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偉已經(jīng)作好打算,哪怕是把自己的命,把自己帶來的這些弟兄全扔在這里,也都要給老大發(fā)出警訊,絕不能讓鬼子就這樣輕易通過。
在對戰(zhàn)士們說了一大段話之后,黃偉指揮著自己帶來的這一個排的兄弟們,做好了伏擊的準備。
這是個瘋狂的行動,雖然黃偉在不停地叮囑著戰(zhàn)士們,可他其實也知道,自己是在找死,還帶著這些弟兄們一起往死路上撞。可有什么辦法呢,如果不這樣做,一團和司令肯定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就當是拿自己和兄弟們的命,來換司令他們的安全吧。
“弟兄們,咱們不要戀戰(zhàn),且戰(zhàn)且退,拖鬼子一段時間。”黃偉刻意壓低了聲音,鬼子已經(jīng)很近了,如果大家不是用的沖鋒槍,他老早就已經(jīng)開槍,那樣的話,還可以給兄弟們留點撤退的時間,可現(xiàn)在,所有人都是沖鋒槍,雖然說標尺的最高射程在兩百米,但是誰都知道,一旦目標在五十米外,沖鋒槍的殺傷力銳減,幾乎沒有什么作用。沖鋒槍雖然讓一連打了好幾個大勝仗,但這種缺陷此時此刻被無限放大,原本的優(yōu)勢反而變成了最頭疼的事情。
沒人吭聲,也沒人退卻。他帶來的這個排大都是些老兵,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這么久,誰還不知道即將要面對什么。
黃偉突然間發(fā)現(xiàn)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終于弄明白了為什么鬼子行軍時會有這么大的灰塵,這并不是人和騾馬能夠造成的,原本他以為是卡車所致,所以在聽到引擎聲時還未太在意,可當他透過枯草叢中看見幾輛鬼子坦克車的,在鬼子兵的簇擁下行進在大道上,他就傻眼了。
怎么辦?打還是不打?幾乎所有戰(zhàn)士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黃偉忽然間頭皮發(fā)麻,無窮的的壓力向他身上襲來。先前還打算且戰(zhàn)且退,可是在坦克車面前,無論么選擇,只要一開槍,等著他們的就肯定是在劫難逃。
打?不打?打?不打?
黃偉的內(nèi)心在此刻巨烈的掙扎,眼見著鬼子的先頭就要過來,他的呼引開始沉重起來,他掃視了一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弟兄們,然后重重點了一下頭,心一橫,猛地站起身,操起沖鋒槍,扣動了扳機,一匣子三十二發(fā)子彈,傾刻就潑了出去。
連長動手了,他已經(jīng)作出了抉擇,戰(zhàn)士們自然不會棄他而去,黃偉打響手中槍的同時,戰(zhàn)士們也都跟著站起身來,五十余支沖鋒槍,近千發(fā)子彈,交集成一張死神的網(wǎng),撲天蓋地的向鬼子覆蓋去,如果沒有這幾輛鬼子坦克車,如果不是黃偉和他的戰(zhàn)士們只在一個方向,這波突襲造成的鬼子傷亡,肯定會遠遠超過眼前。
也正是因為如此,鬼子雖然挨了一記悶棍,可很快就反應過來,特別是稍后的那些日軍,當場就開始反擊,好幾個戰(zhàn)士連第一個彈匣還沒打完,就倒在了血泊中。
沖鋒槍雖然火力很猛,但黃偉這邊的人數(shù)太少,五十來號人相對于這支往前趕的鬼子大部隊來說,簡直是螳臂當車。
沒有給黃偉他們換彈匣繼續(xù)攻擊的時間,鬼子坦克上的車載九二9式7.7首先開火了,而那個不能自動轉動的炮塔,也被車長轉得朝向了黃偉他們這個方向,更甚至是反應很快的鬼子士兵已經(jīng)架好擲彈筒,并向這邊投擲榴彈。
這種壓倒性的火力優(yōu)勢,把黃偉他們壓制得抬不起頭,不用說開槍還擊,甚至是連逃跑都無路可走。
五十來號一連的兵,從鬼子還擊開始到鬼子坦克車上的重機槍開始摟火,立刻就被打倒了十幾二十名,加上先前被鬼子三八大蓋擊倒的幾個戰(zhàn)士,剎那間,黃偉的這個排一下就損失了一半的兵力。要知道,這些可都是老兵,是一連的老兵,沒到兩分鐘就損失了這么多,黃偉的心真的在滴血,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這個決定是不是對的。
“連長,坦克車太近,上面的機槍威力太大,咱們完全頂不住,怎么辦?”一個士兵焦急地問道。
已經(jīng)沒辦法了,再問也沒辦法了。黃偉已然絕望,特別是看到炮塔轉向自己這個方向的時候,他就知道,死亡離自己和兄弟們不遠了。
“撤!”黃偉顧不得前幾分鐘還在對這些弟兄們說,要拼死拖住鬼子的步伐,可才短短這么會時,就推翻了自己的命令。
雖然黃偉他們想撤,但是鬼子已經(jīng)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了,在槍林彈雨中,連頭都抬不了,何況還要跑呢?
“撤!”黃偉又喊了一句,他知道再不走,就沒人能走得了,如果自己不帶著這個頭,弟兄們絕對不會舍棄自己,所以他當先從地上爬起,半勾著腰,首先往后跑去。
他帶來的這些弟兄們也都跟著爬起身,可是沒跑兩步,就有幾個戰(zhàn)士沒車載重機槍打成了馬蜂窩,連黃偉自己也被一顆子彈擊中,一股沖擊力將身材不算瘦弱的他,推得踉蹌了幾步,腳下一個絆蒜,摔倒在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剩余的戰(zhàn)士大叫著“連長”,想去把他從地上扶起,可沒想到幾顆榴彈落到了他們的旁邊,沒容得他們有反應的時間,就連著爆炸開來。
本來就沒剩下多少戰(zhàn)士,被這一通爆炸和機槍,全都打倒在地上。
黃偉這一跤摔了個狗吃屎,右胸這邊也開始傳來劇痛,他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些,可是劇烈的痛楚還是讓他無法忍受。
“小川,幫我一下。”黃偉強忍著痛楚,朝身后喊了一句,可是并沒有得到回應。
沒有得到回應,讓黃偉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他掙扎著翻轉了身子,眼睛往后望去,可看到的是他絕不想看到的一幕,自己帶來的一個排的戰(zhàn)士全都倒在了地上,橫七堅八地遍布著這一小片地方,除去還有幾個尚未死去的弟兄,還在地上扭動外,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五十余條生命,就這樣喪生在這里。
強烈的悲傷、憤怒,還有著仇恨,一起涌上了心頭,原本還有著痛感的黃偉,此時已經(jīng)完全麻木,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嘶吼著,原本還想讓人幫忙扶一下的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猛地站了起來,端起手中的沖鋒槍,就要往鬼子那沖去。
他已經(jīng)無畏死了,弟兄們?nèi)紶奚耍约喝绾文芷埱彝瞪髦劳皼_鋒,只是無謂的送死,他還是沒有半分猶豫。
鬼子發(fā)覺這邊沒有還擊的槍聲后,也跟著停止了射擊,一小隊鬼子呈散兵線往這邊跑來,這是被派來查看情況的,鬼子也很小心,剛才黃偉他們的突然襲擊雖然給鬼子造成的傷亡有限,但是還是打疼了他們,而且那么密集的槍聲,可不是一般的部隊能做到的,謹慎起見,鬼子指揮官并沒有派出很多士兵,一個小隊的鬼子足以讓他們判斷出對方的實力。
黃偉只往前跑了兩步,就又摔倒在地上,不是他不想沖,是他直到摔倒在地上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腿上正在流血,肉眼都能看到幾片榴彈碎片插在大腿上,剛才能站起來都是個奇跡,想沖起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遮擋在自己和鬼子視線的枯草叢傳來了人撥動的把音,還有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也已經(jīng)清晰可聞。
黃偉苦笑了一聲,心道:看來今天自己要交代在這了。
他將身上的幾枚手榴彈全都取了下來,一枚枚地揭開了后蓋,把幾根拉索綁到了一起,放到了身上,這是他給自己準備的“光榮彈”。
當幾個鬼子兵從枯草叢中探出頭時,黃偉已經(jīng)作好了拼死的準備,他整了一下頭上的軍帽,又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這些過來的鬼子顯然只是看到了一地的尸體,并沒有發(fā)現(xiàn)在整著自己衣領的黃偉,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那兩道足以殺死人的,仇恨的目光。有幾個鬼子兵發(fā)現(xiàn)了死去的**戰(zhàn)士手中的奇特武器,撿起了這款被孫玉民交代過,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到鬼子手上的Mp38德式?jīng)_鋒槍,還在笑著相互詢問。
“狗日的鬼子,我日你姥姥……”黃偉的聲音嘶吼著響起,和他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他手中的沖鋒槍,三十二發(fā)子彈,就像是三十二道復仇的精靈,呼嘯著鉆進了那幾個撿起MP38的鬼子身體,槍聲停止后,他的后半句話才喊完:“這些槍是殺狗的,狗沒資格拿!”
或者是因為黃偉本身就已經(jīng)像個血人,他的這番舉動讓旁邊的鬼子目瞪口呆,居然忘記了朝他開槍,還眼睜睜地看著他取下打空了的彈匣,裝上了一個新彈匣。
倒是稍遠點的一個鬼子軍曹率先反應過來,朝著黃偉就是一槍,恰恰好擊在他在換彈匣的右手上。
黃偉的手垂了下去,彈匣也從手上掉了下來,槍是肯定沒辦法再用了,現(xiàn)在他唯一想的是如何把這些鬼子引到身邊來,四枚手榴彈綁在一起的光榮彈。就算是被自己壓在身上,也能殺死一部分鬼子。
“來呀,鬼子們,來殺你爺爺呀!”黃偉張狂地嘶吼著,他每喊一個字,右胸上的傷口就噬骨的痛,甚至引起了他的咳嗽,
鬼子軍曹發(fā)現(xiàn)了黃偉已經(jīng)造不成傷害,示意其他鬼子兵把端著的的槍放下,他打算活捉這個中**人。
“哈哈……咳咳……哈哈……來呀……讓大爺弄死你們這……咳咳……你們這群狗娘養(yǎng)的。”黃偉一邊等著,一邊咳著,失血過多的他,面色此刻已然有些蒼白,可他還在竭盡全力地在嘲笑著鬼子,想把這些鬼子兵引到自己身邊來。
鬼子軍曹壓根就聽不懂他罵的什么,可還是圍了上去。黃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呸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水,把鬼子兵的視線都引到他的臉上,而左手卻拉掉了那幾根手榴彈的拉索。
突然響起的“嘶嘶”聲,和從他身底下冒出的青煙,讓鬼子軍曹立時明白了面前這個中**人要做什么,他大聲喊道:“手榴弾、散って!”(手榴彈,散開!)
鬼子兵真的是訓練有素,在軍曹沒有喊這句話之前,就有鬼子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已然開始往后退,等到軍曹喊出來時,圍著黃偉的鬼子都拼命地往后跑著。
從拉下拉索,到手榴彈爆炸,要五至七秒鐘,黃偉完全沒有想到鬼子會那么快發(fā)現(xiàn)他的企圖,情急之下,左手抓起壓在身下的綁在一起的手榴彈,拼盡全力朝鬼子扔去。
手榴彈的爆炸威力本身就比手雷大,更別說四枚綁在一起的手榴彈。被黃偉竭力甩出的手榴彈雖然沒有攆上拼命逃竄的鬼子,可是爆炸的聲勢絕不亞于一顆80迫擊炮彈。
“光榮彈”沒了,自己絕不能落到鬼子手里,黃偉正搜索著身邊,有什么能快速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忽然間被一股力量抓起,待他反應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人扛在了肩上,正快速地向草叢后的林子跑去。
正詫異間,又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人,背起一個受傷不輕的戰(zhàn)士,跟在自己身后,往林子跑去。
“周兄弟……”
黃偉喉嚨里冒出這三個字后,便再也說不出話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流著,傾刻間他就泣不成聲,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沒想到卻被人救了,雖然看不到扛著自己跑的是誰,但是身后跟著的那個扛著傷兵的赫然是刺刀分隊的隊長周善軍。絕處逢生的激動,和著失去眾多弟兄的悲傷,還有自身上的傷痛,瞬間就讓黃偉失去了所有的防備,毫無尊嚴的哭泣起來。
“黃連長,你是好樣的,你手下的那般兄弟也是好樣的,放心吧,司令不會讓他們白死的。”周善軍扛著一個傷兵,奔跑中還在安慰著黃偉,在這種場合,他看到的是黃偉身上的錚錚鐵骨,看到的是黃偉身上舍生忘死的氣節(jié),至于男兒有淚不輕彈,哭泣有損尊嚴之類的小節(jié),讓它見鬼去吧。
“司令……”黃偉很想說讓周善軍去通知孫玉民,來了好多好多鬼子,可是他失血真的太多了,原本還有一口氣提著,讓他不敢松懈,可現(xiàn)在看到了自己人,那口氣一松,加上身上的痛楚,讓他幾乎無法把話說完。
“光榮彈”爆炸騰起的灰塵和煙霧很好地阻擋了鬼子的視線,當剛楞子和周善軍一人扛著一個傷員進到林子里后,剛剛那片地方又響起了槍聲,這是鬼子在“補槍”,不管這一片**士兵的尸體中還有沒有活口,他們都不愿意再上一次這樣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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