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回到格蘭德的時候已經(jīng)上第二天的早上了。開著粉紅剛進格蘭德，就看到了在后廊上等候的愛麗絲和瑪雅。
像任何家中有青少年的家長們一樣，扎克欣喜的以為是兩個少女在迎接自己。剛一臉感動的下車，就看到兩個少女拉扯著殘影的躥入了車里……
愛麗絲的車技不用多，一個幾乎讓扎克眼花的甩尾調(diào)頭，粉紅已經(jīng)沖出了格蘭德。
還是瑪雅，從車窗里伸出了個腦袋，“下次你出去開你自己的車行不行啊！！我們都遲到了！！”附贈一個白眼。
扎克需要點兒時間在粉紅揚起的煙塵中調(diào)整情緒，露易絲已經(jīng)遞過來了一支酒瓶，“今天葬禮。打起精神，我們還有工作要做。”
“老漢克不接手？”扎克接了酒瓶。起來大家應(yīng)該還記得這工作來就是老漢克不想露易絲接手，自己硬撐著拐杖都要去的活兒吧。
“他倒是想。”露易絲也挺無奈的，“但遺體重建不是他做的，家屬要我們，不要他。”
扎克剛揚起的酒瓶放下，皺著眉，“家屬。呃。”昨天在醫(yī)院前發(fā)生的事情都沒忘吧，“露易絲。”扎克撇撇嘴，“我不覺得這幫家屬的動機單純，我們不能出面。”
“哈？”
“那個丈夫很可能在葬禮上找來媒體。記者、攝像……”扎克無語的擺了擺手，往員工區(qū)看了一眼，正看到羅根、羅素，以及查理正在搬行李。扎克搖了搖頭，知道自己這邊是沒人可派了。不對，還有個貝恩家，但家里似乎沒人。扎克略做思考，“給艾倫殯葬打電話，讓他們派人來頂著。”
“呃……”疑問一定是有的，但露易絲還是照著做了。
“為什么你這么害怕鏡頭？？”這突然提問的，是麥莉·李斯特。捧著杯熱乎的羊奶，歪著頭，坐在長椅上看著扎克，一臉真心好奇的臉。
扎克先觀察了一下麥莉，不知道昨天的交流對這位姐有沒有起到點兒什么作用。觀察無果，扎克重新抬起了手里的酒瓶，“不是害怕，是不想被鏡頭對著。”
“這沒道理。”麥莉的腦袋擺正，低頭對著捧著杯子抿了一口，然后換了方向繼續(xù)歪著，“如果鏡頭沒法捕捉你的影像，會暴露吸血鬼的秘密，你不想，這才合理。但，鏡頭，可以捕捉你的影像。為什么你依然不想？”頭又正了，但眉毛歪了——一邊驚人的揚起，“你覺得自己丑？”
扎克差點把嘴里的東西噴回酒瓶，皺著一張臉看向麥莉，“我覺得我自己丑？？”或許在四個世紀的生命歷程中，扎克能充分認識自己，然后不可避免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些‘缺點’，然后能在某些特別的情境中用上，‘我很討厭我xxx’，這種話，用于和別人拉近距離。但，扎克討厭自己的皮囊？
麥莉再次抿了口手里的熱羊奶，意義不明的翻了個白眼，“你不用這種不可思議的語氣重復(fù)我的話。忘了么，我是演員，這就是我邏輯運行的方式。”她抹了下嘴角溢出的奶漬，“有人害怕鏡頭，不是什么心理缺陷的話，就是他覺得自己丑。”
呃，原來是這樣。
而扎克的反駁是，無語的，“我了，不是害怕，是不想。”
“不想就是害怕。”麥莉再再次抿一口羊奶，來大口了，畢竟外面的氣溫如此，她要是不抓緊抿的話，就要喝涼的了，“你知道為什么那個‘玩具’廣告的工作落到我手上了么。因為其她人害怕，名譽方面，所以她們用了各種理由拒絕了廠商的邀約。我不害怕，我接了。”一大口，唇間溢著乳白色，“你知道那個雙版的廣告被調(diào)換過來的后巴頓日報有人聯(lián)系我，想約我聊在李斯特家族，哼，完蛋后，我是怎么淪落到拍這種廣告的地步么。”
嘖，這妞根就不是關(guān)心扎克不想被鏡頭拍的原因！她只想抒發(fā)自己的心路歷程！證明就是——
麥莉根都沒看扎克了，自顧自的繼續(xù)話，“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這廣告我去年就拍了，我的家族還好的很。”
扎克拎著酒瓶準備去員工區(qū)找老漢克，露易絲的電話那邊，艾倫好像不怎么想派人來接手，露易絲已經(jīng)在用酬勞分配做交涉籌碼了。還得靠老漢克的人。
“我這么回復(fù)那個約我的記者了。”麥莉的聲音追著扎克的背影，“但你猜她怎么回我的？她那就改一下，家族完蛋，女兒被生活所迫拍這種廣告，這才是‘好新聞’。”
扎克回頭看了眼麥莉，沒給表情也沒給回應(yīng)，踏入生活區(qū)，第一眼就看到了在盯著查理他們搬行李的老漢克。那眼神，就像盯著三個偷。
“至于么。”扎克擋住老漢克的視線，“他們不會從格蘭德偷東西。”
“我知道！”老漢克中氣十足，然后陰沉的盯著扎克，壓低了聲音，“但生活區(qū)里的東西在被‘人’偷！”
賴博肯~
“哦。”扎克讓開了身體，讓老漢克盯吧。一個老頭子要周旋這么多錢罪犯，哎，老漢克也是挺不容易的。
倒是扎克這么理解的讓開，卻遭到了老漢克的一聲“嘖！你又來干什么？！”
“今天的葬禮，要你去張羅了，我和露易絲不出面。”
“老子不要你丟的肉！”
這，這都什么話啊。
扎克教養(yǎng)好，所以，“那個家屬要搞事情，如果你不想明天的報紙上印著的格蘭德照片上，是我的臉的話，就好好帶人去工作。”
“什么鬼……”
“昨天我去醫(yī)院的時候碰到那個丈夫了。”扎克只打算快速的解釋一下，“他在醫(yī)院門口展示逝者的遺體對比照片，他了他不會起訴醫(yī)院，但要讓所有人知道‘真相’。”扎克搖了搖頭，“很明顯，他就是那種有心要搞事的家伙。我不認為他會放棄葬禮這個機會。”
老漢克張著嘴，是腦袋在反應(yīng)。
扎克看了眼老漢克，推進一下好了，“昨天德瑞克還一時沒忍住的跑到那個丈夫面前，道歉。當(dāng)然，最后被醫(yī)院的保安拖回去了。”
有時候扎克真心感傷老漢克的人生。能理解么，德瑞克，是格蘭德的兒子，不是他老漢克的。
“我接手！”老漢克皺著一張臉，左后看的尋找剛才還明明在旁邊的拐杖……
扎克無奈的盯著天花板角落的一點微光。趁著老漢克沒注意，直接一根指頭插入這個倔強老頭的身體，抽出來。
接著，扎克一雙‘我就是這么做了，你咬我啊’的眼，對上老漢克那雙噴火的眼，“別那么幼稚。”
“哼！”老漢克甩手走了，應(yīng)該是去張羅葬禮要用的人。
扎克也準備離開生活區(qū)，“什么時候走？”是對三個出差西部的家伙問的。陪茜茜在紐頓邊界撕了一晚上的惡魔，顯然錯過了這三個員工的出行日程安排。
“一個時后的火車。貝恩他會趕回來送我們。”回答的是查理。
“貝恩一家呢？”扎克順便就問了。
“妻子和孩子清早就去昆因那邊兒了。”別弄錯，這是波奇·昆因，格蘭德的鄰居，“這段時間她們和沐恩、安德魯都是一起去帕克學(xué)托兒所的。”以我們所知道的信息來看，這實在不值得意外。
查理左右看了一眼，聲音壓低了些，“昨天半夜，貝恩被老漢克趕去畢夏普莊園了。”聲音又壓低了點兒，“老漢克貝恩是你的人，媚妖她們不敢亂來。”
這才提醒了扎克，在生活區(qū)里張望一眼，“埃文，還沒回來？”
呵，昨天滿心歡喜的被兩個貴婦領(lǐng)走的埃文。
“恩。”查理沉重的一點頭，“還沒回來。”
扎克不知道該擺什么表情了，倒是……扎克打量了遍查理、羅素、羅根三個人，“老漢克怎么不指使你們?nèi)ァ！?br />
羅根那低沉的胸腔共鳴，“他指使不動。”
就是欺負人的意思了。已經(jīng)要離開格蘭德的人不會理會老漢克的任何要求，只有拖家?guī)Э谶�在格蘭德的貝恩。
扎克皺了下眉，回頭看了眼在集體宿舍那邊安排葬禮工作的老漢克，沒什么的轉(zhuǎn)回，“貝恩要是沒回來我送你們吧。”
“也不用……”查理看了眼已經(jīng)被他們堆入車廂的行李，“其實只是做個我們要走了的樣子給他們（其他員工）看而已，行李什么的，我們真的也不需要。”
這是大實話。扎克點了下頭，在這生活區(qū)里再沒什么好停留了的，扎克出了前廊，穿過后院，回……
扎克斜著眼睛，保持自己的步行速度，看著沖入格蘭德第一個記者——
“格蘭德主人！快！我們第一個！”
這一邊朝扎克奔跑一邊催促身后的攝像跟上的勁頭，真心讓人懷疑媒體從業(yè)者的待遇到底是有多好！
但，事實只是——
“我們要成為第一個讓格蘭德主人露面的……”
這句沒完的話已經(jīng)揭示了所有重點：格蘭德上報紙、電視……各種媒體的次數(shù)，這一年少么，數(shù)不過來了吧。那扎克的臉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呢，零蛋哦~
扎克按住沖到面前的記者，男的，所以，沒什么顧忌的抽掉他手里的話筒，然后扯著尾部的連線，把后面喘息的攝像扯到面前，抬手撥了下對方的鏡頭，“高級貨啊，你們是電視臺的？”
“是啊，我們是……”多天真的記者，還準備回答呢。
扎克抽了已經(jīng)在攝影機轉(zhuǎn)的歡的錄影帶，“想拍我啊，征求我同意了么。”丟地上，踩爛，“上一次你們這些記者闖入格蘭德的葬禮，我只是報警，沒有追究。”記得嗎，扎克和凱特，是怎么‘結(jié)緣’的？想起來吧，哈！格蘭德的主人，和媒體早就結(jié)怨了！扎克現(xiàn)在做的，就是讓這個第一個沖到格蘭德的記者替自己傳話，“這一次，你們要是在繼續(xù)挑戰(zhàn)我的職業(yè)道德”回憶起上次扎克砸媒體設(shè)備的原因，是了，記者們?yōu)榱诵侣劊瑢Υ砹俗詈笠淮魏褪耪吒鎰e的葬禮儀式，沒有任何尊重，“我就起訴你們。你，們，每，一，個！”
扎克推開記者，保持步調(diào)的走上格蘭德后廊。
妙了，剛才坐在這里的人麥莉·李斯特姐，那個聲稱自己不害怕的妞兒，不見了，只有支空了的杯子放在長椅上。扎克隨手撿起，收回廚房清理。
麥莉就在廚房里，手里捏著個蛋糕，“愛麗絲做的東西比你好吃無數(shù)倍。誰教的？”
扎克根懶得理這個性格糟、態(tài)度糟、生活習(xí)慣糟、心理估計也沒好的到哪兒去的姐。保持安靜的沖著杯子。
“不算了，反正不是你。”她非要強調(diào)一遍，“好吃無數(shù)倍。”
“你再話我就告訴外面的記者，你在這里。”扎克沒什么語氣的給了個警告。
“不可能。”麥莉又是那種有恃無恐的態(tài)度，“我沒理由在這里，我沒理由認識你，你也沒有理由收留沒地方去的我。”有恃無恐，是真的煩，“所以，你不可能展示一個不可能的事實。”
扎克捏著張干抹布，蹭著從濕漉到干凈透明的杯子，biu唧biu唧。煩。
“你剛才都沒回答我的問題。”麥莉似乎不知道什么時候該保持安靜，“你覺得你丑么。”
扎克擺正了手里的杯子，開始倒血。是的，那酒瓶還在扎克手邊，扎克不是某人，東西亂放。
“你真想知道答案啊。”扎克給了微笑，控制著速度，讓杯中的紅色平面上升的不急不緩，“好吧。我不覺得我丑，我不愿意以任何形式處境只是因為我不想年后，我的另一段‘人生’被我此時人生的一張‘照片’打擾。懂了么。”
我們其實不能怪麥莉不理解這我們早就明白了的、由永生帶來的缺陷。畢竟，她吸血鬼知識的教育，來自西部。扎克獲得的影像能力，不是西部吸血鬼經(jīng)驗范圍內(nèi)的東西。不是么，狗弟的紀錄片還不夠明問題？
麥莉突然挑了下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低頭，喃喃著，“未來的‘人生’，不想被現(xiàn)在的‘人生’打擾……”
扎克抬杯，這動作其實是為了將話里的年，延伸成吸血鬼所代表的永生。言語，加行動，一起表達——不想被打擾的‘人生’不僅是年后，是5年后，一個世紀后，十個世紀后……知道這個世界中，有血流動在身體中的生物死絕。
扎克的意思，麥莉接收到了沒有，我們不知道。我們能知道的，是麥莉接下來的話——
“我懂了！”她抬頭，一臉莫名的雀躍，“就像演員不想觀眾用一個角色去打擾他的另一個角色一樣！”
扎克倒是愣了一下，意外貼合的類比。但，扎克馬上皺了眉，意外的……好像有些排斥這個類比。演？誰演了？沒人愿意被自己的‘人生’是演。扎克也不例外，我們都知道，扎克生活的多認真！
“演員最大的痛苦就是……”麥莉的雀躍變成了興奮，“臉，只有一張！不同的角色只能用那一張臉去演！一旦演員有了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角色，他的其他角色就是會讓觀眾們……”她瞇著眼，不完，看著扎克，“吸血鬼，也只有這一張臉~我愛你，扎克瑞·托瑞多~~”
什么……
好像，有什么事，變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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