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被爛了的話——

    “長大了，你就明白了。”

    放屁。

    沒有東西會因為長大、那人人都有的年齡增長而變得明白。兒時不懂的事情，你現(xiàn)在依然不懂。

    想反駁么。

    我們曾經(jīng)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生出來。現(xiàn)在我們懂，而且我們懂的太多，以至于我們能把‘造出個人’的結(jié)果拿掉，只享受那美妙的過程，日與夜。一件沒人能反駁的‘長大就明白的事情’。

    你自找的——放屁。

    是誰在你和你臨座的男生或女生相視傻笑的時候，敲著黑板提醒你上課要認(rèn)真聽講的？

    是誰偷翻了你的日記，在某個你躲不了的空間里把你逼到角落對你，‘寶貝，我懂，我真的懂，但，你應(yīng)該知道我和你父親（母親），在遇到彼此之前，我們交過無數(shù)個男（女）朋友吧。你真的不用太急……’

    是誰，在終于知道有些事情無法阻止的時候，把你拉到身邊，遞給你一只包裝、密閉承載了一切對生命的尊重的，呃，套兒，時，“兒子（女兒），至少……注意安。”

    ……

    還有人要反駁么。哈！你真心要把所有以上這些一個個在你生命中播下智慧種子的人或事，抹除！把你現(xiàn)在知道的一切，歸功到那偉大的、堅定不移的，只會往前進的時間上么。

    時間給了你什么啊，值得你那么擁護它。

    真正的長大吧，讓你變明白、讓你‘懂得’的，從來都不是時間，也從來不是那些出爛屁話人，是在你身邊，一次次教你，讓你明白的人或事。

    這句爛話的真正表述是，“你明白了，就長大了”。

    別亂擺因果。

    為什么在故事開始之前灌上一碗雞湯。好吧，因為不像正常的家庭，有許多，處在成長中的少男少女們，并沒有可以在旁邊‘教導(dǎo)成長’的人。

    大家覺得，愛麗絲每天出門的時候，扎克能出‘嘿，今天看到死亡了也不要擔(dān)心哦~人隨時都在死亡，沒什么大不了的~’么。

    大家應(yīng)該能看出我這是想表達(dá)什么。

    哎，也沒必要否定扎克在愛麗絲成長過程中的重要性，但，咱們早就討論過了的，扎克或許讓愛麗絲成長成了一個人，敏感，體貼，大方向上善良的人。但愛麗絲的核心！那名為報喪女妖的核心，甚至未來的黑女巫！扎克這個吸血鬼，觸及不了。

    事實上，很長時間中，沒人可以——愛麗絲的親生父母不行，所以‘螢火’的姓氏才在愛麗絲這里失去了意義不是么；絲貝拉不行，所以愛麗絲才流浪在大街上被扎克和杰明撿到不是么。

    沒人，在愛麗絲的成長中，能夠孵化這個‘報喪女妖’。時間，增長的年齡，只是讓愛麗絲從一個女孩兒，長成了少女，長成了一個不敢踏出格蘭德一步的少女。

    呵呵，然后，我們見證了報喪女妖的孵化，那破殼，那開始敢打斷瑞恩的話，敢去上學(xué)，還會偷偷的對扎克隱瞞點兒‘秘密’的愛麗絲~是什么時候呢~哈，月華百影出現(xiàn)的時候。

    一部分一直被掩埋的愛麗絲，終于開始成長了。

    可是啊，月華百影沒有一直呆在格蘭德對么，她們早就離開了。那，即將貫穿接下來情節(jié)的人要揭示了。誰是現(xiàn)在那個在愛麗絲身邊，呵護那‘報喪女妖核心’成長的人。抱歉，我的錯，人們，呵護報喪女妖成長的人們。

    “別傷心。”瑪雅輕撫著愛麗絲的后背，“我們已經(jīng)為這一天準(zhǔn)備好了，對么。”遞過了紙巾，“擦干你的眼淚愛麗絲，這是特權(quán)，我們才有的特權(quán)——”瑪雅看了眼教室走廊里遠(yuǎn)去佝僂身影，“再見吧，愛麗絲，我們能在任何人之前和這些（即將死亡的）人再見。”

    “愛麗絲！”蘿拉拉著凱普勒已經(jīng)從走廊的另一端跑過來，“你怎么了？”愛麗絲沒有回答的可能，干凈的紙巾一會兒就被濕透，所以，蘿拉看向了瑪雅，著急的，“愛麗絲怎么了？？”少女的腦回路永遠(yuǎn)快的驚人，“是不是那個詹姆士又來了！呃，我……”

    “不是。”瑪雅撇了撇嘴，“警探，至少他是個大人。稱呼。”沒什么誠意的提醒后，“是蘇老師。”視線再次示意一下走廊盡頭的背影，“他……”皺眉，稍微警惕的看一眼四周——

    出于某些原因，同齡人在繞道走，所以瑪雅安，“他要死了。我和愛麗絲都看到確切的畫面了。”

    希望大家沒有忘記這件事。

    蘿拉和凱普勒相視一眼，都張了張嘴，“屁，屁股下巴……不，蘇老師要，要……”是想確認(rèn)。

    瑪雅點了頭。繼續(xù)輕撫著愛麗絲的背，“早前我們就看到征兆，不。”掃一眼蘿拉和凱普勒，“我們都看到了，老師病了。我和愛麗絲都非常清楚，某天，我們會看到死亡畫面。今天就是那個某天。”

    最單純的拒絕，“但！”凱普勒瞪著眼睛，“不是聽他在治療嗎？？他不應(yīng)該好起來嗎？？他怎么會……”自己打斷自己，因為——“吉米！蘇老師他……嗚嗚嗚……”呃，終究還是個少女，已經(jīng)撲倒自己過來的男朋友懷里哭了。

    好極了，瑪雅手里的紙巾多了一個要分的人。

    吉米·尤里，呃，大概是男生的緣故吧，雖然有瞬間驚訝，但視線在瑪雅和愛麗絲身上看過后就皺起了眉，安慰的拍著凱普勒的后背。好吧，也果然是男生的緣故，安慰人這種精細(xì)活，大家不要期待了，“別難過了，反正你們也不喜歡他，屁股下巴的綽號不是你們給取……”

    具體的動作就不描述了，反正結(jié)果就是吉米懵逼的歪在墻邊，凱普勒在蘿拉懷里繼續(xù)哭。

    原就對這幫團體繞道而行的同齡人更加繞道而行了，呃，別管語法錯誤，反正就這么個感覺吧，大家自行體會。

    但這團體中的人，大概也都習(xí)慣這種情況了，瑪雅還保持了平靜，分著手里的紙巾，“他是在治療，但。”搖搖頭，“我還是高中生，我不知道什么醫(yī)學(xué)，但，我能確認(rèn)，我和愛麗絲都能確認(rèn)，治療是在病之前讓老師死亡的原因。”

    蘿拉摟著懷里的凱普勒，“為什么？”單純的少女啊，“為什么治療會讓人先死？這不是……”

    被打斷了。從哪里冒出來的，真的，不用計較——茜茜有幸看到了走廊盡頭轉(zhuǎn)身消失的最后一點身影，“這就是現(xiàn)代醫(yī)療。救人之前，先殺人，你活下來了，恭喜，你死了，我們盡力了。”

    “我就是喜歡你這么極端~暗黑系~~的圣徒~~”凱撒的耳朵里分明還塞著耳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聽到的。

    茜茜撇了凱撒一眼，“我警告你，克里斯這幾天心情很糟，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話，惹上什么，我可幫不了你。”

    凱撒聳了聳肩，看了眼遠(yuǎn)處，“來了。”

    是提著訓(xùn)練裝備的凱爾和克里斯。天氣已經(jīng)來不允許球隊的室外訓(xùn)練了，看起來今天的教練懶得繼續(xù)為難這些男孩兒了。

    而來的人臉色并不好。

    先頭上飄了個東西的凱爾。從格蘭德跑去凱爾哪里，非要當(dāng)他的守護天使的第一例鏡人天使——吉維爾，有記得的么。他正在騷擾就心情不好的凱爾。

    凱爾沒打算理會這家伙，這學(xué)校里能看到這非要是自己守護天使的人，只有四個。重讀一遍高中高年級已經(jīng)很丟人了，凱爾不準(zhǔn)備讓別人認(rèn)為自己上了半學(xué)期的宗教學(xué)院上成是神經(jīng)病了。

    然后要的是克里斯。

    茜茜一臉陽光的靠到了克里斯的懷里，“今天不訓(xùn)練嗎？那我們?nèi)ス浣职蓗”知道茜茜在干什么吧，在做一個稱職的女朋友，現(xiàn)在的艾倫殯葬之家——克里斯的家，對克里斯的心情有一點好處嗎？沒有。

    克里斯雖然苦喪著臉，但依然低頭對茜茜擠了笑容，點了點頭，“愛麗絲怎么了？”視線在看過愛麗絲后馬上就移開了。

    這就是一個懂事的男生可憐的地方了，克里斯能任性的自己難受的憤怒發(fā)泄到愛麗絲，發(fā)泄到格蘭德身上嗎？不行。

    瑪雅突然的皺了眉，那種思考式的皺眉。

    這思考完成的很快。

    抬頭，看了眼克里斯，“蘇老師要死了，愛麗絲在傷心。”

    “哦。他是個好老師。”克里斯應(yīng)了一聲，沒后文了。能什么？除了讓臉上在多一些糾結(jié)外什么都達(dá)成不了。

    瑪雅思考后的結(jié)論中并不是只有克里斯——“你不該給出點什么承諾嗎？”瑪雅看著茜茜。

    在克里斯懷里的茜茜依然撐著那張陽光的微笑，但嘴角明顯的抽動了一下，“好老師么~好的~他可以上天堂~”

    “茜茜！”是蘿拉，因為兩個哭泣的人更傷心了。

    茜茜自然不會理會。瑪雅繼續(xù)了，輕撫著愛麗絲的背，“看，有個好結(jié)果了，至少蘇老師不會去地獄。感覺好點了么？”

    愛麗絲都沒有話，凱撒，“哈！這有什么好的，人還不是會死掉。我你們這幫人啊，矯情不矯情~”耳機塞到吉米耳朵里了，晃著腦袋，一副要發(fā)表什么真知大論的樣子，首先，指著凱普勒，“你啊，哭什么啊，也沒見你上人家課的時候老實一點兒……”

    茜茜是一副不可能幫你的看戲樣子，倒是蘿拉瞪著凱撒，“你閉嘴！”

    “不~我在實話，有這個功夫難過，還不如做點兒什么~”手過蘿拉的阻攔點在凱普勒的肩膀上，還幼稚的給了吉米一個別介意的揚下巴，“讓你侄女和阿姨（伊芙和莉迪亞）來救人啊~”

    凱普勒在蘿拉的懷里愣住了。

    凱撒已經(jīng)轉(zhuǎn)移目標(biāo)了，看向了克里斯，“你是笨么，瑪雅告訴你就是等你回答一個，‘哦，好老師’的？抱歉，克里斯，你的父親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你到底知不道你是我們之中最特別的那個？！”晃著手，“你父親是吸血鬼，你女朋友是圣徒。”開始模仿運動伙的那種刻板映象，男版的胸大無腦，岔吧著腿，搖晃著身體，“‘哦，有人要死了，好遺憾啊’。”模仿完了，“嘖！做點什么啊！”

    茜茜臉色陰沉的感覺到自己依靠的懷抱僵硬了。

    最后，凱撒看向瑪雅，對，瑪雅。分明連愛麗絲都抽泣著肩膀抬起來紅腫的眼睛，都準(zhǔn)備好迎接凱撒對自己矯情的批判了——有什么不對么，凱撒用的‘那就做點什么啊’開的頭啊。

    而這家伙居然是盯著瑪雅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你不想讓愛麗絲去找扎克救人的對不對~”

    瑪雅抿了嘴，依然平靜，“是我。”搖了搖頭，看了眼蘿拉投射……不，所有人投射過來的目光，“愛麗絲的傷心不光是蘇老師要死了，是我不讓她阻止這死亡，哪怕格蘭德就有解決方法。”

    解決方法，不是現(xiàn)代醫(yī)學(xué)——那種救人先殺人的治療，是吸血鬼的血。

    已經(jīng)被凱撒點名，同樣擁有吸血鬼血的人，克里斯和凱普勒都迷茫的看向了瑪雅。

    這事情一旦開就非常好理解了，是啊，愛麗絲有什么可哭的！茜茜的一句事后的天堂承諾算什么啊，明明是又能看到死亡、又擁有一尊行走的吸血鬼血液在家的愛麗絲，最有能力去做點什么啊！有必要搞到一幫人在這里心情復(fù)雜么。

    瑪雅的視線飄走了，輕輕的搖著頭，“和你們也不明白，你們不是報喪女妖，你們不是我和愛麗絲，你們不會明白。”

    “你試試啊~”凱撒在，呃，挑釁——

    他故意的，還記得么~帶著根沒有音樂的耳機，卻在課堂上搖頭晃腦的欣賞自己一組組‘特別’朋友，著‘不枉此生’的凱撒。他是最明白的那一個。

    “好吧。”瑪雅掃視了一眼所有人，了，“愛麗絲不可能去就她看到了每一個死亡的人。人就會死。身邊的，不在身邊的。愛麗絲要習(xí)慣這些。從這位，老師開始。”

    接下來是道歉，“然后對不起，如果凱撒不搶著了，我會之后對愛麗絲，凱普勒只會哭，克里斯是無動于衷，茜茜也只是給個無所謂的去天堂。這才是所有人面對人死亡的態(tài)度，明明手里掌握了去幫忙的資源，卻依然選擇不做。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糟，但，這才是真理，沒人是擁有什么就該去做什么的，沒人欠世界那么多。這是我們要學(xué)習(xí)的，愛麗絲要學(xué)習(xí)的。”

    凱撒嬉笑著，“嗚噗~我搶先了，你生氣了么，瑪雅姐？”

    “沒有。”無奈的，最后拍了拍愛麗絲，“我只是太想教你這些我們能好好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是我的錯的，是我把你逼的太緊了。還有大家，抱歉，我的隱瞞。”

    知道之前為什么，呵護報喪女妖成長的是一群人了么，因為這個現(xiàn)狀。愛麗絲和瑪雅真的是唯一的報喪女妖嗎？不，大家都是。大家都‘預(yù)知’了某人死亡，大家都是報喪女妖。

    用你最矯情的語氣讀下面這句話——大家，一起成長吧。

    現(xiàn)在，大概是這幫人少數(shù)的沉默時刻，我們知道的，這幫人在一起沒一刻是安靜的。

    但就這安靜，也很快被打破了。

    “愛麗絲！愛麗絲！”約翰出現(xiàn)在走廊的一頭了。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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