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茹以為自己死定了,她甚至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可是,并沒有意想中的槍響,反而是撲通一聲,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傳進了始的耳中,睜開眼睛,她才發現王福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額頭上喉嚨上各自插著一只筷子,鮮血正汨汨地從創口溢出。
“沒嚇到你吧”說話的是駝背王叔,他一手抱著王艷茹的小女兒,另一只手還平舉在空中,顯然王福是死在他的手下。
“沒有”王艷茹搖了下頭,蹲下身從已成一具尸體的王福手上取回了那支小槍,指向了被嚇傻的商行老板。
“別殺我”坂本從來沒有見過筷子能殺死人,而且還有著一段不近的距離,從王福頭部創口中溢出來的鮮血,幾乎將他給嚇癱,沒等他緩過來,王艷茹的槍已經指向了他的頭,冰涼的槍口貼在他的額頭上,幾乎是要將他的魂給驚沒了。
“說,他為什么會在這里”王艷茹當然不會就這么一槍解決掉這個矮胖的日本商人,一個鬼子和王福湊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
在王艷茹的世界觀里,只要是日本人,那就是鬼子,管他是拿槍的軍人,還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和商人,她是不會去分得那么詳細的。
“王桑是來賣東西給我的,他經常來賣東西給我。”坂本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一般,連忙回答著“王桑有很多的寶貝,他賣給我的,都被我珍藏了。”
寶貝一個走投無路快要餓死的人會有什么寶貝,不用說都知道,肯定是他在王家當管家時偷偷藏起來的。王艷茹心中下了定論,父親在世時創下的家業,她是有所了解的,整個霍山甚至是整個六安都無人能出其右。
“帶我去看看。”王艷茹膽子真的很大,換作是平常女子,殺了人之后,肯定不會再想著看什么寶貝,逃走才是最為重要的。
駝背王叔不放心王艷茹跟著一個鬼子進到內室,他從身上摸出一個銀圓,塞到身邊那個正瑟瑟發抖的雇來挑擔的苦力,對他說道“守在門口,不要讓人進來和出去。”
那苦力可是真真地看到這個貌不驚人的駝背老頭,甩手兩根筷子就能殺人,早已經嚇得腿都軟了,哪里聽得到說的什么,雞啄米似地狂點頭,連銀圓都不敢拿,最后還是王叔丟進了他的口袋里。
“還有你,也不準出去,否則”王叔指著先前招呼生意的那個商行伙計,那家伙同樣的像個篩子一樣在發抖。
抱著還在舔食冰糖葫蘆的小家伙,駝背王叔尾隨著王艷茹進了內食,只見那個鬼子商人正從幾口箱子里往外拿著東西,而王艷茹早已經是梨花帶雨,她是看見那些熟悉的古玩才落淚的,駝背王叔在王家也不算是外人,他也認得其中的幾件古玩,正是當初王得貴視若珍寶的東西。
“這些都是王桑賣給我的,你若是喜歡,可以全部拿走。”坂本為求保得性命,甘愿舍財。
東西當然要,命也不能留,駝背王叔正要提醒王艷茹不可以心慈手軟的時候,她忽然間毫無征兆地扣響了手中的槍,一槍,兩槍,三槍她一口氣將槍中的幾發子彈全都擊發了,雖然她這是頭次開槍殺人,可如此近的距離,子彈能偏到哪里去呢,全數地擊中了面前的鬼子,矮胖的坂本在臨死前,終于意識到了王福口中“這個女人是魔鬼”的真正含義了。
“快走”
駝背王叔扯著精神臨近于崩潰狀態的王艷茹,她不知道響槍后的結果,還打算拿走幾件父親鐘愛的古玩。
或許是拉扯王艷茹的時候,手上用勁過大,弄疼了懷中的小女孩,又或許是槍聲嚇到了她,小家伙竟然在這個時候哇哇大哭起來。
“叔,這些都是爹生前最喜歡的寶貝,我們把它們帶走吧。”王艷茹到現在都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還癡心想把箱子里的古玩帶走。
“你不要命了,城里倒處是鬼子兵,咱們能不能逃走都是個問題,你還想著這些身外之物。”王叔從來沒有斥責過王艷茹,甚至是大聲說話都沒有過,可是現在情勢這么危急,他顧不得那么多,直接喝罵著。
“快跟我走”王艷茹還在猶豫,駝背王叔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拉扯著她就往走去,至于那些古玩,讓它們見鬼去吧。
才掀開門簾,王叔就叫了聲不好,原本店鋪里是有著兩個人的,一個洋行伙計和幫著他們挑擔而來的苦力,可現在那個伙計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下那個苦力在門口打著轉,一副想走又不想走的樣子。
“那個伙計呢”王叔急切地問了一句。
“他去喊人了,他是日本人。”
苦力的回答讓王叔的頭嗡地一下炸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先前那個普通百姓打扮的伙計,那個全身像篩子一樣發抖的伙計,居然會是一個日本人,看來他們爺孫仨今天是兇多吉少了。
“叔,咱們現在怎么辦”王艷茹顯然也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出城肯定是出不去了。”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王叔反倒更加鎮定起來。身邊的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可以說是自己在世上存在的唯一理由了,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們的周全。
他先是在懷中小女孩的臉上親了一口,柔聲說道“咱們囡囡乖,爺爺回家煮糖蛋吃。”
止住了懷中寶貝的哭聲后,他又指著苦力說道“先前買的東西都不要了,把小姐在這選的東西全部裝起來,跟著我們走,安全以后,會給你一筆錢安家,讓你全家以后不挨餓。”
駝背王叔對王艷茹的了解絕對超過了周善軍,按道理說,逃命要緊,這些東西都不應該再拿,可是他知道,王艷茹對于這些洋貨的喜愛程度,特別是那一堆貼身內衣,可以說是勝過了一堆金銀珠寶。他沒有理由讓這個不是女兒,卻勝似女兒的東家小姐傷心,所以即使是如此緊迫的時刻,他仍然想著要把這些東西帶走。
城門是出不去了,這是肯定的問題,躲在城里呢,霍山城卻又是這么的小,哪去找藏身之處呢,王叔雖然經歷很多場面,可這一時半刻怎么想得到輒呢總不能帶著她們在大街上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吧。
“叔,我有地方躲,你們跟我來。”王艷茹對于霍山縣城其實并不熟悉,可有一個地方她卻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王雅芳和王有財兩人曾經的那個小家。
她其實心里也沒譜,過了這么久,那間小院子現在有沒有住人都是個未知數,能不能藏身那就更加是個問題了。
好在,那個商行的鬼子伙計并沒有那么快把鬼子引來,他們一行三人加上王叔手中抱著的小囡囡,拐了幾個彎,還特意繞行了一段。來到了王有財在縣城里的那間小院門口。
院門上掛著一把鎖,這還是當時剛楞子親手鎖的,當然王艷茹她們不知道,她們關心的只是這間屋子有沒有住人,能不能藏身。
沒有時間去找撬鎖的工具,王鎖一手抱著小囡囡,一手像開自家門一樣,直接扯下了門上的這把銅鎖,王艷茹倒是不奇怪,她見識過王叔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把小鎖算得了什么。而隨行的挑著擔子的苦力,也沒有感到很訝異,一個能用筷子殺人的人,扯掉一把小鎖,那有什么奇怪的呢。
到院子里還看不出什么來,進到屋子里王艷茹才放心,桌椅板凳上是一層厚厚的灰,連床上原本色彩鮮艷的錦緞被子上都同樣是厚厚的灰。
睹物思人,王艷茹本就是個感情豐富之人,到了這里,叫她如何不傷心動情,五姨娘,或許更應該叫三嫂,雖然和她交往不算深,但的的確確是個可憐的人兒,如果不是生在這個世道里,如果不是生在窮苦人家里,想必她也會生活的幸幸福福。
“囡囡,去媽媽那里,爺爺要出去一趟。”王叔沒有像王艷茹一樣,他對這個屋子,對這個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要保護好“女兒”和“孫女”,不讓她們受到半點傷害,哪怕是因此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叔,你要去干什么”王艷茹驚恐地問道,她雖然喝過幾年洋墨水,但倒底是個女人,這種情況下自然會全身心地倚靠這個陪伴自己長大的人。
“我出去看看,你不用擔心。”王叔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要去殺死那個洋行伙計,那個人是唯一看見過他們幾個容貌的人,他不死,自己這幾人會有天大的麻煩。
“叔,你不要出去行嗎”王艷茹的語氣近乎哀求,她真的是害怕,害怕王叔出去以后,會遭遇不測,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自己母女二人那豈不更是死路一條,此時此刻她猛地后悔起來,后悔不該跑去掀一下那個簾子,后悔不該殺了王福和那個鬼子商人。
“不行”王叔從來沒有表現得如此“絕情”過,他不能心軟,因為這關系到自己最親的人的安危。
“你替我照顧好她們母女倆,只要過了這一劫,我絕對說話算話,保你全家老少下半輩子衣食不愁。”王叔臨走前對著挑擔過來的苦力交待著,雖然是個陌生人,但現在這個情況,也只能是信任他了,除去許以高報酬外,王叔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周善軍回到扁擔石,首先去找的是劉文智和谷紅英夫婦,他把孫玉民的意思原原本本的,一字不差地轉告給了二人。
作為扁擔石上不多的留守的軍官之一,劉文智自然會詢問他的意見,不僅如此,還把孫玉民那邊的情況都事無巨細地問詢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結論是,馬上執行孫玉民的命令。
劉文智在分派人員作準備的時候,周善軍總算是能回家了,許久沒見女兒和愛人,讓他在路途上時,就恨不得插著翅膀飛回來。
可讓他意外的是,家中無人。不僅王艷茹母女不在,連她的那個“仆人”駝背王叔也不在。周善軍先還以為她們幾個到附近玩耍去了,便到床上小躺一會,等待著她們回家,可等了近一個時辰,馬上就快正午了,已經是到了吃飯時間,她們幾個都尚未回家,這讓周善軍心里產生了一種不祥的感覺,他從床上跳起來,就要奔出去找谷紅英,因為妻子平素和她關系最好,去了哪里肯定會告知她。
還沒出門,就看到谷紅英往這邊而來,看見他時還在叫著“善軍,快過來吃飯,你劉大哥給你備了點酒菜。”
周善軍哪有心思吃飯,他急切地問道“谷姐,我家艷茹她們去哪了都不在家呀”
“別等她們了,早上的時候,她和我說去縣城看看,你放心吧,有王叔陪著,出不了什么事,而且我還暗中派了兩個兄弟去保護她們,不用擔心。”谷紅英笑嘻嘻地說道,她也是練武之人,駝背王叔有幾斤幾兩,她清楚的很。而且,這兩年霍山比較太平,**、偽軍和他們一直相安無事,除去六安那邊常聽說新四軍和游擊隊常常騷擾襲擊日軍的補給線外,這邊實在是安靜得不像話,完全不像是處于戰爭年代中。
“哦,那就好,那就好”聽到是王叔陪著去了縣城,而且谷姐還暗中派了人,周善軍放心了不少。
在劉文智那里,兩人才喝幾杯酒,忽然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來,隨著腳步聲還有著劇烈的喘息聲,顯然是來人有什么急事。
劉文智和周善軍在繼續喝著酒,谷紅英則出到了門口,看是個什么情況,可尚未去到門口,就聽到了來人的喊聲“谷主任,王家小姐出事了,您趕快想辦法救她。”
“王家小姐哪個王家小姐”周善軍正在仰脖飲酒,沒明白來人說的是誰,隨口問了劉文智一句。
“別喝了,是艷茹”他沒反應過來,可劉文智卻是聽得一清二楚,他打下了周善軍手上的酒杯后,直接往門口奔去,邊走還邊在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周善軍被劉文智這句“別喝了,是艷茹”的話,驚得打了個冷顫,腿都軟了一下,隨即跟在他身后,奔到了門口。
來人幾句話就大概的‘情況給說清楚了,聽到說王艷茹她們躲起來了,周善軍才稍稍舒了一口氣。
“通知一團一營和二營,馬上集合,隨我去縣城,其他的部隊做好作戰準備,隨時支援我。”劉文智對著不遠處指揮部門口站崗的一個哨兵喊道,可還沒等那個士兵去傳達命令,指揮部里突然間跑出來一個參謀,沖著這邊就喊“副司令,不好了,我們這邊出叛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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