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所有的商業貴族中只有兩大家族的商會可以通行于各大王國和撒桑帝國,一個是岡比斯王國的溫布爾頓家族,另一個則是博瑞聯合王國的艾菲索斯家族。兩大商會的影響力和貿易規模旗鼓相當,同屬頂級的商業貴族,但各自的性質和主營的商品卻迥然有異。
溫布爾頓商會是撒桑帝國和三王國博弈的產物,他們在法理上屬于岡比斯王國,同時也是撒桑帝國出口糧食,采購礦物的工具。所以商會只忠于溫布爾頓這個姓氏,而不是溫布爾頓家族。
博瑞王國的艾菲索斯家族開創于四百多年前,相比古老的溫布爾頓,他們只能算是個爆發戶。不過,艾菲索斯家族的創始人定下了一條規矩:家族專門從事貿易,爵位由普通貴族繼承,而騎士子弟必須加入五大執政家族。
這條極具遠見的家規消除了五大執政家族的戒心,使得艾菲索斯牢牢把持博瑞王國的對外貿易和財政大臣職務。憑借珍貴的精金,艾菲索斯商會敲開了各地領主的大門,將杜松子酒銷往世界各地,逐漸成為首屈一指的商業貴族。
不同于溫布爾頓商會,艾菲索斯家族始終具有商會的所有權。盡管他們把絕大多數的貿易利潤上繳給了國庫,但仍然積累了驚人的財富,以及廣泛的人脈資源。
艾菲索斯家族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對外,他們揮舞著精金和杜松子酒,一邊賺取財富,一邊結交各地權貴,并與各大王國的宮廷貴族聯姻。對內,他們利用五大執政家族之間的齷蹉,左右逢源,艾菲索斯的騎士子弟也滲透到了王國的中層,他們對家族血親多有庇護。
數百年來艾菲索斯家族始終屹立不倒,他們的影響力和財富與日俱增,隱隱有了博瑞第六家族的稱號。
葛瑞托.艾菲索斯侯爵,博瑞王國的財政大臣,艾菲索斯商會的領導者,他無疑是索菲婭最大的競爭對手。但葛瑞托侯爵本人卻不這樣看。
溫布爾頓商會主要從事糧食貿易,艾菲索斯依靠精金和杜松子酒賺錢,兩者的核心商品并無沖突。另一方面,溫布爾頓商會的命運捏在撒桑人的手中,商會首領縱有天大能耐也改變不了這種尷尬的局面。所以,葛瑞托連已故的溫布爾頓老侯爵都不放在眼里,他又怎么會把索菲婭當成競爭對手?
紫蔗酒橫空出世引起了葛瑞托的警惕。這就好像餐桌上突然多了一個食客,吃慣了獨食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感到愉快。幸運的是,紫蔗酒的名聲、產量、銷售渠道、品種、以及窖藏的年份都比不上艾菲索斯家族經營的杜松子酒。事實上,溫布爾頓商會的紫蔗酒銷量不及杜松子酒的三成,但葛瑞托侯爵還是察覺到了不好的苗頭。
各大王國采購紫蔗酒的價格普遍高于杜松子酒。這并非是因為紫蔗酒的口感或者品質比杜松子酒更好,領主們是想通過價格差異促使艾菲索斯商會降低杜松子酒的售價,然后他們再用杜松子酒的價格打壓紫蔗酒的價格。
葛瑞托侯爵對此不以為然,紫蔗酒產量有限,幾十年內都不足以挑戰杜松子酒的地位,即便人馬丘陵提高了紫蔗酒的產能,他們也不可能徹底淘汰杜松子酒,最多就是平分市場而已。
光靠賣酒又能賺多少錢?葛瑞托侯爵擔心另一件事情。
五大執政家族很清楚精金和杜松子酒的產量、銷量,以及利潤,艾菲索斯家族總是把兩大特產的利潤如數上繳,不敢有半點隱瞞。不過,普通物資買賣則是一筆糊涂賬。艾菲索斯家族的商隊通行于世界各地,低價采購當地的物產,再運往外地出售,牟取暴利并截留了其中的大部分。
艾菲索斯家族正是通過倒賣各地物產,積累了令人咋舌的財富。但每個領地的物產畢竟有限,如果索菲婭多買一些,艾菲索斯家族就少賺一些。這幾乎是必然的。
商會的利潤來源于渠道,而戰略物資是打通商路的王牌。現在,索菲婭不僅拿到了紫蔗酒的經營權,她的丈夫還有粗糖這種戰略物資,索菲婭領導的溫布爾頓商會顯然具備了擺脫鉗制的條件。
雖然精金的戰略價值高于紫蔗酒和粗糖,但精金不可再生,它的銷量受到博瑞王國的嚴格管制,艾菲索斯商會真正的核心商品還是杜松子酒。相比艾菲索斯家族,溫布爾頓商會擁有青麥、紫蔗酒和粗糖三種戰略物資,明顯占據了優勢。
葛瑞托侯爵深知艾菲索斯商會只有拿到粗糖的經營權才能維持現有的利潤。經過一段時間的衡量,他決定與溫布爾頓商會合作,用精金和杜松子酒的經營權換取粗糖和紫蔗酒的經營權,實現平分市場的目的。
葛瑞托說服王國元老院,由安德烈出面邀請索菲婭訪問博瑞王國,再向她擺事實,講道理,讓這個不懂政治的女侯爵明白,她的處境有多險惡,雙方合作才是她唯一的出路。然而,事情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訪問博瑞王國的是索菲婭的替身,她本人不僅隱藏了蹤跡,還和野蠻人搭上了關系。葛瑞托立刻調整策略,制定了一個讓索菲婭徹底出局的計劃,并得到五大家族的支持。
索菲婭沒想到博瑞人敢冒著和野蠻人開戰的風險扣留自己,此刻葛瑞托那憐憫的眼神令她十分不悅,她冷冰冰的道:“老東西,你犯了一個錯誤。博瑞王國會因為你的錯誤而付出代價!”
“親愛的,犯錯誤的是你。”葛瑞托搖頭笑道:“溫布爾頓老侯爵把商會留給你根本就沒安好心,你只是他制造麻煩的工具。我想他一定沒有告訴過你,商會中立但不能獨立!”
“那么就由我來說明,你犯了那些錯誤!”
“首先,你不應該背叛凱瑟琳王后。”葛瑞托說道:“凱瑟琳王后要求你用貿易手段迫使岡比斯的領主支持愛德華王子,這的確違反了商會中立的原則,但不會導致商會瓦解。王后陛下只要把你調離商會就可以平息領主們的怨氣,蘭德爾子爵明顯是王后安排好的繼任者。你由臺前轉到幕后其實是王后的善意,而你把這視作犧牲。”
“其次,你不應該把雄鹿商團的財產轉移到你的劍齒虎商團。你想要創建一個商業家族是對岡比斯王族的背叛。奧古斯特家族之所以容忍你,那是因為他們不想打破與約克家族的平衡。雙方的關系一旦穩定,他們就會收拾你的劍齒虎商團。”
“西爾維婭殿下一直對你青眼有加,可你拒絕了約克家族的招攬,她又能給你多少支持?哦,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人馬丘陵正在修筑一條上千公里的人工渠,蘭德爾子爵領是這項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你和蘭德爾子爵的婚姻成了西爾維婭殿下最頭疼的問題。如果你失蹤了,殿下一定會安排菲妮克絲騎士嫁給蘭德爾子爵。”
“索菲婭閣下,你究竟為誰服務?誰是你的靠山?”
索菲婭沉默片刻,目光轉向安德烈,嘲諷道:“你們準備殺了我?還是讓我充當你的寵物?”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奢望,你會真的迷戀我。”安德烈盯著索菲婭碧綠的眼眸,鄭重的道:“索菲婭,你已經站在白銀騎士的頂點,理應受到尊重。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博瑞王國,幫我們完成野蠻人的委托,獲得山上部族的友誼。”
“如果我拒絕呢?”
“我們博瑞人有港口有戰艦,會幫助強大的野蠻人戰士渡河。女人,這里面有你什么什么事情!”
葛瑞托侯爵在旁邊故意用野蠻人的語言大喊,但老野蠻人面無表情,索菲婭似笑非笑。葛瑞托感到一陣沮喪,他懷疑老野蠻人聽不懂自己的說的話,這群野蠻人畢竟來自不同的部族。
“索菲婭侯爵,為什么不聽聽我們的條件?”一名氣宇軒昂的騎士打破了場面上的尷尬,索菲婭朝他微微鞠躬道:“國王陛下,您請直言。”
這名全副武裝的騎士正是博瑞王國的執政者彼得公爵,同時也是博瑞王國的五位黃金騎士之一。無論雙方立場如何,彼得公爵都是騎士當中的先行者,索菲婭身為白銀階的大騎士自然要向他表示敬意。
“索菲婭,你應該明白,亞瑞特山不是你可以掌握的力量。”彼得公爵說道:“如果你愿意加入博瑞王國,我們可以為你重新安排了一個身份,并冊封你為博瑞王國的伯爵領主,以及北岸的一個伯爵領。”
“北岸的伯爵領?不會是東部聯盟的土地吧?”索菲婭嗤笑道:“這和流放又有什么區別?我要七大聯島的領地,陛下也愿意給嗎?”
“這怎么可能?!七大聯島早就沒有多余的土地了。”葛瑞托侯爵接口道:“索菲婭大人,我們封給您的土地在博瑞王國的境內……”彼得公爵抬手示意葛瑞托噤聲,頜首道:“我也不瞞你,那塊封地確實緊挨著邊界線。不過,既然我們承認你是博瑞王國的領主,那它就在博瑞王國的境內。”
“七大聯島,五大家族各占一個,其余的兩個島嶼是宮廷貴族的采邑……為了表達我的誠意,我愿意從彼得家族的島嶼中割讓3000平方公里的領地,在奧加爾島置換一塊土地,作為你的封地。北岸的伯爵領也依然屬于你。”
此言一出,連安德烈也聳然動容。3000平方公里的封地雖然不大,卻在七大聯島之內。這意味著索菲婭只要點頭,她立刻成為第六位登臨聯島的博瑞領主。索菲婭看到安德烈驚訝的表情,便知道這是彼得公爵臨時起意,五大家族并沒有談過此事。她思索片刻道:“如此優渥的待遇,不會沒有條件吧?”
彼得公爵笑道:“確實有個條件……”他向后招了招手,一名帶著兜帽的年輕貴族走上前來,恭聲道:“父親。”
“這是我的長子,雷蒙.彼得。因為某些原因,他失去了家族繼承權……雷蒙和蘭德爾子爵一樣,都是精靈血脈貴族,而且也覺醒了風行天賦。”彼得公爵拉開雷蒙的兜帽,露出一張俊美的面容,他黑發黑眼,耳朵微尖與維克多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卻更加柔弱精致一些。
“雷蒙的血脈高貴,就算比不上西爾維婭殿下的愛侶,也差不了太多。如果你們結成夫妻,我必將兌現承諾。索菲婭,你同意嗎?”
索菲婭沉默不語,葛瑞托侯爵見狀,干巴巴的說道:“索菲婭,高階騎士不適合領導商業家族,我若是像你一樣犯了錯誤,已經身敗名裂了,而你卻能當上聯島領主。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知道400萬金索爾絕對買不到七大聯島的土地。”
“葛瑞托侯爵,我有件事情弄不明白。”索菲婭輕笑道:“你處心積慮地把我留在博瑞王國究竟是為了什么?難道就沒有折中的辦法嗎?比如,共同獲得山上部族貿易份額。你這么做到底是為了王國的利益,還是為艾菲索斯家族的利益?”
面對如此尖銳的質問,葛瑞托侯爵坦然一笑,“索菲婭,你不需要挑撥我和王國的關系。艾菲索斯家族的利益與王國的利益并不沖突,我這么做只是為了讓利益最大化。至于風險,我看不出有多大的風險,因為只有我們博瑞王國才能幫助野蠻人渡河,我們也樂意這么做。而你不行。”
索菲婭冷冷的道:“就算我脫離了岡比斯,溫布爾頓商會仍然把持著紫蔗酒和粗糖貿易。”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葛瑞托笑瞇瞇的道:“親愛的索菲婭,你的野心令我害怕,而且你有能力影響蘭德爾大人的決策。如果你加入我們博瑞王國,事情就簡單了。我只要向西爾維婭殿下提供100萬金索爾的無息借款,必然能拿到紫蔗酒和粗糖的貿易份額。”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現在就看你的選擇了。”.
“似乎我沒得選擇。”索菲婭蹙了蹙眉,又嬌笑道:“可惜,我不能替野蠻人做主,你們得自己和哈拉爾德長老談,我可以為你們翻譯。”
索菲婭轉身和老野蠻人交談了起來,彼得公爵向葛瑞托侯爵低聲問道:“她說的野蠻人語似乎和你的一樣。”葛瑞托點點頭,神情凝重的道:“是的,她告訴老野蠻人,我們愿意幫助野蠻人渡河,并希望獲得山上部族的友誼。不過……老野蠻人似乎要我們接受考驗。”
這時,野蠻人哈拉爾德越過索菲婭,舉起戰斧喝道:“野蠻人不與弱者為伍,想要獲得高山之子的友誼,必須證明你們勇氣與力量。這里沒有強壯的獵物,那就讓我們試一試鮮血的考驗。割下我的頭顱,高山之子將信任你們!”
哈拉爾德那澎湃的戰意感染了在場的騎士,伴隨彼得公爵而來的四名大騎士手握劍柄,躍躍欲試。葛瑞托趕緊把老野蠻人的話語翻譯了出來,彼得公爵問道:“規則是什么?”
索菲婭搖了搖頭,接口道:“沒有規則。野蠻人視老死為恥辱,這是他們的血戰傳統,生者榮耀,死者安眠。哈拉爾德要挑戰你們所有人。”
開什么玩笑?殺死這個老野蠻人,那三百多個野蠻人還不把紅港翻過來?
彼得公爵沉吟片刻,對索菲婭說道:“告訴這位戰士,我一個人接受挑戰,我會打敗他,但不會殺死他。”
哈拉爾德聽了索菲婭的話,用戰斧指著彼得公爵,大笑道:“魯莽不代表勇氣,但我喜歡你的行為。那就一對一,只要你能在我斧頭下堅持半刻鐘,你便可以得到高山之子的友誼。”
“那真是再簡單不過了。”彼得公爵笑著揮退葛瑞托侯爵,接過一面沉重的精金盾牌,黃色的氣流環繞全身,空氣亦為之扭曲。劍盾相擊,火星四射,“來吧!”
哈拉爾德一步跨越十余米的距離,戰斧化作一團烏光,呼嘯著砸向嚴陣以待的巔峰騎士。他的力量剛猛暴烈,以至于空氣中響起一道刺耳的撕帛聲,一團團肉眼可見的小旋風在戰斧周圍生成。
老野蠻人一斧擊碎空氣,如同巨獸橫空,勢不可擋!觀戰的眾人無駭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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