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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劫主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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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道猙獰的黑紋,竟然形成了一道豎眼,那眼中是無法窺探的神秘和深邃,黑暗將一切都囊括,將佛光完全隔絕。

    辜雀盤坐在原地,身上蒸騰著滔滔魔焰,似乎要將天地都籠罩一般,和佛光進(jìn)行著生與死的吞噬。

    他的靈魂受到了極大的創(chuàng)傷,強(qiáng)大的佛光和純粹的佛念在他靈魂中來回席卷了好幾次。這種感受太獨(dú)特,就像是經(jīng)歷了好幾個(gè)輪回一般,人生的軌跡被不停倒帶,不斷重演,每一個(gè)時(shí)間段的感受都紛至沓來,痛苦與幸福、悲傷與歡樂、興奮與沮喪,全部都刺痛著人的感情。

    什么是魔?什么是佛?

    幸福是什么?生命又該何去何從?

    一時(shí)之間,辜雀陷入了一片空靈。

    他從未有過這種狀態(tài),就像是微觀小浩法一般,把人生所有的經(jīng)歷全部都融合在了一起,擠壓在了這一瞬間,這種復(fù)雜的情緒是人無法去控制和消化的。

    所以他只能沉默,只能強(qiáng)行壓制著一切,再也管不得其他。

    可是感情又豈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他越想要遺忘,越想要逃避,記憶便越深刻,情緒便越敏感。

    這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shù)的事在腦中重演,他又想起了當(dāng)年那美好的校園,藍(lán)白相間的校服,瑯瑯的讀書聲。放學(xué)了,大家都沖出教室,校門口一個(gè)個(gè)家長提著飯等著孩子。

    那其中似乎就有自己的母親,每一次每一天似乎都是這樣的,擠在人群之中,墊著腳用目光搜尋著自己。

    為什么如此平常的事,在此刻回想起來會讓人如此感動?

    為什么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因?yàn)檫@就是歲月的無情啊,這就是生命的無常啊,多少年了,自己離開多少年了?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又何止是前世呢?這一世的每一個(gè)畫面也在放映啊,如電影一般。

    神女宮內(nèi)和冰洛的耳鬢廝磨,風(fēng)雪夜中的臨死成親,背棺三年,無數(shù)次面對死亡自己的堅(jiān)持。

    溯雪在鏡湖涼亭下的撩發(fā),輕靈在贏都城墻上的顫抖,媚君在楚河岸邊流淚吶喊,韓秋咬著牙支撐著神蠶紗,口中滲出鮮血,目光那么堅(jiān)定。

    卡蘿琳好像又在為自己祈禱了,瑪姬聽到神秀的名字之后慘白而堅(jiān)定了臉色,天眼虎咧嘴說道:“小子,這次咱們是真的死定了!

    媚君好像在說:“我既然是你的女人了,就要和你一起死,實(shí)在軒轅辰的手里。”

    “誰要?dú)彻判值,先踏過我的尸體!”

    義勇像是在怒吼。

    “你體內(nèi)的每一寸都流著我的血!

    耶梨似乎在低喃,在呼喚自己醒來。

    可自己真的醒不來了,般若舍利子太強(qiáng)大了,佛光似乎已然將自己的一切都洗干凈了,包括那一個(gè)誠摯和堅(jiān)強(qiáng)的靈魂啊。

    “青山,拜見師尊!

    “既然是朋友,這種時(shí)候才應(yīng)該出手相助!我蕭骨落難之時(shí),你辜雀拿命來拼,現(xiàn)在你落難了,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

    腦中忽然響起了無數(shù)的聲音,震得靈魂顫抖,一張張臉浮現(xiàn),都是熟悉的人。

    “師尊,我來見你了,我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開口,我終究還是不敢對他說那些話。”

    “但是看著他一步一步到今天,我也滿足了,你的徒弟是一個(gè)強(qiáng)勢的宮主,但卻是一個(gè)感情懦弱的女人!

    一些未曾聽過的聲音也出現(xiàn)了,腦中徹底混亂了,辜雀的身體在崩碎,口中鼻中都溢著鮮血。

    打更夫大聲道:“不對啊,這個(gè)小尼姑好像真的傷到辜雀小子了,他撐不住了啊!”

    打鐵匠道:“這不是我們可以去管的,這是他的命,他的劫,一切都是他的因果!

    打炮王點(diǎn)頭道:“不錯(cuò),我們就把百曉生前輩說的話做好就行了,辜雀讓我們配合藍(lán)月神女,我們就配合便可!

    另一方大戰(zhàn)驚天,而辜雀已在死亡的邊緣。

    是死亡嗎?或許不是吧,他只是看到了輪回,屬于自己的輪回。

    “先生說書,每讓人頓悟,古今奇談,天下大勢,驚世秘聞,無不出自尊下之口。只是不知,你立場在于何處?”

    “小院,溫飽,貓狗兩三!

    “可否具體一點(diǎn)?”

    “風(fēng)調(diào),城靜,老有所安!

    “再具體一點(diǎn)!

    “雨順,戰(zhàn)停,千里河山!

    “再具體一點(diǎn)!

    “雷電,烈日,天地之間!

    “老先生,請說實(shí)話!”

    “時(shí)空,寰宇,鴻蒙大千。”

    不知是什么時(shí)候的對話響徹在腦海之中,辜雀一口鮮血噴出,整個(gè)人都在老去。

    他身上的肌肉瞬間萎縮,頭發(fā)瞬間變得蒼白,整個(gè)人在縮小,變得佝僂,變得脆弱,行將就木。

    離惘淡淡看著他,搖頭道:“你終究還是要死了,我說過,般若的智慧下,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掙扎。”

    辜雀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他只是陷入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

    很痛苦,很痛,像是有大火在靈魂中燃燒,燒遍了寰宇上下,將自己徹底燒成灰燼。

    這大火,像是在哪里見過。

    那好像是一片青山,是一個(gè)古老的道觀,它也化作了灰燼。

    “道長,請見諒!

    “何須見諒?這道觀于青山之上,受風(fēng)雨洗滌千年有余,可俯瞰殷都風(fēng)云變幻,紅塵萬世,四季更替,皆在其見證之中。它承載著一段歷史,一種信仰,終于化作灰燼!

    “而狂風(fēng)吹起,它會灑向大地,滋養(yǎng)每一寸土壤。而土壤肥沃,又將泛發(fā)新的生機(jī),這便是一個(gè)輪回!”

    熟悉的聲音響起,辜雀輕輕低喃道:“輪回?”

    “什么?”

    離惘頓時(shí)朝辜雀看去,她眉頭緊皺,沉聲道:“你在說什么?”

    辜雀沒有回答,他并沒有聽到離惘的話,他的腦中再次響起了那古老滄桑卻和藹的聲音。

    “這一世毀滅,滋養(yǎng)沃土,埋葬于后土深處。隨著秋去春來,它又將生出嫩芽,在年月和陽光之下茁壯成長,長成參天大樹。大樹可雕,又成道觀棟梁!

    “世界萬物更替,便是由此而來,沒有什么東西是永恒的。”

    辜雀蒼老的身體輕輕一顫,低喃道:“沒有什么是永恒的?”

    他雙眼緊閉,眉心之處,黑紋竟然漸漸淡化,最終消失了。

    離惘瞪眼道:“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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