兩個丈夫嗎？”女神，看著扎克的眼睛，像海，壓迫著扎克。

    扎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你不該。”被自己的錯誤框進去了。

    這表現(xiàn)，逗笑了屠戮了無數(shù)海妖的女神。她笑了一聲，“我已經(jīng)重復(fù)這種事情幾天了。”她似乎是在說明情況，挺貼心的，至少讓扎克不用擔(dān)心人類社會發(fā)現(xiàn)南區(qū)海邊有大量尸體這種事，“夜幕降臨時，我在海中清理這些不再有存在必要的物種。”

    扎克的眼皮跳了一下，是對方的用詞，‘不再有存在必要的物種’。

    “日出時。”應(yīng)著她嘴中這幾個字說出，東方目力的極限處，一抹光亮分裂了海與天空。

    扎克還沒來得及調(diào)整情緒，迎接突然降臨的日出，身邊，出現(xiàn)了異變。

    海妖的尸體，在……焚燒。

    并不是常識中的焚燒，扎克并沒有看到可視化的火焰，只有海妖的尸體在以仿佛被燃燒，但迅速無數(shù)倍的方式，化為灰燼！

    “我丈夫會抹除這些垃圾在這個世界的存在。”

    扎克的心情，和岸邊的狼，一摸一樣，嘩啦啦、嘩啦啦的拍打著自己的身心，“你丈夫是誰？”

    “他。”女神，抬手，指著海平面上冒頭的太陽微笑。

    扎克都來不及有所反應(yīng)，“他給你的見面禮，你收到了吧。”

    扎克的兩只眼睛，快飛叉了，想要一只看日出，一只看身邊的女神。這強行將兩個‘耀眼’的事務(wù)塞入視野的行動，對扎克的生理照成了負擔(dān)，扎克聲音都有些不穩(wěn)定了，“什么見面禮？”

    “他把兩個你想要的人送到你面前了，還幫你的兩個朋友完成了吸血鬼的日行能力獲得。”女神笑著，“你不會沒發(fā)現(xiàn)吧？”

    呵，扎克要是沒發(fā)現(xiàn)就不會在這里了！

    專注！扎克強行聚攏自己快要散開的心神，“這是……見面禮？”

    “不然呢？”女神位移了一下，沒啥特別的意思，就是讓開自己的身體，讓東邊來的陽光不被遮擋的照到她身后沒被‘焚化’的海妖尸體。她還拉了一把，扎克，也讓扎克位移一次，然后，“他醒來后我就和他認真的討論過現(xiàn)在世界的局勢，我們都同意，沒必要和這個世界對立。畢竟，無論如何，共和是誕生了我們的國家，跟不上共和人類前進的腳步，是我們的問題，我們是他們的神，如果我們不能繼續(xù)幫助他們，至少，不該繼續(xù)給他們制造阻礙。”

    扎克的眉，兩條眉，都高高的聳起了。

    媽祖這位女神的話，匯總了扎克對共和神的所有認知！

    記得么，扎克最先對共和神的認知，來自墨。是墨告訴了扎克，共和是片神奇的土地，萬物都可誕生，然后萬物，都能成神！然后，扎克對共和神的認知，來自鑒。是鑒告訴了扎克，真神和偽神的區(qū)別，以及共和歷史中的人類政權(quán)與真神相互緊密的聯(lián)系。也是鑒，透露了如今共和人類政府不再需求神的原因天庭的共和神們，不小心錯過了共和人類的文明進步！天庭一天，地下十年，對么~

    最后，是安娜貝爾，不，也是此刻的媽祖。是她重新刷新了扎克對神的認知神不出現(xiàn)在人類面前，是不想引起騷動……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安娜貝爾坦誠了媽祖之前在東南部謀殺那個共和修士的真正原因：同一個世界法則，不需要兩個神。

    現(xiàn)在，將這所有認知，搓揉在一起，扎克頓悟了。共和的真神們，如媽祖這樣在那個天庭中已然占據(jù)神格的共和神們，是共和政府，清繳那些偽神共和普通異族的受益者啊！

    哈！

    共和政府，聯(lián)合帕帕午夜、普奇，和吸血鬼組成的這個世界的守護者聯(lián)盟，在幫這些天庭真神們，徹底斷絕共和異族成為神、和他們搶神格的道路啊！

    ‘沒必要和這個世界對立’，這位女神如此說了。

    不是沒必要，是巴不得！

    “這個表情。”女神，依然微笑著，看著扎克那高挑的驚覺眉，“我喜歡~你看起來懂了~”

    扎克是懂了，高聳的眉緩緩回到原本的位置，我們吸血鬼的情緒，終于開始回緩~

    只剩一個問題了，“謝謝你們夫婦的見面禮，我只有一個問題，問什么對我這么有誠意？共和政府，帕帕午夜，普奇，不是你們跟應(yīng)該示好的對象么？”很現(xiàn)實的問題，扎克現(xiàn)在弄懂的東西，在共和的這幾方人懂才是更重要的。

    “我們給了。”女神，擺了下手，臉上……是無奈，“但他們都顯然沒有你聰明。”呃……“鑒就是我們給共和政府的誠意，那么多深入共和人心的神，我們沒有派出來，我們派出了鑒，這個曾經(jīng)作為過共和執(zhí)政者辨識偽神的工具的神。”原來如此，“我們從剛一開始就沒準備妨礙共和政府的進程，我們甚至把能幫助共和政府推進異族清繳工作的工具，放到他們手中了。”女神的眼神突然陰沉了一瞬，“但鑒，被分心了。”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