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宮春日做出了絲毫不出所料的回答。

    郝紳很干脆的點頭，“既然如此，那么接下來就是行動時間了。不過在那之前，我仍然要再問一句，你們確定已經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了？”

    看得出來，雖然兩人，或者說涼宮春日本人已經點頭同意，但對于很多事情仍然處于懵懂的狀態，郝紳可不想以后再做解釋。

    “雖然很多東西仍然不懂，但現在可不是解釋的時候！邪惡的宇宙暗黑勢力已經把他們的爪牙派到了這里，我們要趕緊建立防線才對！這可是十萬緊急的事情，怎么還能坐下來邊喝咖啡邊長篇大論？我可是行動派！約翰，古泉，你們應該沒有意見吧？”涼宮春日毫不在乎的揮揮手，然后不等懵逼的二人做出回應，便用力的點頭，“好的，全員通過！那么接下來就讓我出發吧！”

    她站了起來，端起已經是第三杯的咖啡，將里面剩余的半杯咖啡一飲而盡，便火急火燎的推開了古泉。

    “喂，我說。”郝紳扣扣臉，一臉的無奈，對于這個元氣滿滿的行動派的行為還真是絲毫不感覺到意外，連旁邊的阿虛在看著涼宮的時候都露出了一臉懷念的神色——無論是哪個世界，涼宮春日的性格就仿佛世界本質一般難以改變。現在顯然不是要按照涼宮春日的安排行動提前于頭腦的時候，“所以說啊，對于接下來的行動安排，大致有兩點……”

    一方面要以此時的涼宮春日為核心尋找和原SOS團時空的交互點或者干脆找到脫離程式，另一方面則是嘗試按照劇場版的劇情來試探一下北高文藝部活動室，看看是不是原本的脫離程式真的消失。

    這兩點做起來當然是有些麻煩，可是這也別無他法。如今這個時空的構建相當的復雜，能將創造資訊的涼宮春日，操控資訊的長門有希以及未來人1096和超能力者古泉一樹所有不符合‘普通’這一定義的相關背景和存在全部抹除，這幾乎就是憑空再造世界級別的資訊操作。郝紳的確有能力強行將之恢復，但倘若一個操作不當，那么要毀滅的恐怕不是大萌神本人，還有所有的相關人士——這一點郝紳隱瞞了阿虛，是善意的。

    然而，計劃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涼宮春日這個家伙的活躍力遠超郝紳的想象，她在強行耐著性子聽完這一切后，整個人都一副相當不爽的樣子，：“麻煩死了！而且太啰嗦了！身為神明，這么循規蹈矩怎么能行？難道你平時做事情都是這么麻煩么？”

    “循規蹈……”郝紳頓時相當不爽的看著對方，腦門冒著青筋，“喂，你知不知道一個神明的存在對于世界來說意味著什么？那可是分分鐘毀滅世界和創造世界的力量！原來時空里的你偶爾走個神做個噩夢都能造出一次世界危機般的閉鎖空間，如果真的不管不顧的揮霍這種力量，你知道會造成多大麻煩么？”

    阿虛立刻就感同身受起來，他幻想著要是短發版涼宮真的完完全全的掌握了神的力量，那么依照涼宮的性子，這個世界會……他打了個哆嗦，然后拼命的點頭。【】

    “喂！約翰，誰允許你點頭的！”涼宮指著阿虛的鼻子，眼睛都快冒火了！

    “那個，你還是叫我阿虛比較好……”

    “所以說那么難聽的名字到底是誰給你起的啊！”涼宮用力的踩著地板。

    阿虛一臉汗水，弱氣的說道：“好吧，名字什么的都無所謂，我倒是覺得郝紳說的很對……越是強大的力量就越該受到約束！”

    “這個說法我可不敢茍同，越是強大的力量就越該受到約束？那只是沒辦法得到力量的弱者因為嫉妒和恐懼所以拼命拉扯強者后腿而編造出來的歪理邪說而已。”涼宮氣呼呼的叫道：“力量的存在就是應該被使用。如果不能使用的話，那么力量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如果你要說用在合適的地方，那么‘合適’這個標準又是誰來決定的？如果害怕毀滅世界就循規蹈矩的隱藏力量，那么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得到力量！如果世界真的毀滅，那么再創造出來不就行了？與其擔心做了后悔，我更害怕后悔沒有做！哼！”

    以一聲哼為結尾的涼宮春日，把古泉一樹推到了卡座的內側，自己坐在外側生氣了悶氣，但她那一通言論，卻讓在場的另外三人啞口無言。

    而整個咖啡廳，也被這一通話給震得靜可聞針，一位秀氣的服務員小姑娘抱著托盤本想要走上來詢問，但看著涼宮那氣勢滿滿的威嚴模樣，卻仿佛兔子一樣一點也邁不動腳步了。

    “雖然……這些話有些偏激的成分，但我覺得，涼宮同學的觀點是正確的呢。”古泉一樹虛偽的笑了。

    阿虛則看著郝紳，有些擔心，他對郝紳了解不多，但根據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能夠看得出來，身邊的這位神明，大概就是那種擔心做了后悔的家伙——他不會惱羞成怒吧？

    “……做了后悔，和后悔沒做么。【】”郝紳有些愣神，但卻對涼宮的話感觸頗深，他當然不會因為涼宮的話而發怒，對于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郝紳還不至于。

    片刻之后，他才仿佛想通了什么，有些驚奇的看著涼宮春日，“那么，依你看，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當然是先去把朝比奈實久留和長門有希這兩個剩余成員給抓回來了！然后再做其他的打算！”見到郝紳詢問自己的意見，涼宮春日毫不留情的用了‘抓’這個字眼，并且隨后就再次站起來，她是行動派，準備立刻就開始行動！

    這不是差不多么……只是順序變化了一下而已吧？郝紳啞然失笑。

    “……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回一次學校……我的書包還沒拿！”

    郝紳：“……”

    所以，最終拯救世界還是敗給了回學校拿書包么？話說這時候還回去拿什么書包……有意義么？

    但是，能讓已經下了決定的涼宮春日改變主意的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在走出咖啡廳后，四人便只好再次向著光陽園走去，萬幸的是，這和去北高是一個方向，因此也算是順路了。

    途中，郝紳和阿虛微微的落后了幾步。

    “喂。”阿虛看著前面大踏步向前的涼宮春日，低聲說道：“將這些事情提前告訴這個春日，似乎沒什么意義吧。如果世界恢復正常的話，這一段記憶會消失的。”

    按照正常的劇情，脫離程式啟動后，他們將回到三年前，通過三年前正牌大萌神的力量來到世界被重構的那一刻，去阻止因為所謂‘BUG’而重構世界的長門有希。在那之后，整個世界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古泉一樹還是那個超能力者，1096也會變成名副其實的未來實習生，而涼宮春日，也將會重新變成那個唯我獨尊擁有神奇能力而不自知的女人……在這個將全部事情和盤托出，阿虛很不理解。

    “是啊，是沒什么必要。”郝紳并沒有否認阿虛的說法，但他顯然有自己的打算，在微微猶豫后，郝紳還是開口了，“之所以告訴她，大概是為了在這里設定一個保險吧。”

    “保險？”

    “是的，保險。”郝紳點點頭，把雙手插進口袋里，“資訊信息的力量是很強大的，這種強大并非是你所理解的那種強大，而是一種……非常匪夷所思的力量。它的強大之處并不在于它能夠推動什么，而是信息本身。這個概念我沒辦法用你能理解的語言告訴你，呃，這么說吧，你聽說過‘言出法隨’么？”

    阿虛點點頭，可是看著郝紳的臉，又搖了搖頭。對于‘言出法隨’這四個字，他的確有聽說過，但他并不確定郝紳所說的跟自己所想的是不是一個意思。“莫非是像言靈那種，只要說出來就必然會成真？”

    “差不多，但原理不同。”

    阿虛想翻白眼：原理？我連言出法隨這四個字都無法理解，你跟我說原理？這種莫名其妙并且吊炸天的力量，用得著說原理么？

    “事實上……”郝紳一看阿虛的表情，就知道他絕對處于懵逼狀態，“言出法隨的真正含義，并不是所謂言靈。要理解這些東西首先要搞清楚信息這兩個字的含義。整個世界都是由各種信息構成的，也就是說，信息既是世界。你在這個世界上所見所聞甚至所想，都是一道道信息。你應該聽說過唯心論和唯物論吧？在信息的世界里，其實無論是心，還是物，都是信息的一環，存在決定信息，同樣，信息也決定存在。神之所以為神，就是因為擁有操控、改變信息的能力。然而，對于萬千宇宙來說，有資格窺探信息本源的大有人在……”

    “就比如，春日和長門……資訊統籌思念體？”

    “差不多吧，不過她們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郝紳笑了笑，“你知道為什么長門她們明明擁有如此強大的資訊操作能力，但還要在涼宮春日的身上尋求進化的可能性么？甚至重構世界還需要借助涼宮春日的力量？”

    這一次，阿虛張了張嘴，他知道個鬼！

    “因為，只有神對世界信息的操控和改變，才會被世界‘完美’的承認。你可以理解為，神的權柄！”郝紳笑道：“萬事萬物的一言一行都會產生信息，但這些信息對世界的影響是有限的，即便擁有著直面信息和資訊的力量，也是如此——非神者對信息的改變會隨著力量的強弱而遞減，并且被世界的修正力量抵消，如果這力量強大到足以毀滅世界，那么世界就會真的被毀滅。從這個角度看，世界還真是堅貞不渝啊。”

    從哪里看出來的啊？阿虛摸了摸額頭，想了想，說道：“但如果做出改變的是神，那么就不會有事？”

    “對啊，無論神明如果更改世界，世界都會全盤接受，并且自洽的去融合這些改變，成為一幅新的模樣。”郝紳點點頭，其實話說到這么直白的份上，如果阿虛真的還不明白，那他就真的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了，“神和萬事萬物一樣，其一言一行都會產生信息，當然，對于這種信息對世界的影響，一般情況下我會將之消除掉……在這種基礎上，你大概了解什么叫做‘言出法隨’了吧？”

    當然了解了，大概就是倘若凡人罵一句‘我太陽你’和神明罵一句‘我太陽你’之間的區別吧，仔細想想那種后果，還真是讓人胯下火熱啊。

    “……所以啊，神明到底是一種多么變態的家伙啊。”無視了郝紳腦門跳動的青筋，阿虛長長的嘆了口氣。“那么，你這么直白的告訴涼宮春日，是為了什么？造成春日知道全部真相的‘事實’？”

    “不，我的目的是通過這種行為，承認‘這個’世界的合法性。”郝紳坦言道：“這是個保險，一個但愿用不到的保險……”

    阿虛有些發愣，正想再問問郝紳如果不‘但愿’的話會怎么樣的時候，四人隊伍的前面，忽然傳來了一片騷亂。

    在郝紳和阿虛竊竊私語講述‘大道至理’的時候，腳下飛快的涼宮和亦步亦趨的古泉已經走了老遠了，就在他們靠近光陽園學院大門的時候，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身影忽然擋在了涼宮的面前。

    “春日！”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接下來是涼宮那有些不滿和不耐煩的聲音，“干什么？該說的不是已經都說了么？有什么不清楚的或者要補充的，等到了活動室再說！另外，你是什么時候繞到我們前面的？而且還換了衣服……感覺怪怪的……”

    “……”那個人有些呆滯，隨后，激動的說道：“春日，你，你還記得我？”

    “哈？你再說什么傻話？我們明明剛才還……”

    涼宮說著，不經意間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頓時讓她愣在了原地。

    而與此同時，郝紳和阿虛也小步趕了上來，當看到那位攔路者的時候，也同時驚呆了。

    阿虛前所未有的張著大嘴，兩只眼睛縮成了一點，他看著那位同樣一副露出世界末日表情的男人，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瞬間停跳了好幾下。

    涼宮看了看阿虛，又看了看那個人，半天才眼睛一亮。

    “兩個阿虛？這真是。。。。超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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