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一打聽就知道房主了？”張媛媛不知道洪濤在和誰通話，但是內容她聽明白了，這是在找人聯系房主呢。不過洪濤是怎么打聽出來房主是誰的讓她很納悶，當天她在這邊把能問的人都問了，連看停車場的老頭都問了，也沒打聽出來房主的詳情，怎么洪濤一來，半個時就解決了呢？這里難道還有什么訣竅？

    “這一片是回遷房，肯定有物業公司，誰是房主去物業公司問問不就明白啦，笨！”洪濤得意洋洋的揭開了答案，合算他也沒啥訣竅，只是地頭熟。

    “切，我還以為你有什么絕招呢，原來就是去物業啊……”孫麗麗也在支棱著耳朵等著聽洪濤的答案，結果是失望再加失望，這個答案太沒故事性了。

    “呦，你以為是個人去物業公司人家就能告訴你啊！不信你再去試試，看看能問出來不？”對于孫麗麗這種態度，洪濤真不能忍，回頭照著她腦門就是一下。

    “那你是怎么問出來的？”張媛媛趕緊回身攔住了要撲上來報仇的麗麗，她也很好奇洪濤到底是怎么問出來的。

    “簡單啊，我就我是街道剛來的統計干事，頭一次下片搞統計數據，讓他們多幫忙……滴滴滴、滴滴滴……噓，別吱聲，我先接電話！”洪濤的回答讓張媛媛和孫麗麗大眼瞪眼，都沒話了。這個招兒也就洪濤這樣的地頭蛇能用，別人誰想的出來啊，她們倆連街道辦事處里面什么樣都沒見過，想出來也裝不像。

    “哦，裴所長是吧，得嘞，我這就去！孟哥，他是喜歡抽煙還是喜歡喝酒？別不用啊，我這是為了賺錢，怎么能白用人家呢。再如果這件事兒辦成了，以后他就是我的領導啦，不能怠慢啊！”一秒鐘之前還是搖頭擺尾的龍，一秒鐘之后又變成了點頭哈腰的蟲，洪濤老覺得張媛媛是千面嬌娃，其實他自己的變臉速度也不慢。

    很快，洪濤的車就停到了一個大四合院門口，這個院子不是普通民居，因為院門上掛著安定門派出所的大牌子。從福苑區順著胡同往西走到頭，一拐彎，再走半條胡同就是派出所。還是那句話，胡同串子根不用問路，腦子里自帶地圖，比gps還準！

    “我不想進去，在車里等吧！”孫麗麗這個毛病一直都有，就是怕警察，從心里怕，估計當年沒少吃虧，哪怕是來找關系的，依舊不愿意離這個強力部門太近。

    “沒出息的玩意，把你和我的狠勁兒拿出十分之一，這里你就能橫著走了！”洪濤趁機又損了她一句，然后下了車，先沒進派出所大門，而是拉著張媛媛去了旁邊的一個賣部。

    十幾分鐘之后，他和張媛媛各自提著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不透明塑料袋走進了派出所的大門。袋子里是兩瓶五糧液和兩條中華煙，孟津給他介紹的這位所長是又抽煙又喝酒。

    可能有人要問了，就一個胡同里里的賣部還有五糧液和中華煙？賣部老板腦子進水了吧？進這種貨得猴年馬月才能賣出去啊。

    這個問題問得太沒生活常識了。不知道大家仔細觀察過沒有，但凡是在這種政府強力部門附近，都會有幾家并不起眼、但內容極其豐富的店鋪存在，不信自己去看。它們為啥能生存呢？看看洪濤和張媛媛手里提的東西就明白了。

    “裴所長您好，我是孟津的表弟……”進了派出所，問到了裴所長的具體房間，洪濤毫不猶豫的敲了敲門，等里面有人應答之后，推門就走了進去，同時一盒已經打開的中華煙也跟著話一起遞了過去。

    “哦，洪是吧，坐坐坐……你們來的還真快啊。吧，我和孟隊是老相識了，你的事兒他大概和我了，具體還得你自己講。”裴所長是個紅臉漢子，身材圓鼓鼓的，大腦袋大肚子還是個大嗓門。歲數得有四十多了，比孟津大不少，也不知道他們倆是咋認識的。

    “我也不知道您是什么口味兒，就自己從家里瞎拿了點……這可不是送禮，頭一次見面就得麻煩您，這是禮貌。”人家直爽，洪濤可不敢跟著直爽，是表面上看著直爽的人，有時候心眼。該的話必須，洪濤也不想省這幾句，人都來了，還在乎這么幾句客氣話？

    不光，一邊一邊還得把袋子口略微打開點朝向裴所長的方向，讓人家瞥一眼自己的誠意，順手再把這兩個袋子塞到沙發后面不引人矚目的地方。這里是單位，萬一有個人進來匯報工作啥的，看到了不合適。

    “你真是孟津表弟？他可沒你懂事兒啊！哈哈哈哈……吧，聽他電話里的意思是你要租房，可是找不到房主？”裴所長話爽快，收禮也爽快，根沒客氣，連提都沒提，就把兩個袋子忽略了。

    “是這樣，我看上了咱們管片里的一個房子，就是福苑區門口那個三層樓，想租下來弄個電腦公司。”裴所長的煙癮真是大啊，洪濤自己這根煙剛抽了一半兒，他那根已經掐滅了，然后伸手又去摸桌上的煙盒。洪濤見狀趕緊起身上前一步，把中華煙又遞過去一根，看來他挺喜歡這口兒，干脆連煙盒都放他桌上吧。

    “哦，那個房子我知道……不過挺麻煩啊，他們家里哥四個正打官司呢，房子到底最終怎么分都沒定，現在不好租吧！”不愧是所長，管界里的事兒都門清，洪濤剛一提人家就知道是哪兒了，工作認真啊！

    “不是那間，是中間靠著稅務所的那間，我聽產權是方家中學的，房子也是商業用房。”幸虧洪濤找過物業，把這座三層樓的幾個房東都打聽清楚了，否則讓裴所長這么一，這件事兒恐怕就黃了。

    “方家中學的房？他們沒用著？”領導嘛，都是抓大放的，太細節的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裴所長這次有點含糊了。

    “應該是沒用，我剛去看了，里面空空的，地上都是塵土，看樣子空閑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洪濤使勁兒點了點頭，還把自己現場勘查的結果匯報了匯報。

    “這好辦，等我打個電話問問！如果真是他們中學的，還真空著，你想租就租下來，我和他們學校比較熟。”裴所長看洪濤得這么確切，暫時信了，拿起桌上的電話開始撥號。

    “成了，你去他們學校找李主任，房子的事兒歸他管。我和他過了，他就在學校里等著你們，現在就去。”一頓哼哼哈哈之后，裴所長把電話一放，拿起筆來刷刷刷寫了一張便簽紙遞了過來。

    “那可太謝謝您了，改天我叫上孟隊咱們好好喝一頓，我聽您起步就是一斤半，到時候您可得手下留情，我和孟隊加一起都不夠您的最低消費呢。”有熟人就是好辦事兒，十分鐘不到租房的事兒基就算定了，下面無非就是房租問題，過去慢慢談唄。

    “哈哈哈哈，看來你和孟隊還真是挺熟啊，他連這點事兒都和你講啦？成，喝不喝到時候再，你先去把事兒辦成了比什么都強，替我和孟隊問個好啊。”聽了洪濤的客套話，裴所笑得更爽快了。會話的人，幾句話就能點出很關鍵的信息，不會話的人，墨跡好幾天照樣讓人迷糊。現在這位裴所長已經不懷疑洪濤和孟隊的關系了，起話來也就更隨意了，他身也不像個太講究的人。

    “成成成，我先去辦事兒，您留步留步！”裴所長這么痛快，洪濤也得痛快點，拉著張媛媛開門就走，至于人家打算沒打算送，這句廢話也得，態度嘛。

    “這就成啦？”張媛媛又一次對洪濤刮目相看了，她也有公安口的熟人，可是每次求人都不這么容易，對方不吃你兩次喝你兩頓是不會輕易撒嘴的。

    “多大點事兒啊，你還真打算讓我請他一頓？我敢請，他好意思去嗎？不過也別高興得太早，人家只管介紹房東給咱們認識，具體怎么談、談得下來談不下來就得靠咱們自己了，去看看再吧。”

    洪濤沒有張媛媛這么喜出望外，孟津辦事兒比舅舅靠譜多了，他能辦的就會辦，不能辦的也不會不好意思。所以他能讓自己來找個裴所長，就肯定不會為難自己，與其是兩瓶酒兩條煙的功勞，不如是孟津的面子夠。否則第一次見面，人家能不能聽自己講完、敢不敢收你禮物都很難講，派出所所長還缺這點煙酒？

    這次洪濤沒再買禮物，去找裴所長是求人，來找學校的主管人員談房子的事兒就不是求人了，這是買賣，不能把姿態放得太低，否則對方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個沒啥社會經驗的雛兒，那等著自己的就是獅子大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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