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雨聲塌方聲，聲聲入耳，直到天蒙蒙亮時，邊學道才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間他聞到一股濃濃的咖啡香氣。
微微睜開眼，孟婧姞人坐在他旁邊，手拿一個白瓷杯，正調皮地把杯子口在他鼻前晃，咖啡香味是從杯子里飄出來的。
邊學道瞇著眼睛看了一眼透氣窗，問：“幾了？”
孟婧姞把杯子放在邊學道頭邊：“快6了。”
邊學道問：“你哪來的杯子？”
“跟人借的。”
“哪來的咖啡？”
“包里帶的。”
“哪來的熱水？”
“外面燒的。”
邊學道坐起身，看著自己手掌上的傷口：“你喝吧，我不習慣早上喝咖啡。”
孟婧姞伸手從衣服兜里掏出半包餅干，遞給邊學道：“吃吧，一會坐飛機，心暈機。”
接過餅干，拿出一片，邊學道問：“老祝跟你聯系了？”
孟婧姞抱著腿，：“恩，我姐夫在電話里發飆了，他以為我是為了多跟你單獨相處一晚才故意留下的。”
邊學道：“……”
孟婧姞接著：“雖然我喜歡能讓我仰視的男人，但我留下的動機真不是這個。”
餅干太干，喝了一口咖啡，邊學道誠懇地：“你很善良。”
孟婧姞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邊學道：“你會記住昨天嗎？”
拿著杯子，邊學道表情肅穆：“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話時，帳篷外傳來直升飛機的聲音。
孟婧姞看著邊學道手里的杯子：“以后當你醒來泡咖啡的時候，在早晨的空氣中想起我吧，這個味道永遠屬于我。”
………………
5月4日早上61分，祝植淳親自駕駛一架e-15冒著雨飛臨央秀鎮。
這種天氣，這種地形，可以祝植淳是冒了很大風險來的。他實在是著急了，他怕孟婧姞和邊學道再“發揚風格”滯留央秀，災區情況錯綜復雜，一旦出現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設想。
別的不，邊學道要是出意外，有道集團馬上就會四分五裂。
再者，是孟婧姞拉著邊學道出蜀都身陷震區的，如果邊學道出事，孟婧姞的責任太大了，一旦傳出不好的名聲，以后怎么嫁人？
央秀中心學運動場。
走下飛機的祝植淳看見一身狼狽的邊學道和孟婧姞，什么也沒，揮手讓他倆上飛機。
見祝植淳臉色不太好，孟婧姞嚅嚅地：“帳篷還沒收……”
“東西留下，你上飛機！”祝植淳不容置疑地。
飛機絲毫不停留，直接起飛。
起飛后，看著機艙里的空間，孟婧姞大聲問：“還有地方，為什么不拉幾個傷員？”
祝植淳聽見了，但不回答。
過了一分多鐘，孟婧姞又問一遍，祝植淳還是不話，見姐夫不理自己，孟婧姞氣得扭頭看窗外。
看見“天行通航”的機場了。
在地面人員指引下，e-15安著陸，祝植淳摘下耳機，跟副駕駛豎了一下大拇指，扭頭看向身后的孟婧姞：“你剛才問我什么？”
“哼！”正不高興的孟婧姞撅嘴不話。
祝植淳：“闖這么大禍，你還不高興？”
孟婧姞睜大眼睛問祝植淳：“闖禍？我闖什么禍了？”
祝植淳：“是不是你拉著學道出來的？”
見到自己，邊學道插話：“老祝，其實……”
祝植淳：“你先別話，讓婧姞。”
“是，是我拉他出去的，那又怎么樣？”孟婧姞氣鼓鼓地：“我怎么知道會發生地震？這種百年不遇的天災誰能事先預料到？再了，我倆不是沒事嗎？怎么就叫我闖禍了？”
副駕駛識趣地先下去了。
祝植淳手指虛著孟婧姞：“好，地震你預料不到，昨天派飛機接你，為什么不回來？”
孟婧姞：“那不是為了救人嗎？”
祝植淳咬著腮幫子：“婦人之仁。”
孟婧姞反唇相譏：“你鐵石心腸！邊學道都比你有愛心。”
祝植淳瞥了邊學道一眼：“愛心？你所謂的愛心就是在震區睡帳篷？”
孟婧姞：“你強詞奪理，”
祝植淳問：“我怎么強詞奪理了？”
孟婧姞：“這架飛機最少還能裝三個傷員。”
祝植淳問：“那又怎么樣？”
孟婧姞：“你少救了三個人。”
祝植淳問：“你真不知道我為什么溜之大吉？”
孟婧姞：“……”
祝植淳：“央秀鎮有多少傷員？只有三個嗎？幾百個傷員需要轉移，你是不是要等他們都轉移完才回蜀都？還是第一趟讓給傷員，第二趟讓給傷員，第三趟讓給傷員，第四趟再自己走？”
不給孟婧姞反駁的機會，祝植淳繼續：“第二趟走和第四趟走有質區別嗎？第四趟走就心安理得了嗎？按你的加上來三個傷員，你和邊學道不是傷員，你倆卻在飛機上，讓其他傷員家屬怎么想？會不會恨你倆占了救命的位置？”
沉默幾秒，孟婧姞：“昨天我倆參與從廢墟里救人了。”
祝植淳語氣怪怪地問：“救了幾個？”
孟婧姞轉著眼珠：“三個。”
“哦……三個！”祝植淳換了個語氣：“你知道昨天一天我間接救了多少人嗎？”
孟婧姞抿嘴不答。
看了一眼邊學道帶傷的手，祝植淳問：“莫非你以為只有深入震區在廢墟上扒磚頭才是救人？”
三人跳下飛機，祝植淳跟邊學道：“你失聯這一天，有道集團的人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劉毅松就在我辦公室里等著呢。還有，這一震，你捐建的教學樓出了大風頭，你回去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吧。”
邊學道笑了笑，：“教學樓的事我也沒想到，當了出頭鳥，我不會倒霉吧？”
祝植淳抬頭看著螺旋槳：“倒霉倒不一定，就是這次的風頭真的有大。”
………………
有道集團出的風頭，已經不能用大來形容了。
地震發生三天后，救援隊和媒體進入到震區內所有市縣鎮鄉，來多的災區圖文報道出現在絡上。
人們發現，震區奇跡般“零傷亡”的學校，教學樓上都刻著相同的四個字——有道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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