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到了晚上，外公家這邊也很熱鬧，看著堂屋里吃飯的人也不少，滿滿堂堂的坐了三桌大人和兩桌孩。

    因為我還被人劃歸孩子一類，所以我在屋里并沒有引起人的注意。其實我這個時候已經算是很高的了，但是毫無疑問的還是被安坐在孩一桌。

    至于那些年歲和我差不多的表哥表姐，甚至比我們大一截的那些，都是沒有機會和大人一起就坐的。這個時候的禮節就是大家還懂得尊老愛幼，也會把主次分的比較清晰。

    任何事情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它不足之處。

    很多年以后，當我們再也感覺不到這種氛圍的時候，家家戶戶把孩尊為皇帝的時候，是不是有很多人也會去懷念，懷念這個時代的好處和真實。

    很多人會隨波逐流，也有很多人會感慨和追憶，更有很多人發現事情的癥結所在。但是很少有人能夠改變，或者想著去積極改變。于是事情隨著時代便變化的更快，也有無法收拾和阻止的機會。

    我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去感慨這些，我最大的想法便是讓別人別找我，更不要問我一些這兩天的事情。心里潛意識的忐忑，讓我下意識的回避著。雖然有些孤單的感覺，但是我似乎習慣了這種感覺。甚至也想躲過這種形式的應酬，但是我根就無法回避。

    夏荷大姨一家只留下表姐玉貝還在外公家這邊，她坐在我身邊顯得落落大方，已經發育起來的身體讓人側目，不過眼角的淡定很好的掩飾了她的年紀。

    她也不會跟別的表兄弟姐妹侃侃而談，倒不是她很孤傲，反而是大家都感覺到她的嫻靜和文雅。有人她比夏荷大姨年輕時更加漂亮，但是她只是淡淡的微微一笑。好像她對于我的感受，和我在一起就是一家人。這種感覺讓我剛剛的失落不翼而飛，看著她的神色都和善了許多。

    大家坐定之后，都有些期待著外婆讓大人們上菜。因為這個時候很難得像過年這么盡興的吃喝，對于孩子來自然更是一種幸福。我不知道玉貝表姐心里想什么，她雖然不時看向大人那邊，眼神里似乎帶著一些思索，但是我也沒有想到太多。

    堂屋里鬧哄哄的熱鬧，幾個舅舅似乎為了顯示家里的富足，居然在堂屋里點亮了電燈。臘月的時候他們就安排好了，在這個春節里要熱熱鬧鬧的開心一下。果然有了電燈放肆的照明，大家臉色都喜氣洋洋的快樂。雖然每個人的快樂不一樣，但是很多人我感覺到都是真正的快樂。

    耳朵里是嘈雜的喧鬧聲，我卻似乎感覺到自己像一個安靜的木頭，這一切好像都和我沒有太多的關系。我好像一尊木偶被擺放在凳子上，靜靜的看著大家的開心。

    這個時候沒有飲料，有的是老人們煮好的甜酒紅棗雞蛋，孩子和堂客們大多數便是喝這個。而男性的這些大人們幾乎都是喝酒的，自己家里拿著珍貴的糧食，釀出來最好的燒米酒。

    隨著各種各樣菜肴上桌，大家蠢蠢欲動的口水直流，大人孩都是一樣的如是。孩子**裸的看著，大人卻不停的客套著內心的疏離。不過看到八仙桌上豐盛的飯菜，確實令人食欲大開。

    老外婆平時老態龍鐘的沒有太多活動了，不過因為過年的原因，也被晚輩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她是外公的老母親，平時連別人話都耳背的聽不清了。

    過年的時候她來應該坐在主位的，但是她可能知道自己坐上去的話，很多人吃飯都會客套的吃不飽。何況現今的她好像對自己眾多的晚輩，有些人都根記不得是誰了。所以她選擇了坐在堂客們的這桌，也免去了大家的尷尬。

    男性主桌這邊自然以外公虎勝公為主，他的旁邊坐著的不是兒子，就是年長一些的女婿們，當然也有一些在這邊的親戚。因為今年百雷舅舅養魚好像大豐收，不但桌上端上來的魚特別大，而且好幾個菜都是和魚有關。百雷舅舅似乎有些忍不住得意的，不住的示意大家多嘗嘗那些他養的魚。

    這個時候的家庭平時生活平淡，不滿桌的酒肉魚蝦，就是一周吃頓肉的渴望，都是很多家庭的奢望。看到這滿桌的酒菜，誰不會心動和嘴饞呢！

    過年的時候據外公家里宰了兩頭豬，這種盛事一般家里也是很難碰到的。外公外婆也不是個氣的人，過年的時候自然張羅了滿桌好吃的。大塊的帶皮豬肉，生姜加辣椒煮炒；誘人的整條草魚，姜蔥紅燒燉煮，一般家庭哪有這種油水。

    孩子這兩桌幾乎是風卷殘云，因為年紀不一樣，大多數也沒有成年，大家哪里會像大人一般客套。和我坐在一起的玉貝表姐有些斯文，我感覺到這種客氣來自于她的家庭教育，因為姨夫瓊應楚如今雖然是個農民，但是那彬彬有禮的舉止，比很多城里人看著都有風度。

    我看到玉貝表姐目瞪口呆的看著，似乎都不知道怎么下筷，不由有些啞然失笑的看著她。她似乎看出來我的想法，有些羞澀和好學的對著我示意。記得她往日是比較喜歡吃魚的，便忍不住先給她夾了一塊魚肚肉放在碗里，然后在許多筷子中再夾了兩塊大肉給她。

    玉貝表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無奈的看了滿桌的表兄弟姐妹一眼，掩唇朝我尷尬的笑了一下。一個表弟嘴饞的看著我們，然后盯著表姐碗里的魚和肉，我忍不住便瞪了他一眼。

    雖然大家搶的熱火朝天，但是孩子吃飯就是片刻的功夫。菜上來沒有十來分鐘，不但碗里大部分空了，這些孩子顯然也是吃飽了，許多人陸續的下桌。我雖然沒有大家的速度，可是幾塊五花肉下肚，不飽也是差不多了。看到表姐細嚼慢咽的樣子，我只好陪著坐著。

    倒是大人這邊的桌上，可以看到大人的眼神和孩子沒有區別，不過因為有著矜持，大家倒是會在每次的邀請中有著客套。不過只要長者和客人下筷，大家便會忍不住的夾上滿滿一塊，然后塞進嘴里津津有味的狂吃。大家一般吃的滿嘴流油，也大多數會是紅光滿面。

    鄉里人自釀的米酒，在這個時候還是很珍貴。因為來糧食不多的家家戶戶，很難得擠出一些糧食來釀酒。一般只有家里有著酒癮的人才會忍痛割愛，即使釀出來的酒也會二鍋三鍋的沖淡原酒，但是已經比后來各種各樣的白酒勝出太多。

    兩桌男賓一桌女賓，男人這邊杯來盞去的不住客套，堂客們倒是快捷了很多。男人們往往在這個時候便會聊些家常，展望新的一年里的計劃。女人們自然離不開八卦家常，但是因為是在正月里，自然不會涉及一些不好的，或者是家里**的尷尬事情，倒是讓堂屋里的氣氛融融。

    玉貝表姐放下碗筷的時候，我們沒有著急就走，因為還要等細荷姨一起走的。但是我怎么感覺細荷姨好像有些躲躲閃閃的意思，我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忽然想到昨晚的事情，便揣測著她是不是害怕的原因。表姐倒是沒有想到這些，陪著她在廚房里收拾著。

    我因為閑著沒事，也沒有和表兄弟姐妹攙和，便站在堂屋階前看著遠處似乎有人在放煙火。

    ”你吃飽了？“一個陌生帶著一些口音的聲音，忽然在耳邊低低的響起。

    我好奇的看著武花站在廊柱邊，她似乎有些拘謹的看著我。她好像比以前消瘦了一些，不過在堂屋里透射出來的燈光，和門口掛著的紅燈籠的襯托下，她的臉色顯得白凈漂亮。其實我一直好奇的是，這個漂亮的外地女子，怎么會嫁給牛立秋這個大漢子。

    ”嗯，嗯！“確定她是對我話，看著她四周張望了一下，居然挨著我近了一些，我隱隱猜到她是有什么事，于是無聊的道：”你吃飽了嗎？“

    ”好飽的！“沒有想到武花有些天真，看著我驚訝的看著她，她臉上綻放出一陣讓人舒服的笑意，絲毫感覺不到她留給我那恐怖的樣子。”你還認識我罷？“

    ”記得！“我老老實實的點頭，不過腦海里忽然記起她被神仙矮子拉著進石頭房子，后來又幾乎****跑出來的樣子。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感覺到頭皮有些發麻的低聲問道：”你怎么來我外公家了？“

    ”聽立秋我們都是一個組的呀！“這次是武花有些驚訝的看著我，看著我愕然的樣子，不由再次掩唇笑道：”你不知道么？“

    ”我還真的不知道？“我有些無奈的垂頭喪氣，看著她的眼神居然有些挪揄的意思，心里難免有些尷尬。

    ”你跟著駱伯伯，是不是你也會捉鬼呀？“武花忽然再次壓低了聲音，問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

    我被她的話雷的里焦外嫩，看著她期盼的眼神，不知道她心里為什么會這么想。不過看著她有些期盼和真摯的神態，忽然心里有些難受。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忽然便被她溫暖的手握著了，拉到了一邊暗處的地方。我的心忽然砰砰亂跳起來，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你是不是也會捉鬼？“有些緊張的瞟著堂屋那邊，武花的身子都有些微微抖動，似乎期盼著我趕緊回答她。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東西了？“我沒有回答她的話，卻反問她。

    似乎像溺水的人忽然看到了一根稻草一般，武花卻是緊張的點頭，絲毫沒有感覺到緊緊抓著我的手，不但微微顫抖著，而且緊張的雙眼有些圓睜了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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