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西瓦利耶人在往自己臉上貼金時，往往會將他們的瓦沙港稱之為“可與帕德羅西帝國帕爾尼拉港相媲美的西海岸最大港口”，而事實上，東西海岸最大的港口也確實正是它們，但這個“可媲美”，是擁有極高水分的。
在亞文內(nèi)拉耗費數(shù)個月時間建立起這個型港口之前，整個西海岸一共擁有的港口一共也就南方索拉丁高地的那一個以及瓦沙港，余下的那些與其是港口倒不如只是漁夫的碼頭。
因此你非要像是西瓦利耶人那樣給瓦沙港貼金冠上西海岸最大最強的名號這勉強可以，盡管是在矮個里頭挑高個兒，它仍舊算得上恰如其分。但若是拿它去跟帕爾尼拉相比較，那就是在自取其辱了。
一個好港口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優(yōu)秀的建筑工匠，不論商船還是戰(zhàn)船，隨著體積和載重量的增加，排水量上漲對于吃水深度要求也相應(yīng)提高。而光是這一項就足以排除大部分的沙灘地形，這也是為何大部分大型船艦都會攜帶船的緣故，一方面是遇到危急情況的時候可以乘坐逃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在沒有港口的蠻荒地帶進行登陸。
為了避免艦船受損而沉沒，港口的附近當然是不能有暗礁的。綜合起來而言，一個標準的港口必須擁有一定的吃水深度而且不能存在礁石和過激暗流，除此之外附近的陸地地形也最好便于行動和運輸，因此港口，特別是供長距離遠航的艦船停泊的大型港灣，縱觀里加爾世界也極為稀少，一共也就那么幾處。
而這其中最為有名也最為繁華的，除卻南境城邦聯(lián)盟的水上都城艾拉這種非傳統(tǒng)的港灣不提，自古代拉曼帝國成立之前就存在的帕爾尼拉港絕對是當仁不讓。
在從遠處靠近過來的時候，你很難會意識到這其實是一個港口。
而這里值得一提的是：盡管我們一向?qū)⒛蟮哪燃铀箖?nèi)海以內(nèi)海統(tǒng)稱，實際上正如更加廣袤的外海一般，內(nèi)海當中亦存在著諸多的島嶼和礁石——而帕爾尼拉港，正是處于一個月牙形的島嶼包圍之中。
數(shù)千年前的地人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擁有絕佳庇護的天然港口，雖然內(nèi)海相對平靜但在暴風雨的季節(jié)里肆虐的自然災(zāi)害仍舊可以摧毀人類引以為傲的戰(zhàn)艦，而在面臨外敵時這些島嶼亦能起到極佳的保護作用。因而當拉曼帝國崛起之時，他們將帕爾尼拉港列入了征服目標的重中之重。
商船在靠近港口的時候減緩了速度。
拉曼人千百年來盡一切可能地完善這座港灣上的防御工事，但在進入內(nèi)部的人工工事之前，首先舵手要面臨的是港灣身的天然地形。
一艘揚著白帆的船靠近了過來，南境出身的水手們站在左舷奮力地揮舞著黑白相間的旗幟。辨別了旗號之后那艘船迅速地靠近了過來，而因為沒怎么乘坐過艦船而這段時間內(nèi)一直有些犯惡心的我們的洛安少女，此時倒是又提起了她那永無止境的好奇心。
“老師，那是？”米拉詢問道，盡管她并不確定自己的老師是否來過東海岸，但總之問就對了。女孩不假思索，而亨利用簡短的詞匯答復(fù)了她：“領(lǐng)航員。”
賢者接著道：“帕爾尼拉港一側(cè)有島嶼環(huán)繞，另一側(cè)雖然看似平靜，但水流唯有地人熟識，因此外來的艦船在通過外部的關(guān)口時往往都需要雇傭領(lǐng)航員。”
“瞧，那些都是。”亨利指著遠處，地平線的遠端因為陽光照射微微泛著白光，不同于他，米拉必須瞇起自己的雙眼才能瞧見無數(shù)形形色色的型帆船在晃悠，似乎是等待著客人的上門。
“領(lǐng)航船通常是船帶大帆，因為盡管來往商船絡(luò)繹不絕，誰人卻都不會嫌棄自己口袋里的金幣更多的。地人甚至有一首叫做‘風與海的兒女們’的歌曲，唱的就是這些競速賽艇以獲得工作的領(lǐng)航員們。”亨利聳了聳肩，而靠近到這艘型商船的那艘帆船，由于落差的關(guān)系從下方升起了一個帶有麻繩軟梯的鐵鉤，在水手們的幫助下牢牢扣住船沿以后，穿著輕便的帕德羅西領(lǐng)航員手腳麻利地爬了上來。
“波諾，馬替納。”他開口對著南境的水手們這樣著，米拉勉強聽得懂這個人在的是“早上好”，雖然洛安少女的拉曼語已經(jīng)算是不錯，但作為拉曼正統(tǒng)的帕德羅西式拉曼語加之以帕爾尼拉港的方言俚語表達方式對她來仍舊有些難懂。
但這也只能是逐漸適應(yīng)了。
“波諾依格。”南境的水手們用他們習(xí)慣的南境打招呼方式回應(yīng)了對方，盡管同樣的是拉曼語，但時間流逝不同地區(qū)發(fā)展出來的語言差距已是來大。
在收取了兩枚艾拉銀幣以后，領(lǐng)航員接過了舵手的位置——這并不是部的費用，非要的話費和定金的性質(zhì)更多，余下的資金要等到安入港之后才部支付。
艦船一點一點地重新動了起來，沒來由地一陣惡心的感覺就在白發(fā)少女的腹中醞釀——她畢竟是第一次坐船，若是去到了波浪更加兇險的外海，只怕這會兒是連站起來都沒有辦法做到了。
“里邊休息吧。”亨利這樣道，但米拉只是搖了搖頭，她找了一個放在船沿的木桶扶著就坐了下來。木桶里頭放著的是各類南境產(chǎn)的美酒，走這一趟耗費的時間不短僅僅只是運送人員的話對于南境商人而言有些大材用，盡管這只是一艘型的商船，但商人的天性總是能裝就盡量多裝一些。
“嗚——”盡管領(lǐng)航員的手法十分了得，對于附近的水流也是了如指掌，但艦船一開起來上下起伏，米拉仍舊迎來了一股五臟六腑都仿佛翻騰過來的感覺。
“嗚惡——”“嘶——”不過就在女孩臉煞白地想要爬起來趴到船沿去吐掉胃中來就沒剩多少的食物時，一只有些冰涼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手指上帶有刺激性氣味的某種液體隨著氣息吸入瞬間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這是什么？”米拉轉(zhuǎn)過了頭，一頭金發(fā)自然披散的明娜站在旁邊溫柔地笑著：“薄荷油，還有其他一些什么東西的混合物，給暈船的人用的。不過亞文內(nèi)拉買不到這個，我是剛剛跟帕德羅西的領(lǐng)航員買的。”金發(fā)少女著將手中一個深棕色的粗陶瓶遞給了她，上頭簡簡單單地沒有任何裝飾和明，米拉拔下了軟木塞子然后在明娜的指示下抹了一些在自己的上唇，一個深呼吸之后在清涼的刺激感下精神為之一振。
“過了這段就是平靜的港灣內(nèi)部了。”亨利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開口平靜地道。
而前方響起了一陣哇哇大叫的聲響，米拉甩甩頭，稍微恢復(fù)了一些精神往那兒望去。明明同樣是第一次乘坐船只，卻不知道是否因為看到大海的緣故簡直有些精力過剩的穆娜正在興奮地指著遠處，跟身邊的草原武士著些什么。
“好好欣賞吧。”
“所謂人類歷史上最燦爛輝煌文明的，真正的模樣。”賢者再次道，而過了遮攔的島前方忽然明媚起來，女孩下意識地順著光芒望去——
“嘎——嘎”漫天的海鷗，因為和巨大而又空曠的背景相比如此渺，看起來只是一個個的點。
背靠著山巒巨大白色城邦上方帕德羅西的黑旗高高飄揚，體積足足有他們乘坐的這艘商船二十倍之巨的一系列畫有鮮明家徽的巨型商船整齊排列在前方的泊口，乘著船前往遠處捕魚的農(nóng)夫在它們的陰影之下就仿佛是蟲豸一樣渺。
“好大”言語在這種情況下是如此地無力，盡管也曾去到奧托洛甚至進入皇宮之中，但那種匆匆一瞥抑或身處其中的情形是難以與眼下的狀況相比擬的。巨大的青銅像屹立在帕爾尼拉城的重心廣場上，即便是在這種距離女孩仍舊可以看清楚它向前伸手像在將光輝灑遍世人的模樣。
高高豎立起的巨大城堡，工整而又駭人的潔白城墻延綿不絕，而下方鱗次櫛比的房屋多姿多彩，充斥著拉曼人幾千年文化凝聚沉淀下來的審美精髓。
這是高潔而又磅礴大氣的，這是張揚但卻不令人反感的。
“你們?nèi)羧ハ胍幌耄c莫比加斯人毫無意義紀念碑相比，我等拉曼的文明之精髓，這些龐大的建筑各司其職，除了美學(xué)以外亦起到相當重要的實際作用。”亨利用拉曼語這樣著，發(fā)音之標準以至于前方的領(lǐng)航員一時間都回過了頭愣愣地望著他。
“卡爾·奧里丹波·塞克西尤圖。”出行過程當中攜帶了許多拉曼帝國以及帕德羅西帝國相關(guān)書籍，拼命惡補的明娜在這種時候手到擒來，她轉(zhuǎn)過頭對著亨利微微一笑，然后接著道：“我自信是因為我能，我張揚是因為我能。我乃拉曼之君主，我乃世界之君主。”
“我。”
“無所不能。”
“然后他就被毒死了。”亨利聳了聳肩，他這句話惹來了船上眾人的齊聲大笑，即便是地人出身的領(lǐng)航員亦是笑出了眼淚。千百年來的拉曼文化創(chuàng)造出來的可以冠以“毒舌”之名的學(xué)者數(shù)不勝數(shù)，這種開放自由的天性深深扎根于文化之中，所以即便是調(diào)侃逝去的帝皇，亦不會引來什么緊張兮兮的敵對。
景色隨著艦船的靠近逐漸變大，到了這一步領(lǐng)航員已經(jīng)可以把掌舵的工作重新交回給南境的水手了。他拍了拍手然后邁著穩(wěn)重的步伐靠近了過來，走路下腳的方式讓米拉和旁邊的明娜提起了警惕，但這個滿面笑容的中年漢子卻是朝著亨利伸出了手。
“亞歷山德羅。”他這樣道，賢者瞥了一眼，站在右側(cè)船舷的米拉亦是如此，那只手上面布滿了老繭，但這卻并非常見的工人農(nóng)民手里頭擁有的模樣。虎口和食指附近的那一圈看起來很明顯是握劍才會形成的，而他食指第二節(jié)上面非比尋常的厚繭則證明這個人有把手指扣到劍的護手上面的習(xí)慣。
——這可不是普通士兵能懂得的技巧，這個人學(xué)習(xí)的劍術(shù)和洛安少女師出同源，是簡潔而又有效的高階劍術(shù)。
“亨利。”米拉相信賢者必然也發(fā)現(xiàn)了這些地方，但他卻不為所動，毫無戒備地就和對方握上了手。
“一個維斯蘭式①的名字，有趣，我還以為你是地人，你的口音聽起來像是從海茵茨沃姆②來的。”他這樣著，商船逐漸地減慢了速度，他們已經(jīng)快要到達帕爾尼拉了，喧鬧的聲響和絡(luò)繹不絕的人群近在咫尺——亞歷山德羅增大了聲音：“總之，你們看起來像是來這里找些工作做的。你看起來很合我的意，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去珍妮酒館找我，我在那兒做保鏢——當然，是等這份工作結(jié)束后。”
“嗯。”亨利點了點頭，而趕著接下一筆工作的中年領(lǐng)航員在船還沒靠岸之前就先爬了下去，解開了鉤子和同伴一起再度駕駛著帆船朝著外圍駛?cè)ァ?br />
“啪嗒——”釘有橫向木條的腳踏板被放了下來，這種型的商船有專用的港口，米拉迫不及待地當先跑了下去，她從未如此喜愛腳踏實地的感覺。遠方港口的另一側(cè)出口在早晨的太陽下閃閃發(fā)光，從這邊望過去可以看到兩座城堡的中間拉了一條巨大的有一端浸在海水中的鐵鏈，而過它往更里頭看去，一排排殺氣騰騰掛著黑帆黑旗的帕德羅西戰(zhàn)艦森然林立。
“那是用來阻攔敵人戰(zhàn)艦用的。”不需要少女詢問，賢者就主動地如是解答道。
“啪嗒。”身后來多的人從船上走了下來，平整的石板路左右寬達十幾米，一些由牲畜拉動的平板車正在運送著各種商船上面的貨物。忙忙碌碌的人員形形色色，而在從南境的水手們手中接過為了防止被海鹽侵蝕生銹而層層包裹保存的武器和防具以后，亨利他們也與這些陪伴了好一段時日的水手們道別，向著新的地點前進。
陽光照射，海鷗盤旋飛舞。
硬皮靴底踩在石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腳步聲，前方的城市一望無際。
“走吧。”亨利回過頭，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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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①：維斯蘭：以帕德羅西為主的東海岸人對西海岸那一大堆大王國的統(tǒng)稱，過去曾帶有一定的“蠻族”之類的貶義的意味，如今已經(jīng)偏向于中性詞。
②：海茵茨沃姆：東海岸北部城邦，以極光和過去隕石造成的美麗湖泊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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