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蔣之所以會親自跑到長沙來,是因為戴笠和何應欽的聯(lián)袂匯報,硬是把霍山劉文智投靠新四軍,是十二軍整體“叛逃”的前兆。
孫玉民的十二軍近兩年風頭十分旺盛,基本上所有的大勝仗都有他們的參與,而且是作為絕對主力參與,立上的戰(zhàn)功,在國軍內(nèi)部和全國民眾中的影響可不是只有一點點,如果處理不當,引起了連鎖反應,那么真的可能會產(chǎn)生巨大的危機,正因為如此,老蔣才決定親赴長沙,來詢問和處理。他已經(jīng)作好了兩種打算,如果孫玉民能夠解釋清楚,平靜接受處分,那就說明霍山劉文智的“叛逃”,只是他個人的意愿,和孫玉民以及整支十二軍扯不上關系,那么事情就容易辦得多;如果孫玉民拒之不來,反而還強行抗拒上峰命令,那么就說明此件事情,孫玉民才是真正的主謀,那事情可就真的會很嚴重,雖然薛岳已經(jīng)按照命令,讓第四軍和七十四軍作好了應戰(zhàn)準備,可誰都清楚,歐震加上王耀武,未必就能從孫玉民的手中占到便宜。
薛岳寬大豪華的辦公室里,老蔣坐在大班椅上,面前一溜站著何應欽、林蔚、戴笠、薛岳和吳逸志,老蔣的臉色非常的不好看,他們幾個也都是沉默不語。
“是誰下的命令,要把八十一師從十二軍中劃出?有請示過我嗎?”老蔣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話里的語氣明顯帶著憤怒。對于要把八十一師從十二軍中劃出來的這件事情,如果不是來到了九戰(zhàn)區(qū)司令部,聽到薛岳提及,他到現(xiàn)在都蒙在鼓里。
“是軍政部作出的安排!焙螒獨J回應了一聲,作為始作俑者,在不明白老蔣心意的情況下,他才不會貿(mào)然擔負這個責任。
“為什么要作出這樣糊涂的安排,這不是逼著孫玉民造反嗎?”老蔣氣呼呼地說道,他盯著何應欽的眼神都比往常要兇狠:“我看你們是巴不得要他造反。”
“委座,所有國軍部隊都不外乎兩師六團,像七十四軍這樣的王牌主力,也才三師九團,可孫玉民部十二軍,他擁有四個師二十六個團的兵力,比起有些集團軍的兵力都還要多。”何應欽作為老蔣手下頭號心腹,他并不畏懼老蔣那要殺人的目光,反而侃侃而談:“二十師好不容易才被削成兩旅四團,誰知道他一接手十二軍,立刻又把二十師恢復成三旅十團,兵力裝備幾乎能和七十四軍媲美,而且還有著一個清一色的日式榴彈炮炮團;八十一師在展書堂手上時,只是個一師三團的乙種師,孫玉民硬生生地把它擴成兩旅四團的師;同樣的情況也發(fā)生在一三九師身上,一師三團被擴成了兩旅四團;還有霍山獨立支隊,被擴編成了新三十四師,雖然只有三個團,但是聽說這三個團是他手上最為倚重的王牌,這還不算,擴編后他并沒有取消掉霍山獨立支隊的編制,反而在他的老巢重新編了兩個團,這次的‘叛逃’就是這兩個團;最離譜的是,他還給十二軍弄了個機械化旅,一個炮團,一個裝甲團,一個步兵團,名義上是軍直屬的旅,可實際上和一個師有什么區(qū)別?再加上還有軍部的警衛(wèi)團、輜重團等等部隊,孫玉民擁有二十六個團都不止,這還是把霍山叛逃的那兩個團排除在外的!
何應欽如數(shù)家珍似地把十二軍目前的編制結構給講了出來,接著他又說道:“委座,這兩年孫玉民仗著戰(zhàn)功和手上的數(shù)萬精兵,完全不把九戰(zhàn)區(qū)長官部和軍政部放在眼里,這次我們想把八十一師劃出來,他居然直接抗命。雖然說我們這樣強行要從十二軍中劃出部隊的作法是有些不妥,但這是孫玉民公然抗命的理由嗎?”他很狡黠,不把焦點放到下命令的人身上,而是引到孫玉民的拒不服從上,這一點在場的五人,恐怕沒有人有這份能耐。
“二十六個團?”老蔣沉吟了一下,隨即又說道:“兵力是有點多了,比兩個七十四軍還要多六個團。”
聽到老蔣如是說話,何應欽面容上露出了些許微笑,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和盤算得逞了。
老蔣不是傻瓜,他當然清楚,如果孫玉民選擇臣服于他何應欽,而不是和陳誠、羅卓英為伍,那么別說十二軍坐擁二十六個團,就算再加十個團,他們也不會放一個屁,終究而行,這是利益集團的交鋒,十二軍只不過是二者相爭的標的而已。
這段時間里,十二軍所向披靡,上高會戰(zhàn)打的日軍第三十四師團差點全軍覆沒;長沙會戰(zhàn)幾乎大部分的繳獲和擊斃都是來自于他們;而前不久在霍山,更是擊落了日軍大將冢田攻的座機。如果說,這些功能是黃浦系的人所立,那么獎賞和功勞將會應接不暇,而單單只因為孫玉民和土木系的關系較近,半分獎勵沒有得到,反而還要被人釜底抽薪,把所屬的主力師之一給劃出去,換誰誰能忍受?老蔣他也曾經(jīng)屈居人下,也曾經(jīng)親自帶過兵,這個中感受他是能夠理解的?涩F(xiàn)在,他處于這個位置上,有時候的水未必就能端得平。
“伯陵,你讓他來九戰(zhàn)區(qū)司令部,他怎么說的?”老蔣沒有再和何應欽說部隊數(shù)量的事情,他知道只要自己再說下去。何應欽肯定又會在后勤補給,兵源補充上說軍政部的難處,與其聽他的這些借著,倒不如細想一下怎么對孫玉民的處置。
“他回復即刻前來,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快到了。”薛岳的話才說完,辦公桌上的電話鈴就響了,得到了老蔣的許可后,他拿起了電話,聽電話里短短講了兩句,他說了聲“知道了”以后,就掛斷了電話。
“誰的電話?”何應欽問了一句。
“孫玉民來了,孤身一人,連警衛(wèi)都沒帶一個。”薛岳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過要禍害孫玉民的想法,他不是個落井下石之人,念著這次會戰(zhàn)十二軍的全力以赴,他甚至還想幫著開脫,只是有時候,他也身不由己,只能是無可奈何。
“喲,膽子居然這么大,敢一個人來,就不怕把命丟在這里?”何應欽帶著譏諷的口吻。
“或許玉民根本就沒有要反叛的意思,只不過是有些人的強加之罪。”薛岳有些氣憤,這個屋子里除了他和吳逸志之外,是肯定沒有人會再幫孫玉民說話,可惜的是,他的話并不能起太多的用處。
“你是在說我嗎?”何應欽臉一下就拉了下來,薛岳其實算得上是他這一派的人,本就應當站在自己這一邊,可是現(xiàn)在為了一個小小的孫玉民,居然會當著委員長的面懟自己,這讓他如何下得來臺。
“誰有這個心思誰知道,”薛岳索性豁開了講:“國軍不是戰(zhàn)斗力不強,而是把精力大都耗費在了內(nèi)斗之上,就拿孫玉民來說,敢問有誰殺的鬼子能比他多,可以把李司令長官算在類一起去比。有功不賞也就算了,還費盡心思去人挖墻角,若這事落到我薛某人頭上,我早就跳起來了,F(xiàn)在人家不僅沒有反抗,而且孤身前來接受質詢,有的人想的不是把事情調查清楚,而一心只要人家的性命。我敢說,今天誰要是動了孫玉民,那就是直接的在逼十二軍反叛,到時把天給捅爛,希望某些人自己去補,休想拿我九戰(zhàn)區(qū)的部隊去擦這個屁股!
“你……”何應欽勃然大怒,可當著老蔣的面又不好發(fā)作,只氣得摘下了眼鏡,來回擦拭了好幾遍。
孫玉民在門外,把薛岳的話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心里頓時產(chǎn)生了感激之情,先前自己還在誤會著他也是害自己的這些人之一,可沒想到人家確實是幫自己的,看來當時他勸自己留下八十一師,也是一片好心好意,只是自己錯怪了人家。
“好了,你們兩個人都不要再說了,等玉民來了以后,聽聽他怎么說吧。”老蔣并沒有因為何應欽和薛岳的爭執(zhí)而發(fā)火,他也沒有過多的介入二人的爭執(zhí),因為他很清楚,薛岳本來就和何應欽同屬一個陣容,只不過不理解他們今日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爭吵。
這個時候進去,肯定不太妥當,孫玉民雖然已經(jīng)到了門口,但是他并沒有喊報告,他得等到里面的人稍稍緩和一下,自己也可以趁機再捋順思路,好回答老蔣的質問。
老蔣雖沒有斥責何陳二人,可他發(fā)了話以后,兩人自然不敢再斗嘴,各自把頭扭向一邊,看都不再看對方一眼,這個事件,肯定會在二人之間產(chǎn)生芥蒂。倒是戴笠,剛才一直沒有出聲,這時候卻說了一句話:“劉文智是來了一趟湖南以后,才突然間‘叛逃’到新四軍去,這其間孫玉民知不知情,恐怕薛總司令你也不敢擔保吧!
戴笠的這句話直接點中要害,不管薛岳怎么回答,都會掉落到他的陷阱,薛岳豈不明白這一點,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把臉朝向了身旁的吳逸志。
戴笠說了這句話后,屋子里陷入了沉靜之中,孫玉民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進去,恐怕戴笠又會說出其他不利自己的話來,當即朗聲在門外叫道:“報告,十二軍軍長孫玉民,奉命向薛司令長官報道!奔热徊辉敢庾屪约禾崆爸览鲜Y到來的消息,那他索性裝作蒙在鼓里。
孫玉民的聲音讓屋子里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紛紛看向門外。
“讓他進來。”老蔣輕聲對薛岳說了一句。
“請進!毖υ赖脑捄芸蜌猓堑煤螒獨J在一邊哼了一聲。
孫玉民正了正帽子,整了整衣領,扯了扯衣襟,然后才推開了這兩扇紅木大門。
他以為屋子里只會有老蔣和薛岳,可一推開門,發(fā)現(xiàn)竟然還有著其他人,除去那個戴著眼鏡的白面軍人外,其他的都算得上是他的老熟人了。
出乎意料的場景,讓孫玉民在門口呆怔了一下,可就是這呆怔,讓老蔣對孫玉民多了份好感,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到來,不知道自己來情況下,還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候,獨身來赴薛岳的約,這充分說明著他心里沒鬼,看來,霍山獨立支隊“叛逃”的事情,的確和他無關。
“玉民!”
薛岳的輕聲呼喚,讓孫玉民知道了自己的失態(tài),他趕緊向前幾步,走到辦公桌前,給老蔣敬了個禮:“國軍革命軍第十二軍中將軍長孫玉民,向委座報到!
“何部長也在這里,你們認識一下吧!崩鲜Y的話很讓孫玉民吃驚,他原本以為會劈頭蓋臉就挨一頓訓斥臭罵,可沒料到居然會先向他介紹何應欽。
“卑職孫玉民!睂O玉民給何應欽也敬了禮,他雖很憎惡這個要把八十一師劃出去的軍政部長,憎恨這個處心積慮地要把自己打壓下去的國民政府高官,可他的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半分不爽的神情,反而是滿臉堆笑,恭敬有加。
“孫將軍,你部下叛逃的事情,相信你已經(jīng)知曉,委座就在這里,你不應該先陳述一下嗎?”何應欽滿身傲氣,對于面前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身處中將行列的孫玉民,他就是有一種怎么看怎么不爽的心態(tài)。
性子這么急,枉他也能身居如此高位。聽到何應欽的話后,孫玉民打心底里的看不起他,拿他和陳布雷一比,幾乎完全可以碾壓于他。
“當然知道!”孫玉民的回答很肯定,他早就算準了這是個必問的問題,只不過來時他以為會是薛岳來問,可現(xiàn)在卻換成了何應欽。
“薛長官已經(jīng)電告卑職了!睂O玉民接著說道:“和您一樣,得知這個消息時,玉民也很驚訝,當即讓電臺聯(lián)絡霍山,可是那邊的電臺已經(jīng)靜默,直到我來長沙之前都沒有回復!
“那你的意思是劉文智率部叛逃,你完全不知情對嗎?”何應欽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睛還瞟了一眼戴笠,而戴笠也默契地在這個時候點了一下頭,孫玉民清楚,這是他在詢問戴笠自己話的真實性。
“這樣說吧,何部長你知道的肯定會比卑職多!睂O玉民不卑不亢,面不改色。
“是嗎?”何應欽拖長了聲音,冷笑道:“我可聽說了,劉文智是來了一趟湖南以后,才會突然率部叛逃,你敢說不是你授意的?”
“何部長,飯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你哪只眼睛看見了,還是哪只耳朵聽見了,我要劉文智叛逃?”孫玉民故意把聲音抬高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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