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方哼了一聲,指了指李隱,“這位便是我朝的京兆尹、左領(lǐng)軍大都督、晉公,還不快快上前行禮?”
竇實(shí)周圍的那些人立即乖乖上前參見李隱,竇實(shí)臉上一陣陰晴不定后,最終還是在蘇定方冷眼注視下,之前囂張的氣焰頓時消失,低頭行禮道:“人見過晉公。”
李隱擺了擺手,“給我滾吧!”
竇實(shí)與他身邊的那些人聽后,立即灰溜溜的跑開了。此時的李隱,權(quán)勢極大,非竇實(shí)這種人物所能仰視的,聽他那樣發(fā)話后,自是不敢再多逗留一分。
竇實(shí)等人人走開后,李隱這才看向那位賣馬的青年,“這位壯士,你的馬還賣嗎?”
賣馬的青年道:“自然是賣的,不過我還是那句話,至少要三百貫,低于這個價格我可不賣。”
李隱讓身邊的張亮給了賣馬之人三百貫錢,將駿馬的韁繩牽在手里,笑道:“可否多問一句,壯士為什么一定堅(jiān)持要三百貫錢才可賣馬?”
賣馬的青年神色復(fù)雜的摸著駿馬脖子上的鬃毛,嘆道:“此馬隨我征戰(zhàn)多年,如果不是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又怎會將它賣掉?若價格低了,便是侮辱了此等好馬,又恐買馬的人對它不重視,從而輕慢了它,所以才定下了三百貫錢的價格。”
“我看分明就是貪財,卻非要得如此好聽。”張亮似乎對白白沒了三百貫感到十分的肉痛,這時便忍不住了這么一句。
那賣馬之人聽后,臉有慍色,正要轉(zhuǎn)身離去,但李隱卻將他叫住了,賣馬之人疑惑的看向李隱,“錢貨已兩清,你還有何事?”
李隱將韁繩重新交到賣馬之人的手上,“這駿馬我雖已買下,但我愿將他贈回壯士你,還望壯士不要推辭。”
賣馬之人愣了一下,最后大為感慨的嘆道:“怪不得張通守生前對晉公推崇有加,我羅士信此次也是心服了。”
聽到那賣馬之人竟自稱是羅士信后,李隱也是大吃了一驚。他雖因看賣馬之人相貌不凡,起了招攬之心,這才出言斥退竇實(shí),然后有了買馬再贈馬的舉動,但實(shí)不知眼前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羅士信。
李隱立即問道:“羅壯士為何會來到關(guān)中?將來又作何打算?”
羅士信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嘆道:“張通守為李密所殺,而最后裴仁基那廝竟要投降李密,我與張通守情同父子,不能為他報仇已是羞愧難擋,怎還能投降于李密?于是我便在裴仁基投降李密后,找了個機(jī)會離開了虎牢關(guān),之后四處游蕩,就這么來到了關(guān)中。”
李隱道:“隋朝掌權(quán)者昏庸無能,在明知張通守連年征戰(zhàn),士卒疲憊的情況下,仍將他調(diào)往滎陽,以致有了大海寺的慘敗,此等朝廷,已不值得有智之士效忠,羅壯士可否愿意到我麾下效力?”
羅士信道:“我聽聞張通守遇害的噩耗傳到河?xùn)|之地的時候,唯有遠(yuǎn)在邊塞的雁門郡掛了白布祭奠張通守,我實(shí)已久慕晉公之名,現(xiàn)在晉公又對我有贈馬之恩,士信無以為報,唯愿為晉公鞍前馬后!”
羅士信著,便向李隱行了個大禮,李隱連忙將他扶起,欣然道:“我得士信,勝得千軍萬馬,此等喜事,不可不慶賀一番,大家都隨我到賀豐樓去慶祝慶祝吧!”著帶頭往故城最大的酒樓賀豐樓走去。
……
數(shù)日后,武德殿中。
武德殿是太極宮的一處殿宇,與皇帝楊侑居住的東宮鄰接,楊侑只是個傀儡皇帝,什么事都做不了主,所以李淵居住的武德殿,才是此時長安的中樞所在。
扶風(fēng)郡公竇琮,是竇家的長房嫡子,所以他才能雖比不上弟弟竇軌,叔叔竇威,但卻最先被李淵封了了個郡公的爵位,他也是數(shù)日前與李隱在故城鬧過不愉快的那個竇實(shí)的老爹。
竇琮并沒有實(shí)職,他來武德殿似乎只是為了和李淵閑聊套近乎的,李淵也一邊處理政務(wù),一邊與之答話。
許久后,李淵見竇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向竇琮道:“有什么事情事,直便是,不必吞吞吐吐的。”
竇琮這才道:“出來唐王勿怪才是,許多人都覺得晉公既為京兆尹,又在故城手握數(shù)萬精兵,權(quán)勢實(shí)在是有些過重了,況且他還只是庶子,萬一……”
“夠了!”竇琮話還沒完,李淵便嚴(yán)詞不善的將他的話打斷了,皺眉道:“這種挑撥我父子關(guān)系的言論,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第二次,否則這武德殿你就再也不用來了,來人,送客!”
竇琮萬沒想到李淵的反應(yīng)會這么強(qiáng)烈,有些手足無措的被人送出了武德殿。
不過在竇琮走后,李淵卻將政務(wù)放下,在殿中來回踱著步,顯得有些心緒不寧,恰好在這時,有人傳報,長史裴寂求見,裴寂為此時李家勢力重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李淵自無不見之理。
裴寂進(jìn)來武德殿后,先是向李淵稟報了一些政務(wù)上的事情,最后打量了一下李淵的神色,試探著問道:“叔德可是有什么心事?”
裴寂與李淵私交甚厚,故而仍稱李淵的字,現(xiàn)在整個長安城只怕只有他一人敢如此稱呼李淵。
李淵沉吟一番后,向裴寂吐露道:“不久前竇琮對我,許多人認(rèn)為我兒李隱權(quán)勢過重,玄真,你怎么看此事?”
竇琮前腳剛走,裴寂后腳就到自然不是巧合,乃早與預(yù)謀之事,等的便是李淵問的這話。
于是裴寂故作沉思了一會后,語重心長的道:“叔德,你是要坐龍椅的人,得善用帝王之術(shù)才行,而帝王之術(shù),要訣便在于平衡之道。晉公雖為將才,又立有大功,重用他沒錯,但現(xiàn)在他的權(quán)勢確實(shí)過重了,叔德應(yīng)當(dāng)采取制衡措施才是。”
裴寂將話完后,武德殿中一片寂靜。
許久后,李淵才嘆了一聲,“沒什么事的話你就先下去吧,這我會好好考慮的。”
裴寂聽后,心中暗喜,以他對李淵的了解,知道李淵已是下了決心要消減一下李隱的權(quán)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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