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三書扭頭問邊學道：“兄弟，想要這座山？”

    齊三書這句話的時候，整條路幾乎癱瘓了。

    邊家人和邊家的親朋好友，都知道前面出事了。

    邊學道的幾個叔伯，姐姐、姐夫，村里的鄰居，紛紛下車聚了過來。

    跟齊三書一起來的人，就沒幾個是怕事的主兒，見出殯都能遇到糾紛，覺得這個熱鬧必須得看看去。

    黃胖子人比較懶，不愿意走路，就一路按喇叭，硬是把車開到了齊三書車旁邊。

    跟著蒙四蒙五來的人立刻有傻眼。

    蒙四蒙五帶來的人，要么干出租的，要么干洗浴中心看場子的，這些人有一個共同，人看的多，眼睛都比較毒。在他們眼里，對面這幫人的氣質很奇怪，有些看著很土氣，有些一看就很有氣場，那步態神采，明顯是底氣足、不好惹的人。

    蒙家這是惹上誰家了？

    山上的民工見下面這陣仗，咧著嘴：“老大，不用擔心了，這活兒今天肯定黃了。下面后來的那家，光看車，就比蒙家牛逼多了。”

    其中兩個年輕一的，動身要下山去看熱鬧，被帶頭的一下喊住了：“你們兩個傻玩意，下去干啥？這里看不見？咱都收了人家的錢，真打起來，你算哪邊的？都老實在山上蹲著。”

    兩個年輕人心有不甘地停住腳步，另一個年紀大一的民工：“聽老大的，他是為你們好。下面那兩家，哪個咱都惹不起。”

    山下路口。

    邊學道的幾個叔伯走過來問明白緣由，都紅了眼睛。

    什么意思？

    大哥出殯的日子，對方要刨邊家祖墳？

    當著這么多老親少友的面，大哥沒埋進去，倒讓別人把父母的骨頭掘出來，姓邊的男人還能抬頭做人嗎？

    邊學道二大爺和五叔脾氣暴，聽了這話，二話不，就四下找趁手的家伙，邊家幾個女婿趕緊過去拉著。

    坐在車里的邊學道大娘，眼看著還有不到一時就中午1了，按照春山習俗，過午不葬。

    都入土為安，想到丈夫入土路上被人這么攪局，大娘的哭聲一下爆發出來。

    哭了幾聲，大娘咬牙走下車，從邊學仁手里拿過大伯的骨灰盒，對著骨灰盒哀哀地：“放心，我不會對不起你，今天你要是不能入土，我就下去陪你。”

    周圍人聽見大娘的話，一股涼氣直沖頭。出殯當天對著骨灰盒這樣的話，那是真下了決心。

    邊家所有人中，最難受的是邊學義。

    是他跟蒙家談的，當時得好好的，沒想到對方言而無信，來這么一下。

    聽見自己媽媽的話，邊學義沒辦法了。

    時間不等人，眼看就1，對方這么強硬，現在想別的招都來不及了。

    邊學義猛地回身，在抱著爸爸骨灰盒的媽媽身前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

    “通通通……”

    邊學義起身時，頭上已經見血。

    他坐進邊學道的攬勝里，關上車門，開始按喇叭。

    周圍人一下明白了，邊學義要開車撞進去。好幾個人喊：“學義，別犯傻，下來。”

    邊學義誰的話也不聽，一個勁按喇叭讓前面的人讓開。

    人讓開了，可是邊學義的手把明顯不行，車開得一頓一頓的。

    見邊學義在車里手忙腳亂的，邊學道走過去，把他拉下來，自己坐了上去。

    后退……調頭……

    攬勝正沖著路上蒙家的人和車。

    蒙家帶來的人“呼啦”一下散開了。

    他們不傻，看到邊學義磕頭的樣子，就知道對面這家人要玩命了。

    這些人猜測，對面這家也是有勢力，現在這么玩狠的，極有可能是因為必須趕在中午1以前下葬，沒時間跟蒙家走別的程序找關系找警察斗法。

    現在這家人已經紅眼了，那可是路虎攬勝，排量大，真撞過來，不比卡車差多少。真被他們撞死自己，跟誰理去？指望蒙家給自己家撫恤？做夢吧！

    看見邊學道的攬勝調頭，蒙五也來了匪氣。他早就找人摸了邊家的底細，剛當上村長的邊學義，差不多已經是邊家最出息的一個了。其他一堆人，不是農民就是商人，沒一個從政的。

    蒙五忘了，他派出去摸底細的人，有一個信息盲，就是他只摸清了春山地界上的邊家人，他們蒙家人在外面開枝散葉，邊家也已經邁出了春山。

    蒙五活了4歲，一直以一根筋聞名。別人散開，他不怕。兩眼閃著兇光，回身找到自己車，打開后備箱，翻動幾下，赫然拿出一支雙管獵槍。

    然后就在后備箱里直接上子彈。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動槍了！！！居然動槍了！！！

    這回事情真的鬧大了！

    山上的兩個剛要下來看熱鬧被勸住的民工暗呼僥幸，剛剛跟蒙家拿了補償還沒離開的村民也暗呼僥幸，對方有槍啊！自己家不是邊家，跟這些人斗，還能有好下場？

    見對方動槍，齊三書和站在身邊的老婆對視了一下，交流眼神。為啥？齊三書車里也有槍，他們得心別被牽連進去。

    不過齊三書并不是特別擔心，他的車里，有幾個特別通行證，平時不拿出來，只有必要時才給警察看，有那幾張紙，一般人不敢搜。

    看見槍，邊學道的幾個叔伯愣住了。他們這一輩子都是農民、百姓，一時血氣上涌，還能有幾分血性，看見對方有槍，立刻不知道怎么辦了。

    看見蒙五舉槍，邊媽先是呆了一會兒，然后瘋了一樣撲向攬勝，大聲拍著車門：“學道，學道，你下來，你下來……”

    動槍之前，邊媽還跟邊家人想的一樣，怎么的都要讓大哥入土為安，這關系整個邊家的面子和尊嚴。可是現在看見槍了，邊媽不干了。

    天大的事，也沒我兒子安大。

    對自己這個兒子，邊媽嘴里不，心里滿意極了。從高考前兩個月，這個兒子就不斷給她驚喜，高考超常發揮不，大學四年幾乎沒花家里什么錢，還往家里拿錢，現在還沒畢業，已經賺了萬，讓家庭實現飛躍。

    自己的兒子，有學歷，有車，在北京有房，還有一個十分拿得出手的準兒媳婦……這樣的兒子，現在被人拿槍瞄著，這要是有個好歹的，還讓她怎么活？

    邊媽不斷拍著車門，可是邊學道盯著蒙五，一沒有畏懼的意思。

    邊學道沒有退路了。

    邊家所有親朋好友都在附近看著，還有齊三書帶來的一幫人，今天這事，吉利不吉利放一邊，他丟不起這個人。

    想齊三書他們幫忙，邊家自己首先要有一個態度。邊學道若是一灘軟泥，就算人家出頭了，以后估計也很難跟這些伙伴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所以，邊學道決定開車順著路往里推，遇人撞人，遇車撞車。

    現在，對面那個二百五太配合了，真是在春山當霸王當習慣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動槍。

    邊學道完沒有顧慮了。

    你拿槍威脅我，我撞死你也是自衛。

    當然，真撞死人，麻煩肯定不。

    事后怎么辦？

    事后再。

    見蒙五動槍，蒙四氣得眼前直發黑。

    蒙五你是豬啊！

    他們敢撞過來，咱們有理。你現在動槍，怎么都沒理了不，就對方這陣勢，很容易把整個蒙家拖下水。而且對方那么多人，你能嚇唬住幾個？要是里面有干警察的……

    蒙四想到警察的時候，就看見對方人群里走出一個中年男人。

    在路上的時候，麥年就認出了黃胖子的車。他在公安系統里混，不可能不認識省政法委書記兒子的車。

    別人他認不，有這么一個，就足以幫邊學道平事了。有這尊神在，他一個分局的副局長強出頭，有自不量力。

    可是現在，對方動槍了，麥年不能繼續看著了。

    邊學道對他夠意思，真要是讓對方槍擊邊學道，他就太沒義氣了。

    看見麥年迎著蒙五的獵槍站出來，齊三書、黃胖子幾個知道萬捐款的人同時想到：邊學道的錢沒白花，交下了個鐵哥們。

    這絕對是鐵哥們了！

    酒肉朋友有替人擋槍的嗎？

    麥年從兜里掏出自己的證件，舉在身前大聲：“我是松江市青石公安分局副局長麥年，我現在要求你出示持槍許可證！”

    蒙五把槍一端，：“站那別動，再過來我打死你。拿個破證就你是局長，我他媽還是主席呢。誰知道你是真的假的，站那別動，不然我讓你下午就進煉人爐。”

    麥年是刑警出身，喜歡帶槍。可是這次出了松江轄區，保險起見，他沒帶槍。

    他的槍要是在身上，碰見這樣的，他十有七八就開槍了。

    聽蒙五這話，麥年把證件揣回兜里，往前走了一步，：“你非法持有槍支，還想當眾襲警？讓我進煉人爐？你打我一槍試試，我是松**石分局副局長麥年，你開槍試試！”

    蒙五滿臉通紅，端著槍，一臉的掙扎神色。

    麥年還要再往前走，身后傳來了喇叭聲，麥年回頭看，看見邊學道在駕駛室里揮手示意他讓開。

    邊學道不能讓麥年繼續冒險了。

    車子啟動……

    麥年跳到路邊。

    攬勝撞向蒙五。

    在場所有人心里同時跳出一個詞：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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