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無眠的,不光陸曼是睜著眼睛到天明,阮云西同樣如此,還有孫玉民和陳萊。
孫玉民的失眠是能理解的,雖然他的心胸夠開朗,可是那封電報卻讓他的心一直吊在半空。
把陸曼現在調到四支隊去,這不用都知道是L部長給自己的驚喜。可是他清楚地知道,四支隊馬上就要陷入動蕩中,他來之前就已經交代了劉文智,讓他這段時間劃清義勇團和四支隊的界線,可千算萬算沒算到,L部長會在這個時候把陸曼給調過去。
整整一夜,孫玉民都在思考著如何能破解這個困局,可是想出來的一個個辦法,思索出來的一個個念頭都被自己否定。
和孫玉民的擔心不同,陳萊的失眠完是因為她姐姐,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漂亮聰慧的姐姐會輸給這個“出墻紅杏”的“破鞋”,在她的意識里,不論是從容貌還是品性,或者任何一方面來講,姐姐都勝過這個女人許多許多。可偏偏孫玉民就會選擇她而拋棄姐姐,哪怕如今她背叛了他,可是他居然還會大度地諒解。現在好了,這個女孩馬上就要調去新四軍四支隊那邊,兩個人可以明目張膽地雙宿雙飛,只留下姐姐一個人孤苦零仃地在天上羨慕地看著。
不能讓這個“淫蕩”的女人如愿以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在一起,不管是從哪一方面來,自己都必須阻止,為了姐姐,也為了自己。
幾個人各自揣著心思熬了一夜,直到次日天明。
孫玉民正在洗漱,阮云西走了過來,他整個人雖然看起來有些憔悴,可仍不**上的GCD人的氣質。
“孫先生,有個事昨天忘記了跟你了,半夜才記起來,所以大清早地來叨擾你。”
“阮先生太客氣了,有話請講。”
孫玉民昨兒初次見到阮云西時,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人肯定是個厲害的角色,不光言行舉止處處透著精明能干,從派人接站,到一路的安措施都做得很嚴密,明著他的邏輯思維和把控大局的能力都很強。
雖然現在的他是自己的一個威脅,但這并不妨礙孫玉民對他的惺惺相惜,所以回答他的話時是帶著微笑,語氣也是十分地客氣。
“孫先生,你要找的那個王金平一直在我們視線的掌握中,從反饋回來的消息上來看,這家伙這些天在天津衛和洋人打交道,我擔心如果再不動手,恐怕他會跑去國外。”
“他和洋人打交道?哪國人?確定他要跑到國外去嗎?”
除掉王金平是自己來北平的目的,自然不能空手而回,所以孫玉民在聽到阮云西的話后,顯得有些著急。
“德國人,這幾天姓王的已經和這個洋人見了好幾次。他現在是中統在北平的一個不的頭目,按道理,他不能或者不應該自己去和洋人接觸,除去要跑路,我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阮云西回答他的時候,雙眉緊鎖,似乎王金平的這個舉動,讓他百思得其解,也只得相信跟蹤王金平的同志報上來的話,認為這個家伙想要跑到國外去。
“姓王的現在人在哪?”
“剛剛得到匯報,他和幾個手下,帶著個大皮箱,乘坐兩輛黑色的車往天津衛而去。”
“事不宜遲,我們馬上跟著過去,如果能在天津解決掉他就更好了。”孫玉民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在天津解決掉沈發藻這個外甥,肯定好過在北平動手,不會給阮云西他們北平地下黨造成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煩。
“需要我這邊怎么配合你?”
阮云西沒有再繁文縟節地一大推,只簡捷明了地問詢孫玉民的需求。
“能給我準備八支短槍嗎?”
“沒問題,彈夾我也會替你們準備好,不過我要提醒一下孫先生,如果一旦失手,千萬不要戀戰,想辦法速速脫身,我這邊會安排人幫助你們離開。”
“多謝,還得麻煩阮先生派個向導給我們,北平和天津衛我們都是兩眼一抹黑。”
“這個我已經安排好了,六子和燕兒會一直陪著你們,跟隨你們行動。”
“這樣最好。”孫玉民來也是打算想請求他把六子派過來,沒想到人家早就已經安排好,不僅派來了六子,還把那個天殘的燕兒也派了過來。
“那我們半個時后出發,我現在讓人去車行租車。”
孫玉民和阮云西其實是同一類人,一進入到工作狀態后,任何私事都會被擱置在一邊。
陳萊站在門口,看著院子里兩個著話的男人,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在她的思維里,像這種奪妻之恨,可是和殺父之仇相提并論的。而眼前的這一幕,完看不出來,這兩個人中間其實有著非常大的問題。
天津,簡稱津,別稱天津衛、津門、津沽、沽上、沽,地處華北平原北部,海河下游,東臨渤海,北依燕山,海河穿天津市區蜿蜒入海,毗鄰北平和河北省,素有“河海要沖”和“畿輔門戶”之稱,是中國古代唯一有確切建城時間記載的城市。
186年天津衛被辟為通商口岸后,西方列強紛紛在天津衛設立租界,天津衛成為中國北方開放的前沿和近代中國“洋務”運動的基地。由天津開始的軍事近代化,以及鐵路、電報、電話、郵政、采礦、近代教育、司法等方面建設,均開國之先河,天津是當時除上海外,中國第二大工商業城市和北方最大的金融商貿中心。
1937年7月3日,日侵略軍侵占天津,次日成立偽天津市地方治安維持會;1月17日,偽天津市地方治安維持會,改組為偽天津特別市公署。
在被鬼子占領初期,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前,天津衛的各個租界,日軍是不敢進入騷擾和胡作非為的,相對于天津衛其他被占領的地方,現在的租界無疑就是人間樂土,人們削尖了腦袋都想往里面擠,哪怕是各個租界都處于超飽和狀態。
六子和燕兒帶著孫玉民他們經過兩三時的驅車,來到了德租界的康迪亞科俱樂部附近。
作為租界最高檔次的俱樂部,康迪亞科俱樂部接待的都是達官顯貴和有錢人,和上海的百樂門一樣,俱樂部大門所在的街道上逗留著眾多的閑雜人員,其中最多的還是蹲在某個角落里,看到有進入俱樂部或者是從里面出來的衣著鮮亮的人時,便突然間冒出來一大群,伸著烏黑麻漆的手,又或者是伸著一個破塘瓷碗圍著乞討的乞丐們或者是不是乞丐的乞討者們。這還是中午這會,俱樂部還未營業,這樣的人稍少點,只要一到夜幕降臨,俱樂部華燈初上,那隱在角落里和黑暗中的乞丐會更多,即使是有著租界巡捕和俱樂部請的包著紅頭布的印度警衛,仍然是架不住這等陣勢,每每都會有一兩個漏之魚,會得到一些進出俱樂部的人們隨手甩出的幾張或一疊鈔票,對于窮人家來,這可是幾天或者是一月的口糧,正因為如此,才會有著許許多多冒著挨上幾棍或者是一頓毒打風險的人,盤旋在周邊。
還沒靠近那塊區域,就看到一個黃包車靠近了車,車夫輕聲地對坐在副駕位上的六子了一句什么。
孫玉民西裝革履地坐在車后座,坐在了丫頭和陳萊中間,也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副眼鏡架在鼻梁上,簡直就是一副敗家子的模樣。
“孫先生,姓王的還在里面,我們是等還是進去?”
六子轉頭問了一句,可是沒有得到回應,他以為是自己的聲音太輕,別人沒聽見,剛想再次發問,耳中卻聽到了一陣輕微地打鼾聲。這是孫玉民的打鼾聲,六子一下懵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誰,在執行任務中會半道睡著。以前聽過孫玉民的大名,知道他曾經和鬼子打過的一些大仗,也清楚他在**內部中有戰神的稱號,可是眼前這個睡著的男人,怎么可能和那威名赫赫的人聯系到一起。
六子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看向了坐在他身邊的丫頭,沒有得到回應后,又眼巴巴地看向了陳萊。
不像丫頭和陳蕓那樣會百般遷就孫玉民,陳萊這家伙伸出手就在孫玉民的大腿上狠狠地擰了一把,直把孫玉民從熟睡中疼醒過來,他一臉懵懂地張望了一下,揉著大腿,道:“怎么了?到了嗎?”
“孫先生,前面那個俱樂部就是王金平這幾天常來的地方,也是在這里和那個德國人會面。”六子又重新了一遍,他問道:“我們現在是進去?還是在外面等著姓王的出來?”
六子完話后,頭沒有扭回去,一直望著戴著墨鏡的孫玉民,等著他的決定。
可是孫玉民仍是像沒聽到一樣,并沒有回答他的話。
陳萊這下有點生氣了,直接摘下了他的墨鏡,叱責道:“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想替姐姐報仇,現在腦子里恐怕都是那個女人吧。”
孫玉民沒有理睬她,也沒有惱怒她的無理,手指搭在嘴邊作了個噓的手勢,然后手指徑直地指向了康迪亞科俱樂部的大門口。
六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對面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三輛轎車,正往俱樂部門口開去。而俱樂部門口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在幾個黑衣人的簇擁下,正在有有笑著。其中還有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外國人,幾個跟班一樣的人,提著一只巨大的皮箱,恭敬地站在那個外國人身后。
一看到俱樂部門口有人出現,忽然間從四面八方冒出來幾十上百衣衫襤褸的人,如潮水般涌向門口。與此同時,從俱樂部里面和邊上突然出現了十幾二十個紅布包頭的印度警衛,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根大木棍,在三輛車的外面組成了一個圈子,不停地揮舞著,當先的幾個乞丐當即被打得頭破血流,可盡管是這樣,后面的人們仍是往前擠著,終于有幾個滿面鮮血的漏之魚沖了進去,跪在地上伸著臟兮兮的手,向站在俱樂部門口臺階上的那些人乞討著。
正和外國人話的一個干瘦的人看到這些乞丐后,從西裝口袋里抓出一把鈔票,往空中一灑,笑嘻嘻地在沖著外面喊著什么。
隔著老遠,孫玉民都能清楚地分辨出,這個灑錢的家伙正是那個自己要千刀萬剮的王金平,是沈發藻那個不成器的外甥。
他顯得很高興,灑了一把鈔票后,又從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鈔票灑向空中。
這一下,讓那些被印度警衛木棒震攝住的人沸騰了,哪里還管顧可能落在身上的木棒,蜂擁而上,擠破了印度警衛的那道圈子,搶奪著滿地的鈔票。
孫玉民不愿看到這種場面,索性又閉上了眼睛。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了楊樹鋪施粥的場面,雖然同樣是乞討,但絕對不會如此瘋狂,雖然他知道,來這乞討的人大都是被逼無奈,可是這樣的場景,還是讓他內心疼痛不已,讓他惋惜不已。
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像是被刺激到一樣,也從口袋里抓出一把鈔票,灑向了空中,又是引起一陣瘋狂。
丫頭看到這一幕,口里也恨恨地罵了一句:“死洋鬼子,這樣糟蹋我們中國人,有機會看我不捏死你。”
俱樂部門口的鬧劇還在繼續,可這邊已經沒人去關心了,因為車旁邊又來了一個人,同樣的又輕聲對六子了一句話:“水兵碼頭,五號倉庫,他們要去那里。”
王金平和洋人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后,讓手下協助印度警衛驅散了還在期待他們灑錢的乞丐人群,分別上了三輛車,往碼頭方向疾馳而去。
“跟上去。”
閉著眼睛的孫玉民嘴里冒出了一句話,這讓陳萊有些驚訝,隔著這么遠,警衛還在鬧哄哄地驅散著乞丐人群,自己都有些聽不清楚車子的聲音,可他卻聽到了,這不免讓她刮目相看。
陳萊以為這是孫玉民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壓根就沒有看到丫頭在那邊車子一開動時,就暗暗地推了孫玉民一下。
碼頭離俱樂部所在的威廉街不遠,車子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水兵碼頭。
知道他們要去的目的地,孫玉民他們的車沒有跟得太近,稍稍在外面停了一會,才大模大樣地開進了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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