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民早就料到六安的鬼子和偽軍會大舉馳援霍山,所以事先就邀請新四軍七團協(xié)助阻擊。
他沒料道,正是因為他的這一次求援,間接地把楊克志送上了不歸路。
雖然曹玉福一再反對,可拿了人家手短,吃了人家嘴短的楊克志怎么都抹不開這個面子,硬是要出兵相助孫玉民。
不過他也并不算渾,雖然私自出兵了,可還是讓自己的警衛(wèi)員快馬去四支隊司令部匯報。
高敬亭接到報告時,正在下著滂沱大雨,他驚得從板凳上跳了起來。
原七團還是在整訓(xùn)中,二月中旬有人檢舉楊、曹在攻打定遠縣的周家老圩的敵偽武裝時,有貪污其繳獲財物的行為。他當即令楊、曹率七團回霍山整訓(xùn),并召集第四支隊軍政委員會體到七團駐地,處理楊克志和曹玉福被舉報的這個問題,當場決定撤銷楊、曹職務(wù),但因支隊軍政委員會副主席代麒英①的情而暫緩執(zhí)行。可沒想到,這才過去幾天,楊克志居然私自調(diào)動部隊,去打這完沒把握的仗。高敬亭現(xiàn)在都有一種想把楊曹二人活劈的沖動,要知道現(xiàn)在的七團,武器裝備是支隊乃至新四軍團一級部隊里最好的,兵員素質(zhì)也是屬于最好之一,可偏偏攤上了這兩個不長記性的主官,前車之鑒還余音繞耳,現(xiàn)在又給自己捅這大摟子。
“老高,依我看,這次私自帶兵出去,絕對是楊克志那頭犟驢的主意,曹玉福他沒有這大的魄力。”
代麒英的語氣里,似乎并不反對七團出兵。
高敬亭一拳砸在桌子上,氣呼呼地道:“肯定是他,還用得著嗎。”
“楊團長這個人啊,是黨員,更是個老革命。他之所以出兵,我想應(yīng)該是不想讓楊樹鋪孫玉民閑話,那可是送了一薦武器裝備給他的人。老紅軍嘛,欠了人家的情,人家現(xiàn)在來求,他怎么可能舍得下臉皮,坐視不理。”
“既然是老黨員,又是老紅軍,這點覺悟都沒有嗎?私自出兵這個罪名可不,如果傳到軍部去,我們幾個都難免受牽連。”
高敬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語氣中是諸多的氣憤和不滿。
“人家楊團長這不是派人來報告了嗎?怎么能人家沒覺悟。”
代麒英呵呵笑道。
高敬亭還想什么,卻被參謀長凌維憲勸阻道:“老高,七團長這次出兵并不是和上次一樣去打秋風(fēng),他這是去幫友軍打阻擊。雖然有錯,現(xiàn)在也不是處罰的時候。當務(wù)之急是我們怎么支援七團,六安可是有著一個大隊的鬼子和一個旅團的偽軍,雖然是阻擊,可也夠嗆。”
“是啊,老凌得對。如果孫玉民那邊霍山攻擊戰(zhàn)打得順利,七團壓力就不會太大,一旦攻擊不順,七團那可就得拿人命填陣地,如果把部隊打光了,我怎么向黨中央,向軍部交代?”
高敬亭早就看到了這一點,急得又連砸了兩下桌子。
“所以得趕快想辦法,不能看著七團和友軍在前面拼命,而我們在后面干著急。”
凌維憲身為參謀長,肯定不能坐視不管。
“可是8團9團都隔得遙遠,一時半分趕不過來,我們身邊只有個幾百人的手槍團,能做得了什么?”
代麒英疑問道,他雖然是軍政干部,但是政明顯比軍要多很多,從紅二十五軍開始,他手上可不只沾了一點點同志的鮮血。先前一直在幫著七團和楊克志開脫,也只是因為前些天是他保下的楊、曹二人,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實際上,他對二人的私自出兵,恨得是牙癢癢。
“司令員,”凌維憲又道:“霍山周邊的部隊,除了咱們四支隊外,就只剩下了**,立煌可是駐扎有韋云淞的四十八軍,那可是廖磊的看家部隊。如果能讓他們派出一部支援,或者是他們派出部隊佯攻一下六安,那七團和孫玉民那邊可保無虞。”
凌維憲不愧是純正的軍事干部,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經(jīng)想出了事情的解決辦法,只是這個辦法有點難度。眾所周知,廖磊親自坐鎮(zhèn)立煌,以身體抱恙為由,和鬼子瓦不相犯、相安無事已有大半年,其治軍又嚴,不管是周祖晃的第七軍和韋云淞的四十八軍,幾乎沒人敢違抗他的軍令。現(xiàn)在想讓他們出兵,可能性真的不大。
“老凌,這有些難辦啊。”高敬亭深知其中的難度,就算自己出面相求,人家未必會賣這個面子。
“司令員,你速帶手槍團去增援七團,我有個辦法倒想試試。”
凌維憲是想到有辦法,可是他還在猶豫,到底該如何C作這件事情,既能拉到援兵,又對那個人不產(chǎn)生太大的影響。
四支隊司令部這邊焦頭爛額的時候,正在霍山收拾鬼子的孫玉民的心情倒是很好。
他拉起剛楞子的時候還笑嘻嘻地問道:“你沒事吧?”
“長官,我沒事,只是后背有些疼。”
“真是個傻蛋,你背上還有兩塊C在R里的彈片能不疼嗎?去后面找衛(wèi)生員,讓他幫忙處理一下傷口。”孫玉民對這個偽軍青年有些喜歡,不光是他能舍命救主,光餓著肚子來回奔波,不舍不棄,到處請援軍的這份毅力,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夠做到。山子在自己身邊做警衛(wèi)員蠻久了,是該把他踢出去鍛煉鍛煉,正好可以把這個愣頭青弄到自己身邊。
“多謝長官。”剛愣子并沒有聽話去找衛(wèi)生員,反而是一把拉起了,正仰頭望天,像個死人般的王有財,把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了幾下,道:“中隊長,中隊長,你醒醒。”
“我這是在哪?我死了嗎?雅芳在哪?”王有財從呆怔中醒來,首先看到的是剛楞子,然后才是那張有條深長刀疤的臉。
“中隊長,你沒死,我請到援軍了。”剛楞子扯著他走了兩步,指著孫玉民對他道:“中隊長,這是孫長官,是咱們的救命恩人。”
王有財兩眼死死地盯著孫玉民這張臉稍顯猙獰的臉,和他老子王得貴一樣,他可以肯定以前在哪兒見過這張臉。沒有帽徽的布軍帽,沒有領(lǐng)章的軍裝,胸章上寫著的字太太淺,黑暗中完看不出來是什么,倒是臂章上義勇團三個字特別的顯眼。
義勇團?這是哪里的部隊,立煌的**嗎?剛楞子哪來這種事,居然請得動**部隊。王有財?shù)男睦镌诓粩嗖聹y著。
“你也沒事吧?”
略顯嘶啞卻又帶著磁性的嗓音,這讓王有財又有些意外,他記性很好,如果是聽見過面前的這個人,聽過他的聲音,就絕不會忘記。可現(xiàn)在,這個聲音明顯是自己未曾聽過的,那自己怎么會對這個人有熟悉的感覺呢。
“我沒事,謝謝長官。”
這是王有財和孫玉民的第一句話,直至后來,王有財出息后,他仍然記得第一次見到老大時候的場景,仍然記得老大對自己的第一句話。
“會玩槍嗎?”孫玉民話的同時,把身邊山子手上的駁殼槍扔了過去,繼續(xù)道:“去報仇吧,再不去鬼子讓你妹夫他們殺完了。”
窩在縣府大樓里的野,還想負隅頑抗,可是身邊不時有士兵死在“流彈”下,這讓他很納悶,按理,躲在墻角和墻壁下,不可能會有“流彈”飛過來,可是現(xiàn)在確實有不少士兵無緣無故喪命。
“這兩個留給我,你都S殺了好些個了。”
黑暗中突然間響起了中國人話的聲音,把野嚇了一跳,他雖然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是讓敵人摸到了身邊,而自己的人卻還不知道,這是什么道理。
他抬手就往聲音來處的方向開了兩槍,可是除了能聽到子彈打在硬物的叮當聲外,并沒有擊中剛話的敵人。他剛想挪個位置,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軍曹軟綿綿地倒下,他想把軍曹扶起,手才觸到軍曹的衣領(lǐng),便發(fā)現(xiàn)滿手抓的都是粘糊糊、濕漉漉,這個跟隨自己很久的軍曹已然死去。野的精神都快要崩潰,他是個軍人,對外面甚至是大樓里不時響起的槍聲和爆炸聲一點都不害怕,可是對于這種在黑暗中看不見的死亡威脅,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
“這個該是我的了吧,你再搶我跟你翻臉。”
傻熊破鑼般的聲音響起在這間的屋子里,讓野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是人還是鬼?”野強忍著頭皮發(fā)麻和內(nèi)心的極端恐懼,用生硬的中文問道。
“我是你祖宗。”
隨著聲音,一道寒光飛了過來,野自己都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從自己脖子邊上擦過,甚至是那道寒光的冰涼他都能感覺到。
他下意識的往自己脖子上摸去,手碰到的是一個金屬物,好像是剛剛好“貼”在自己的脖子上。野想都沒有想,把那個“貼”在自己脖子上的金屬物拿到了眼前。
一柄非常精致的銀質(zhì)刀,借著微許光亮,野清楚地看到這柄刀上還殘留著絲許血跡,觸手的冰冷讓他居然有些不適,與此同時,他又感覺到有股熱流貼著自己皮膚往胸膛上流去,頸中也開始有了痛感,驚恐中的野想大聲叫出來,可是他一開口就發(fā)現(xiàn)有冷風(fēng)從脖子里往肺部灌,嘴里是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有的只是不斷翻涌的血色泡沫。
“周善軍,你丫太不地道,了這個鬼子留給我。”
野倒下前還能聽到一句他不明白的中文,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倒映著傻熊那魁梧的身形,他到死都不明白,這個像頭熊一樣的大塊頭是怎么溜進這間屋子的。
周善軍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剔骨刀,這把從趙理君那得來的銀質(zhì)刀,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使用了,故意讓它見見血。
有著他倆的存在,加上超出鬼子兵太多的人手,縣府大樓里的鬼子很快就被肅清。
王有財不知道從哪拎了一把大刀,帶著幾個手下沖到了橋太郎的房間,從已經(jīng)發(fā)黑的尸體上剁下了鬼子頭的首級,他甚至連簡單的包裹都沒做,拎著這顆人頭就來到了縣府大門口。
孫玉民正在訓(xùn)斥著傻熊和周善軍,兩個人拉拉扯扯地鬧矛盾,就是因為周善軍沒有留下那兩個鬼子讓傻熊殺。而一旁打起了很多個火把,戴存祥和黃偉正在集結(jié)部隊。董文彬那邊還一直在響槍,需要馬上過去增援,倒是穿著黑衣黑褲的佛子嶺民團的壯丁們在戰(zhàn)場上的鬼子尸體上搜尋著。人就是這樣,假若地上只有著一具尸體,那么肯定大家都會有些畏懼,可是地上的尸體多了,這種恐懼就化為烏有了。只是黃偉有些不爽,弟兄們拼死打下來的戰(zhàn)果,卻讓這些躲在后面還不敢放槍的蛀蟲們撈便宜,他很想過去踹倒那幾個顯然搜到好東西,正眉開眼笑的壯丁,可是眼睛的余光看到,孫玉民雖然是在訓(xùn)斥傻熊他們,其實卻一直盯著自己,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倒是胡海龍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他沖孫玉民道:“孫東家,讓你看笑話了,我這些部下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
“哪里,哪里。佛子嶺民團也參加了這次戰(zhàn)斗,也是出了力的,當然有打掃戰(zhàn)場的權(quán)力。”孫玉民心牽掛著三連那邊,根無心記掛著這些毛頭利,回胡海龍的態(tài)度不算很好,他自己沒注意到這個半百老者的尷尬,又沖著傻熊和周善軍罵道:“兩個犟驢,還不去幫文彬的忙。”
劉文智知道他有意想把胡海龍納為自己麾下,也知道他現(xiàn)在急著增援董文彬,便拉過胡海龍道:“胡團長,我們東家一打仗就是這樣冷血,但他是很好的,萬望胡團長不要怪罪。”
戴存祥的部隊很快就集結(jié)好,孫玉民正要下令往皇協(xié)軍軍營那邊趕。槍聲和爆炸聲都很密集,顯然三連并沒有拿下偽軍,董文彬肯定指望著自己的支援。可他還沒開口下達增援命令時,王有財就提著顆人頭,跪到了他的身前,道:“長官,大仇得報,王有財以后就是您的仆人,鞍前馬后效勞,絕不背叛。”
“你先起來,這個以后再。”孫玉民雖然欣賞他沖冠一怒為紅顏,可是并不打算收下這個人,因為他聽周善軍過這人,自己的兵王不喜歡的人,自己肯定也不喜歡。
王有財很聰明,他看出來這個有些熟悉感覺的長官并不是很喜歡自己,那如果以后想跟隨他,自然得送上點“見面禮”。眼下他集結(jié)部隊肯定是去皇協(xié)軍軍營那邊,與其讓他把那些曾經(jīng)的弟兄消滅掉,還不如自己出馬,招降過來,這份禮,這個刀疤臉長官肯定不會拒絕。
他腦子里一有這樣的想法,當即站了起來,道:“長官,那邊還在打,等會過去后能不能給我五分鐘時間,我去游他們,讓里面的人部投降。”
①代麒英,諧音。
書只是虛構(gòu),請勿和歷史對號入座。更不要把書中的人物扯到黨和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或者是我軍高級指揮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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